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求快樂

一位網友在臉書上感慨自己，高中時覺得自己國中很快樂，大學時覺得高中很快樂，畢業工作後又覺得大學很快樂，總是回首才覺得，過去的自己過得很快樂。

我不禁想，我會這樣嗎？

我好像沒有很感嘆自己不快樂。當然，快樂是有的，痛苦也有，但我似乎沒有在追求「快樂」。可能是父親影響，可能是自己念了很多佛教的東西，快樂好像不是我要去追求的事情。佛教說人有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憎會、求不得、五蘊熾盛，我大概也多少聽進去了一點，快樂若不能一直延續，失去了更覺痛苦。我不想痛苦，所以也不會去刻意追求快樂。

後來想想，我確實有自己的執著，對金錢的執著，這個執著讓我不會特別懷念學生時期。高中我有零用錢，但總是覺得不夠，總是想要多找尋一點賺錢的方法。大學離開家裡，自由自在，但有經濟的壓力，雖然錢是父母給的，但我總想再打工什麼的，可以賺多一點的錢，買一點自己喜歡的東西，或是其他什麼用途。我從不覺得自己的學生時期特別開心，我的記憶中，也不總是開心的。

畢業以後，開始工作，最大的感觸是自己可以賺錢獨立生活，經濟上不用依靠父母，不用覺得自己好像虧欠他們。自己賺錢，也可以自由運用，比如我念研究所時第一次自己出國，那時還要用父母的錢，所以一切都很拮据，想方設法省錢，甚至還帶泡麵在旅館泡。後來自己賺錢，存錢出國，不見得比較充裕，但至少是自己的錢了，花得也比較心安理得，而且是自己的錢，不用跟家裡交代什麼，好像我虧欠他們的感覺。我幾乎每次出國都是去日本，每次都去差不多的地方，雖然久了也覺得出國很累，很傷神，但那是一種自我滿足，滿足去日本的願望，滿足自己可以用自己的能力離開台灣。

去年我因為要去國外交換而離職，有一年多的時間沒有正職工作，靠著打工跟一些零星收入維生，一直到去日本（對，我去國外交換也是去日本）了，我的錢太少，不得不跟家裡拿，這大概是近年來唯一的一次例外。雖然因為年歲漸長，我開始有著生涯規劃的焦慮，但整體而言，我還是沒有什麼太大的跌宕起伏。今年疫情大起，但意外的是，今年可能是我人生經濟上最穩定的一年，讓我甚至開始思考過去不太會去想的一些未來的可能性。忽然覺得自己像張愛玲，要亂世才能自我成全，天下太平，就枯萎了。但我終究不是她，我不會說成名要早，高興也不那麼高興。做人不需要少年輕狂，雖然也許是因為我不曾輕狂。

不，我並不覺得過去比較快樂，我也不覺得未來會不快樂，但我盡量讓自己不要對自己的人生有太多的情緒。身為魔羯座，身為已經開始在聽心靈音樂的中年人，與其追求快樂這種情緒，不如去追求一些更根源的事情。可能是錢，或是什麼其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