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裡的鄉下人 | 天橋下的說書人 於「AIS國際教育研究機構」進修數年,不定期分享生活體悟與成長心得。 AIS的教育:超心理行為管理學、超心流幸福成功學、超心學反思退位系統、深命再造工程、復興人文再生、自己就是最好的老師
回家的路
這幾年學會了對家庭生活輕描淡寫,因為說得太詳細,惹哭一堆人,以前的百無禁忌只是覺得沒什麼好不能說,除了小情侶之間的相處、隱私之外,什麼都能聊。
但有時只是一個濃烈的思念,想要以文字紀念心中所愛,紀念家人,旁人讀起文字卻一把鼻涕一把眼淚的,又是痛苦又是同情的,每次提起,旁人的難受會讓我覺得,我活得這麼輕鬆的樣子,好像不太對得起他們的眼淚,但最悲痛的時候已過,畢竟人生就是不斷地迎接新生命、送走舊人,即便舊人可能還沒老去。
上個月因為去年的特休假一直沒有排,主管想辦法塞了幾天進去,而月休也是上個月開始多兩天,我這莫名其妙的就休了10天假,雖然一點都沒有減少我想離開這環境的心,但可以多休息總還是比無意義地勞動來得好。
所謂無意義,就是所有的工作只為了完成利益這件事,可是溫度呢?同理呢?原則呢?再說下去恐怕就成了牢騷了,就讓一切停在這裡。
前天,我又得到了半天假,在這環境久了,除了身心疲勞以外,不要說生活品質,連生活都不見了。所有家人朋友可以見面相聚的日子,我都在上班。偏偏我們家族的人,一年也就見這麼兩三次面,我要嘛是看不到人,再不就是最後一個露臉的。就像除夕一樣,往年我都是第一個回親戚家,談不上能幫什麼忙,但是在家人身邊總是心情好。現在,我成了家族裡最後一個回來的人,而我回家一趟,吃完晚餐,待個半小時左右,這些大人跟大孩子,也差不多準備散會了。
這種心情,不知多少人可以體會?
當然有人會說,他們過年都在上班,還回不了家呢!但對我來說,過年多賺的錢,買不到失去的青春、長輩的漸漸變深的皺紋。至少他們賺錢還會笑,我倒真的不甘不願的,每年的這個時候就特別難受。
那些過年可以團圓到外面大吃一波的人兒,常覺得自己花了錢,卻在嘈雜的環境,一點也沒有享受。實際上因為很多人都是這樣,省去了自己準備的麻煩,麻煩的事有別人代勞了不是嗎?
而我們總是讓別人吃飽喝足後,甘願離開以後,還要整理好環境,才輪得到我們吃飯,吃那個冷掉幾個小時的飯,或是根本買不到飯。
今年的清明連假,當然還是上班度過,所以前天下班我就直接出發,飯也沒吃就回鄉一趟,至少買個水果餅乾意思一下。
禮俗什麼我不懂,也不在乎,但我在乎慎終追遠這件事、團聚這件事,心意這件事,即使這些所謂文化,大多只是用來安慰還活著的人而已。
到目的地的時候,只剩半個多小時人家就下班了。時間很趕,所以一切流程極簡化,快速燒了金紙,然後,把帶來的東西,再裝起來放在摩托車上載回來。
不過,因為是回到鄉下—這個童年住了一陣子,還擁有最美好時光的那些年的老地方,那個地方,一直深深烙印在腦海裡。所以我放慢了車速,慢慢地在那些熟悉到不行卻變得陌生的小路裡穿梭。
時不時,我就會夢見這鄉下的路。
同學的家、被堂姐放生的路口、哥哥暗戀的女同學家、奶奶帶我去的藥局、跟不認識的小孩子一起打籃球的廣場、在小廟旁蓋房子的土堆裡劃了自己長大住的房子,還有我的母校、還有童年抓瓢蟲的地方…
原來,我記得這麼多。
但是我搬離這個地方,已經好久好久了!再也沒有認識的人住在這裡,或許有吧,但也認不得了。
回家一趟,對我來說恐怕是最簡單,卻最遙遠的了。
簡單是沒有門禁,說走就走,想走多遠就走多遠,想停就停,海天一色、山林鳥叫,摩托車到的地方,都可以是家。
遙遠,是因為沒有一處是肉身真正的歸途。
我住過許多地方、也有許多家人,但經常會有人對我說,想給我一個家,也有朋友的長輩跟我說,如果我願意,可以把她當成自己的媽媽…
我:…(哭笑不得)
完成了好幾階段與原生家庭的和解,遺憾並沒有消失,但我也沒有一直帶著遺憾過日子,畢竟這就是每個人都會有的過程,只是所有常人面對的那些事,在我的生命歷程裡,都被提前了許多而已。
感謝家人,雖然我這幾年都那麼晚才回家過年,但為了我的一句想要拍團圓照,從小到大都沒有這個習慣的大家,這些年,幾乎每一年,都因此留下照片,記錄我們相聚的時光。
每個人都重要,都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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