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鬼的一生 - 第三章

（版權申明：請勿私自轉載）

「早上好啊，小曼！」那隻死禿驢推開了院門，在向我招手。每當宅邸經歷血光之後，他都會來。

聽到聲音的那一刻，我正坐在面朝庭院的陽台上小憩，忽然不知哪來的鳥屎砸在我臉上。我心一驚，頭就掉了下去⋯⋯

「啊啊啊⋯⋯」

摔在院中裡長滿苔蘚的石板上，又彈射到空中。

「啊啊啊⋯⋯」

然後落在入院子裡的那口早已無人使用的水井中。

「阿彌陀佛，施主是要投井嗎？」禿驢竟然嘲諷我！

「老傢伙！快把我撈上去！嗼嗼嗼嗼⋯」井水灌入了我的耳鼻喉。唉⋯⋯一代魔王就要葬首於此了嗎⋯⋯全剧终（误）。

最後還是我自己手忙腳亂地把我的腦袋給撈了上來。那隻禿驢只顧著清掃房間，還順手將小安的屍骸燒化成了舍利。

「地板這麼乾淨，血跡是被妳舔掉的吧！」

不僅地上，连墙上的也都舔了。我匍匐着，伸长脖子，就这么一口一口……啊啊啊⋯⋯好羞恥啊⋯⋯可牆和地板明明被我擦洗過了，禿驢是怎麼知道的？

「我猜啦⋯⋯」

我要殺了這禿驢！

「你是不是有什麼東西想讓我看？」這死禿驢彷彿還會讀心術，帶著一臉慈祥。

我從懷裡掏出三張帶著血污的符咒，遞給他。

「這是在他身體裡發現的。」

「吃完後？」

「嗯，我沒察覺到。」

禿驢仔細端詳了符咒，神色嚴肅。

「你知道是誰幹的嗎？」我問到。

他搖搖頭，嘆了口氣：「你還是少造孽吧！」

「你不幫我，我也有我自己的辦法。」

是的，那個想用五行之法將我破滅的傢伙，我是不會輕易放過Ta的。

那天剩下的時間，禿驢都在超渡小安的魂。即便做了很多次法，他還是不放心。傀儡的魂，自我意識淡薄，很容易飄走。我進食的時候過於陶醉，忘了這事，等我想起來時，小安魂早已不見蹤影。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讓禿驢打開了地獄之門，我從哪兒進入了陰間。在我被趕回人間前，我應該是見到了小安，一切順利。從陰間出來時，我會被灌下一碗湯，忘記在那裡所發生的一切並頭疼個三四天。但我會在自己的衣服上做好約定好的記號，像這一次我就撕了一小片裙擺。

「曼姐，您別鬧了，您看您裙子都壞了！」

我很討厭被人叫「曼姐」，尤其是被眼前這隻戴草帽的四眼仔，還是在我頭痛的時候！所以我立刻一手將他右臂给撕了下來。霎那間，化成黑霧掉的魔氣從他的手臂缺口處噴湧而出，瀰漫了整个房間。

「啊⋯⋯曼姐，你這是要幹什麼？我得罪你了嗎？」

這四眼仔漫不經心的慘叫著，雖然這點事對他來說根本不算什麼。他叫阿傑，是個地位卑微的小魔頭，可暗地裡卻在幫人製造傀儡，需要和客戶接頭時就會來到這家洗浴中心。這傢伙沒有近視，卻戴著平光鏡，一副文藝青年打扮，人畜無害的樣子，看著就噁心！

「你今晚要在這兒和人接頭吧？！如果你還想辦事，最好認真回答我的問題。」

我稍微使了一點勁，将他那被我撕下的右臂，也捏碎成了一團霧。

「喂，你這樣過分了⋯⋯」

我不理會他的抗議，將那三張污損的符咒丟了過去。

「昨天我被一隻傀儡偷襲了，這是埋在他體內的。你知道是誰幹的嗎？」

他端詳了一番，期間還偷瞄了我幾眼。這幾眼的時間對我來說都是如此漫長，以至於我恨不得把他左臂也撕了！

「兩張符咒是操控傀儡的，首山的林家，黃池的張家都能做。還有一張符咒埋陣，是長州史家的貨，至於是誰埋的就不知道了。」

房間的黑霧慢慢匯聚在四眼仔右臂的創口上，不一會兒他的新手臂又長好了。

「很好，你要是騙我，你來這裡的事就會上新聞，明白嗎？」

我很狠的瞪了他一眼，從他手裡拿回符咒。然後迅速地從他的視野中消失。

「呼⋯⋯終於走了。看來以後要換個地方接頭了。幸好她是個笨蛋！」

四眼仔自顧自的低喃。可惜我不笨，這四眼仔對我從來就沒有一句實話，真有傻子去找作符的那幾家人追問，想要有所發現也是難如登天。倒是這個四眼仔最近在和人頻繁接頭，讓我感覺不對勁。所以這次我計畫先打草驚蛇，再監視他，或許能有什麼線索。剛才我在捏碎他右臂的時候，偷偷將自己身體的一部分也霧化了，混在黑霧裡也潛伏進了他的身體中，此刻我能順利地感知到他的一舉一動。

「您怎麼親自來了？小曼已經盯上了我了。」是四眼仔在說話。

「你應該早點通知我，我們以後不要再見面了。」一個中年男人的聲音傳入了四眼仔的耳中。

「我一直和客戶在這裡見，這時候走了反而會引起她的懷疑。」

「那東西修好了了嗎？」

「沒戲，辦法我都試了，非得修的話至少加兩倍價！」

「這樣嗎？那算了吧，我把Ta領走。」

「我會找人給您送過去的。其它東西都在這，您收好。此地不宜久留。」

「嗯，我先走一步。你自己小心。」

走出房間的應該是那個聽起來像中年男人的傢伙。我就藏在建築外一個隱密的角落，正監視著每一個走出洗浴中心的存在。一個、兩個、三個⋯⋯此時出現的中年男人太多了，究竟哪個是他。這傢伙應該不是普通人，可我卻感受不到任何異常的氣息。又或他們都是，或者都不是？

「啊⋯⋯啊⋯⋯啊啊⋯⋯」我的頭又痛了起來，彷彿被電鑽鑽開一般，視野都变得模糊不清。

唉⋯⋯我算是知道了，投胎前要是喝了这么个鬼东西东西，生出来的时候能不哭吗？我也想哭了，但還不到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