王立秋
王立秋

一个没有原创性的人。 In the world of poverty, signlessness is best, in the story of love, tonguelessness is best. From him who has not tasted the secrets, Speaking by way of translation is best. (Jami, Lawa'ih)

艾马尔·当克尔:不要和解


巴勒斯坦西岸的涂鸦:“不要和解,哪怕他们说一命抵一命”


1.


不要和解

哪怕他们给你黄金

我想

要是我挖去了你的双眼

就算给你换上两颗宝石

你也看不见吧?

这些东西是买不到的。


童年的记忆

在你和你的兄弟之间

当你——突然——感觉成人。

在你拥抱他时

羞怯压倒了渴望

在母亲责备你

就好像你们还是两个孩子时

带着微笑的沉默。


你们之间是永恒的慰藉

如此两把剑都是你的剑

两个声音都是你的声音

如此倘若你死去

你的家也有人守护

孩子也还有父亲。


在你眼中我的血会变成水吗?

你会忘记我的血衣吗?

你会——在我的血上——穿金戴银吗?


这是战争!

它会给心脏带来重压

但你身后将是所有阿拉伯人的耻辱


不要和解。

不要和解。

不要试图躲藏。



2


不要在血上——

哪怕用血来——和解。

不要和解

哪怕他们说一命抵一命

命都一样吗?

陌生人的心

抵得上兄弟的心吗?


他的眼睛和你兄弟的眼睛一样吗?

拿你的剑的手

和拿迫使你哀悼的剑的手一样吗。


他们会说

我们来找你是为了停止流血

王啊,我们来找你是为了调解。

他们会说

“我们都是表亲啊”

那么告诉他们

对于死去的人

他们可不曾这样想。

把剑插入沙漠的额头

直到虚无告诉你

我是你的

骑士

兄弟

父亲

和王。



3


不要和解

哪怕他们让你来当头。

你怎么能在你父亲的儿子的尸体前止步?

你怎么能变成用如此虚假快乐自欺的王?

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那些和你握手的人

的手,却不让它们染血?

如果我背上中的是一支箭

那么对你来说就是一千支

因为血已经变成了装饰和徽章。

不要和解。

不要和解

哪怕他们让你来当头。

你的王座确是一把剑

你的剑确是伪的

直到它见证荣耀的时刻。



4


不要和解

就算那些在战斗中退却的人说,

“我们没力气挥剑了”

当真理灌注你的心灵

你将喷吐火焰

而背叛者的舌头将变得沉默。


不要和解

无论他们多么疯狂地谈论和平。

你怎么能直视一个你知道自己无法保护的女人的眼睛?

你怎么能成为她的爱人?

你怎么能希望睡着的婴儿有明天?

你怎么能用一颗破碎的心来梦想

在你手中长大的男孩的未来?


不要和解

不要和那些杀戮你们的人分享食物。

用血浇灌你的心……

浇灌神圣的土地……

浇灌在这里长眠的祖先……

直到他们的骨骸对你做出回应!



5


不要和解

就算你的部落叫你

对来者虚以委蛇,假意接受。

你的族人会说

“你要求复仇

可复仇还不到时候。

所以现在,听我们的吧。”


让我们诚实一些

在这几年里

这不只是你的复仇

它是一代又一代人的复仇

而明天

会有人出生

会有人穿上盔甲

会有人点燃燎原之火

会有人从不可能碎裂的地方

带来真理。

不要和解

就算人们说那是假意的和解。


那是复仇。

随着季节轮换……

火焰在心中熄灭……

羞耻的手会在被羞辱的前额(用五指)

留下印记。


6


不要和解

就算和解的信息写在星星上

而占星师为你破解了信息。

我若不慎死去,我会宽恕。

可我不是征服者。

我从未觊觎过他们的贸易站。

我从未接近他们的葡萄藤上的果实。

我从未接近他们的葡萄藤上的果实。

他们的嫩绿的土地——我从未接近他们。

杀死我的人从未对我喊叫“当心”……

他与我同行……

还和我握手……

然后他上前

躲进灌木丛。


突然

一阵战栗在我的肋间袭来

我的心膨胀

爆炸

我挣扎着直到我用手臂支起上身

看到我邪恶的表亲

残酷地享受着我的痛苦。

我不曾挥动匕首

甚或古老的武器

唯有一股出自饥饿的怒气。



7


不要和解

直到存在回归它的循环

群星回归轨道

鸟回归它们的歌

沙回归它们的颗粒

殉难者回到等候他的女儿面前。


在短暂的片刻里一切都被毁灭了:

青春,天伦之乐,马认出客人的声音,

心在看到花园中的幼芽时的响声,

求雨的礼拜声,

心在看到死亡之鸟在致命的决斗上空飞翔时的逃避。


一切都被肆虐的任性毁灭了

而杀我的人并非上帝

这样他才会用他的意志来杀我

他不比我更高贵

这样他才会用他的刀子来杀我

他不比我更聪明

这样他才会通过欺骗来杀我。


不要和解

因为和解是两个平等的人之间的

协议

(以他们的心的荣誉起誓)

否则它就不可能是真的

杀我的人不过是个贼子

他明目张胆地偷走我的土地

而沉默,就是讥讽的嘲笑!



8


不要和解

就算所有的谢赫,和不正直的人

和那些——他们的缠头悬在眼上

他们的阿拉伯剑已经忘记了光荣的岁月——人都反对你的剑。


不要和解

因为唯有你的要求是正当的

你是这个时代唯一的骑士

其他人都是半人的怪物。


不要和解。

不要和解。



艾马尔·当克尔/诗

王立秋/试译

译自Amal Dunqol, "Do Not Reconcile".

https://polarabicpoetry.tumblr.com/post/91953926521/لا-تصالح-do-not-reconcile-by-amal-dunqul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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