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lackto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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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愛奇幻與科幻創作,偶爾會進行同人二創。具體來講比起寫長篇我更喜歡寫短篇,可能是因為短篇創作的閱覽數不是0就是1,至少比起長篇連載的0/0/1/0/0/0/1要讓人來的心安,但儘管如此我這幾年仍然有在進行長篇連載就是了,欸嘿ᕕ( ᐛ )ᕗ 【我的部落格】http://blacktor.pixnet.net/blog 【EP】https://episode.cc/about/blacktor

【科幻中篇】《生化人與機械蟲》-3

3.

大夥都不明白龍在想些什麼,就連同為全生化人的夥伴也摸不透,或許他的本質就是多愁善感,作為一個人類來說,他的未成熟的性格老實且帶有矛盾,好像總是在摸索卻又果斷無比。就連監視器也沒辦法看出他的所有舉動,龍時常為著自己搞不懂的價值深思檢討,試圖出手改變卻又功敗垂成,他拼了命地尋找破除迷惘的方法,期望找到一個讓恐懼消失的解方。一切事出有因,生化人-龍恐懼的是一個容不下他的巨大社會,他是個後天產物、不合理的怪獸,縱使龍也能被稱為人,但卻不是社會所能接受與承認的人類;他恐懼的是自己,不存在價值、毫無立足點的虛幻軀體,龍的意義在戰爭終結時消失了,現在站在地上的只是個空殼,既不能接受也無法付出。

直到有天,他帶著一隻小甲蟲去和監護人扎衣采夫博士見面;龍以為那就是最好的答案,他天真地以為自己的叛逆能帶來好結果,但也許就心理層面來說,那對他而言確實就是最好的安慰了。龍鼓足了勇氣,他要獨自一人正面迎擊,不靠任何外力幫助。

深夜,扎衣采夫的辦公室裡開著一盞柔光。博士坐在桌前的辦公椅,看起來困惑不已「你是說,你養了它?」 

「雖然食量有點大,但很乖巧。」龍的左手無力地垂擺在椅子的護手外,右手則逗弄著停歇在腳上的銀色機械蟲。 

「你知道嗎?我們得把檢查日提早了,多虧你的"獨特嗜好"!」

「博士,它只是個仿生命體,沒有任何殺傷力。」龍的語氣有些慌張。

他摘下眼鏡,支手扶額。「我猜猜,他們,我是說外頭那些小販大概是稱它"擬量子生物"對吧?」

「我想他們透露的訊息不夠多,博士。」

「因為那項計劃終止了。現在,銷毀它,這是命令。」

「不行。」現在他鐵了心要保住自己最後的存在證明。

可惜扎衣采夫從不接受否定。他對著緊急電話的另一頭說:「警衛,把龍兵貝塔-397帶到......」

但話還沒說完,通訊器就中斷了;博士冷靜地試了幾次開關,但話筒的另一端始終沒有任何回應。這是繼五年前的地震之後第二次被強制斷訊,扎伊採夫博士對此等巧合性的再現感到極度不滿,麥芽糖似的厭惡在他的皮膚掀起了一陣疙瘩--此時,博士反問自己,這是否又是一場災難的前兆?不過側眼一瞧,他這才發現那之小甲蟲不知何時來到了桌面,那東西的雙眼透著些許紅外光,花生殼大的銀色軀體反映了檯燈的身影。

「我想留下它。」龍又強調了一次。

博士的眼神在蟲兒與生化人間來回打轉,原先的困惑成了恐懼。「你必須作檢查,小兔崽子。」

「無所謂,只要別把小蟲帶走就行。」龍的表現十分溫馴,跟平常的他一樣,像一頭會跳火圈的大鱷魚。

("博士,聽到了嗎?聽到請回答,您那發生了什麼事?龍兵士官怎麼了嗎?")聯繫再次回歸,揚聲器的另一頭傳來警備人員的詢問聲。

扎衣采夫過了半餉才答應:「叫傅利曼過來,我需要她過來替龍兵作健康檢查,那傢伙吃壞肚子了。」

通話一結束,他便開始說個不停,一會兒斥訓、一會兒發牢騷,就像半年多來的任何時候一樣,扎伊採夫該生氣的時候從不保留。龍盡可能當個好聽眾,扎衣采夫這時候最需要的就是有人聽他說話,因為他的憤怒是一項詭譎的解題過程,充滿論述與剖析,如果這時沒有一位學生好好地坐在那聽課,扎衣采夫的憤怒就會沉澱為放射物;沒有人想知道那位科學家會做出什麼事情,龍尤其深知這項道理。

不過龍兵-貝塔-397這次的舉動實實在在地觸動了博士的底線,他的憤怒被一顆中子介入,一切都亂了套。扎衣采夫在辦公室裡來回走動,時而獃滯、時而狂躁,偶爾還會翻翻那些惹人厭的歷史資料,假裝自己享受著閱讀紙上的墓誌銘般,最後,扎衣采夫拿起了一本包著鐵護角精裝書朝龍的頭上打下去。

那原本只是威嚇,但博士卻止不住自個兒的衝動,一起了頭就沒完沒了,以各種不同的角度與方向,將書本的物理功能發輝至極限,其兇勁與殺人無異。龍現在怎麼辦?他沒那麼容易死,然而不斷累積的疼痛卻讓他的恐懼倍增,比死亡還可怕的否定與斥責襲擊著龍的意識。如今他只能動也不動地坐在那,偶爾龍會注意到自己的血落到了地上,暗紅色的液體中夾雜著些許綠光,但它很快地就蒸發了,就像從來不存在過一樣;偶爾他會在暈眩中想著,自己被懲罰的理由是什麼、以及這陣混亂將持續到何時,不過他始終沒有整理出一個答案,只是在心中喃喃細語。

