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

你父親好賭酗酒常不歸家

你母親另有愛人且你知情

父親的父親的父親的手在你身上游走

你的房門還是父親打開的

他那不常見的笑容對你說

沒關係 一次而已

你年紀太小 還來不及明白

原來四代同堂是這樣

三代人的力量通通疊合

逼你就範的六雙粗糙的手

拿起扁木棒打你的有一雙

在路邊一手推開你 一手不耐煩抓緊你的有一雙

還有現在這一雙

你想念 也許在情人床上的母親

你想念 未見過面就睡在地裡的外婆

你想念 睡著或醒著的其他女人

你看著街上奔跑玩耍的其他男孩女孩

聽著他和她們零零碎碎的笑聲和囈語

你猜想 如果自己是女孩

你猜想 如果自己是男孩

或者隨便什麼 只要不是玩物

等年紀大一些了 你發誓要活得有尊嚴

在哪首流行曲里聽過這兩字 感覺很好

即使無人告訴過你 尊嚴是什麼

你說我一定是喜歡你的 待你比旁人好

我不忍心說 是你身上傷痕太多

你要我在你身體里長久地擁抱你

我說我沒辦法給你這個 我們只是朋友

你要我的一幅畫

我問 要給你畫像嗎

你搖頭 你想要美麗的東西

我向你要一張兒時的照片

你思索半天 

從角落雜物里翻出來一張幼稚園合照

我認不出來哪個是你

你指指照片上站在角落的紅色襯衫小孩

笑說這時的你是原裝版本

又掀起自己右邊耳仔讓我看

耳背那條淺淺的縫針疤痕

離十七歲已過了很久

那時你說要離開家 要飛走

到很遠很遠的地方去

我信你有做到

等你哪天來探望

你有我號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