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遭受性侵之前,女性在这个社会经历了什么?

一.

这几天一直关注王敖教授实名详细揭露UIUC副教授徐钢性侵行为的事件进展。目前UIUC官网已经撤下了徐钢所有的信息,原定由徐钢担任策展人的深圳艺术双年展也发声明终止跟他的合作(有趣的是,公众号“打边炉”一篇呼吁双年展更换策展人的文章却被审查删除)。

去年以来,稍微让人乐观的事情是,看到#MeToo在中国互联网上达成了一点点观念上的共识,以及行动上取得了一点点成功(北航开除陈小武),尽管大背景依然是当局大规模审查删除#MeToo相关内容,以及受害者难以对抗施暴者。

教授、上司利用职权性侵学生、下属,并长期在精神上控制、折磨受害者。在中国语境下(也许是世界语境),双方的声望/权力对比太悬殊,受害者要取得公道非常艰难,机构为保住名声施加压力给受害者也很常见。

二.

念社会工作系的朋友给我讲了一个香港的案例。13岁的女生长期被父亲性侵,因为怀疑自己怀孕,找到社工求助。但她的诉求只是想社工帮她验孕,而不想报警,因为「妈妈神经很脆弱,家里还有弟弟妹妹,父亲是唯一收入来源,供着家里房子」。事件发展很曲折,社工想办法确定了母亲不是「共谋者」后联系了母亲,母亲决定报警,女生不同意,社工选择先听女生的(避免让性侵受害者觉得自己无法做任何决定,感到生活完全失控)。后来母亲崩溃入了精神病院,女生才同意报警,社工又做了一系列安置工作。

听完这个案例我一直在想,如果发生在中国(中国这样的事情会少吗?)会是怎么样?首先女生很可能没有社工可以找;哪怕有,以国内社工教育的专业程度,也难以把她当成「客户」,一方面保护她(和她家中的妹妹),一方面考虑她的感受。如果没有可信任的第三方的帮助,沉默几乎是唯一方式了,一个指控自己父亲/母亲的女生,要承受的压力和面对的危险我难以想象。

三.

我想讨论的是下面这个问题:在遭受性侵之前,女性在这个社会经历了什么?不是每个女性都会被性侵,但她们就没有遭受暴力了吗?肢体、语言上的性骚扰是很普遍的,后者尤其难以防范和反击,往往只能由女性默默忍受。

女性调查记者Norah Vincent扮装成男人,在美国社会生活了十八个月后,把她的经历和感受写成了一本书Self-made Man。她扮成男人后,突然发现身为男人最大的区别是,走在街上,走过「无聊男子蹲踞之处,却没有人猛盯着我们瞧」。当她外表是女人的时候,「我一直对他们无理的凝视而备受困扰。这其实与欲望无关,而是一种对女性的不敬,代表男性的一种权力。」

这一段关于「男性凝视」的叙述让我很受触动。女性的困境,并不仅是由于这个社会有徐钢、有13岁女生的父亲这样的人存在,而更多是由于这个社会是由许多自觉的、不自觉的男性目光编制而成的,她们长期生活在这种目光之下。这可能才是徐钢得以源源不断捕获「猎物」的社会基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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