等傅利曼研究員闖進來時,她看到扎衣采夫氣喘吁吁地坐在地上,雙手掩面,一副羞恥且痛苦的模樣,而龍坐在則背對著門口的小辦公椅上,渾身發抖地以右手護著頭部。

「你這是幹了什麼好事,主任?」女黑人沒有上前介入的打算,但她一定會追究扎衣采夫所作的一切愚行。

「我沒有!是他!」扎衣采夫使出他的最後一擊,那本書在砸上龍的瞬間徹底分屍了「不聽話的死小鬼!」

傅利曼回過身確認走廊上有沒有任何人影,接著才悄悄把門關上。「龍作了什麼事?」

扎衣采夫悶著不說半句話,很快地,他收起了剛才的失態,半走半爬地回到了辦公桌前。那位火爆的中年人離開了、而自負的博士再次歸來,現在他正盯著龍,看著對方脆弱且滿是創傷的臉,數著那傢伙何自動吐實所需耗費的時間。這場僵持能持續多久,傅利曼再清楚不過了。「如果你們沒人想說,那我就要先回去睡覺了。晚安,兩位。」

「傅利曼小姐,拿了錢就得做事。」

「我也有主動請辭的自由,你明白嗎?」

「不能連你都這樣對我,我是這裡的老大!」

傅利曼雙手環胸,一臉無可奈何。但她總該知道這裡出了什麼問題:「龍兵-貝塔-397士官,我以一等護理官的權限命令你,把這件事的原委解釋清楚。」

龍的手緊緊護著小蟲,聲音無力且充滿畏懼:「報告......報告護理官,我......我私藏了一個......違禁生物......」

「請描述生物的形象與特徵,以及違禁的原因。」

「它是一個......一吋半的銀色機械甲蟲,民間又稱它作擬量子生物,因為對生化人......有害,因此嚴重牴觸新裔人權保護法。」

「我的老天爺。」傅利曼手扶著額頭。扎衣采夫看見她的苦惱,還攤開雙手比著傅利曼所苦鬧的對象,就像宣示著他所有行為的合理性一樣。

傅利曼接著追問:「你私藏的理由是什麼,你又對它做了什麼事?」

「......」

「龍,我的耐心有限。」

他被傅利曼的一個跺腳嚇到了。「是!......我基於私人理由,因此擅自將它作為寵物眷養......並用......我的......一部分......」

龍的音量越說越小,直到完全消失為止,他仍舊沒有把事情給說完。不過傅利曼看到他的左手像失去知覺一樣擺在椅子旁,研究員就接著龍的話問:「用你的一部分當作違禁生物的糧食嗎?」

("......是......")此時此刻,由他人將自己的行為說出來的當下,龍才體認到自己作出了如何愚蠢的舉動。那不是勇氣的表現,他的所作所為只不過是一場搞錯主旨的戰爭。

傅利曼對扎衣采夫說:「我建議你找輔導官過來比較快。」

「不需要讓全基地的人都知道他是個白癡,」他覺得這樣講還不夠:「這個狗娘養的白癡,政府花了這麼多錢卻培養出了一個有自殺傾向的蠢才,真是,可恨!大蠢蛋!垃圾!趕快被銷毀吧!」

「安靜點,主任。」

「你才要安靜,現在是我在說話,是我!」

「隨你便。來吧,龍,我們得做個檢查。」

扎衣采夫大喊:「我還沒下指示!」

傅利曼眼神一飄,無可奈何地站在那等著博士的指揮。她不喜歡吵架,面對研究主任的任性多半也採以消極態度,這也是為什麼扎衣采夫這麼不喜歡傅利曼的原因。過了幾秒,扎伊採夫的情緒再度回穩,語氣也變的異常平靜:「帶他去三號檢查站進行精密檢查。」

然而龍開口了:「......我......我不想做檢查。」

扎衣采夫沒有回應他的抵抗,傅利曼則拍拍龍的肩膀,要他老老實實地接受這項安排。

龍不要當個乖小孩,他也早就過了當小孩的年紀了,但龍卻沒有任何逃脫的理由,就連開口說要上廁所也顯得彆腳。但他依舊是跑了。也許說是自以為逃跑了更為恰當,因為當龍推開傅利曼後,他才踏出了第一步就跌撞在牆上,雖然不得不佩服龍的決心,但現在的他顯然連站著都有困難。盡管龍仍自信滿滿的以為只要出了這道門,他們就無計可施、並且因此抓狂發飆,孰不知扎衣采夫僅僅是在原地投以一絲憐憫的眼神,看著他爭扎的模樣就像忍受著沒有才能的小丑搞笑,此刻傅利曼還驚魂未定,只能乾瞪著龍即將達成他人生中的第一次抗令。

可是他卻打不開門。想也知道,是扎衣采夫關上了安全鎖,接下來為了加快程序,他還拿出一把麻醉槍朝著龍擊出了五發藥針。這就是所謂奧圖-扎衣采夫式安撫法:當對象精疲力盡的時候再補上一刀,如此一來,名為奧圖.扎衣采夫的人的心靈就能得到安撫。

只是現在他亟需更多的安全感,扎伊采夫不能放任龍讓那之可怕的小野獸吞噬,否則他將永無寧靜之日。奧圖.扎伊采夫絕對不會說這是為了龍好,儘管事實如此,但他打從心底否定這種念頭,龍與扎伊采夫就是工具與管理者,他們之間不需要感性上的詮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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