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國輝
譚國輝

藍天白雲黃太陽 http://www.kohwaiyoung.com

私会党的昌盛年代 01

学坏容易,学好难,但人人会犯错,所以这世界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

我成长的年代,马来西亚私会党异常猖獗。6、70年代,21路已有很多少年加入帮派,成为小混混。21路上有一家电器修理店是他们的据点,我常看见他们聚在那里,无所事事。

那年代的私会党员是长怎样的呢?

基本上很好认:留长发、穿木屐,衣服钮扣一定打开,以展示胸口上的私会党印记。印记除了表明身份地位(开多少个钮扣代表不同的阶级) ,也是一种能力的炫耀——因为烫印记的过程必须承受皮肉之痛。他们会找两个人抓着你,用三角挫顶着背脊,再用大香把胸口烫出印记。三角挫是私会党打架时的“十大武器”之一,据说插进身体拔出来,血不会喷,而是一滴一滴慢慢滴出来,伤者通常会细菌感染而死,因此用来“固定”人以防挣扎(或逃跑?),最好不过。

我从没加入任何党派,但在这些喜欢敞开衣领走路的人里面,不乏与我一起从小玩到大的左邻右里。所以,认真算起来,我也非正式地“混”过私会党!

跟他们一起的时候,话题多半围绕在抢劫、收保护费,或是又去哪里与人谈判开打……我最好奇江湖上盛传多时的入会仪式,但这是秘密,不能说的。不过人总有说溜嘴的时候,我后来拼凑出一个大概:在荒无人烟的山林,设好神坛,入会的人先跪拜,接着崭鸡头、滴血为盟。入会后,巴冷刀要见血,砍猫砍狗砍鸡都可以,砍的若是人,意味着你的黑帮生涯将平步青云,很快可以升做“虎将”。

私会党的主要业务是收保护费,每个帮派势力分布在不同的地区,以不同的堂号区别:八打灵旧区属于十八美华,没记错的话,Sea Park的则是21仔、斯里圣陶沙是红花会,吉隆坡茨厂街则是华记、龙虎堂。

当时,一个少年走在路上,随时会被人截停盘问,打手势、对诗句、递烟接烟。接招还招之间,就能判断是不是同个大佬的。不是,打一顿;答错,也打一顿;没堂号没靠山,打更狠。我没堂没号,充其量只是个在21路长大的“21仔”,只因跟小混混从小玩到大,大家给脸,从来没人在路上拦过我。

那不失为一个黑帮“百花齐放”的时代。各帮派吃饱没事做,便到处叫嚣争地盘。

其实,华人私会党自祖先移民就有。而各个帮派的壮大,通常尾随着没完没了的抢夺地盘。从早期义兴公司和海山公司抢夺锡米矿场,到60年代,黑帮战场已换到电影院。他们早早到戏院,占好位子,强迫经理卖戏票给他们,再由他们高价卖出。

于是,电影越受欢迎,电影院附近的沟渠,就藏着越多的巴冷刀、铁喉管和日本刀。

记得温拿五虎主演的电影《大家乐》上映时,票房大好,连续上映了好几个月,我也常在大华戏院门口与打得正酣的童年玩伴“偶遇”。扫黑组一来,大家立刻鸡飞狗跳,作鸟兽散。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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