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菊生
吴菊生

再议华人川粉现象

四年一度的美国大选近在眼前,美国的华人川普支持者的队伍据说比上一届更加壮大。本不想就此现象再次说三道四(四年前已经说够了),禁不住朋友的“怂恿”,不得不说上一席话。

在世界范围内,若论川普支持者的人数之众、比例之高,恐怕大陆华人群体(包括美国的来自大陆的移居者)独占鳌头,大陆华人称第二,没有其他人群敢称第一。而且这类华人对川普的支持几乎是没有任何附加条件的。在一个波士顿的微信群里,一位来自端传媒的记者朋友说,她采访的其他族裔川普支持者大都是有条件的,或者是基于对川普的某个做法某项政策的认同,符合自己的利益和需求(坦率地说这些人是懂民主政治的);而华人川普支持者则绝大部分是无条件的、全方位无保留无死角的支持。说句直白的话,哪怕川普放个屁,他们也认为是香的。

这些华人群体后面的思想动力和意识形态背景,已经有很多文章剖析过,本人也说过很多的话。概而言之,与他们来自中国大陆的出身密切相关。大陆中国本身就是一个布满前现代意识形态、缺乏现代文明价值因子的社会,充斥着崇拜强权、鄙视人格尊严、既不尊重他者也不懂得自尊,他们对川普的崇拜其实跟当年中国社会对“中国M”的崇拜如出一辙,没有什么两样。他们与他们在大陆所反抗的对象,思维上是同构的。换句话说,如果这些人在中国大陆执掌权力,那么可以断定,中国社会没有任何进步可言。欧洲所以能焕然一新,寻根究底,在于他们经历了真正的思想启蒙运动。在这一点上,中国根本没做,美国也做的很不到位。据最近的调查,美国社会现在有41%的民众支持威权主义和强人政治(中国大陆少说翻倍),这个比例跟川普的基本盘是吻合的。美国社会有相当一批精英是受到了欧洲启蒙运动洗礼的,尤其是它的开国元勋,但是它的最广大的基层民众,并没有经历像样的启蒙运动,来自欧洲的众多移民大都是欧洲社会的边缘群体,其中罪犯也不少,川普的祖父就是一个。还有一个历史事实不能忽视:英国在1776年以前,是把它本土的罪犯送往北美殖民地的,直到该地区爆发独立战争,英国当局担心这些罪犯会成为自己的敌人,1778年后才改送澳洲。美国的西部片中那些“牛仔”其实不难让人看到这些罪犯的身影。今天从川普支持者中那些摩托车手身上也可以略窥一二。准确理解川普就必须真实理解美国的历史和文化,川普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以上这些或许离题了)

说到华人川普支持者,一个绕不开的现象是众多的右翼自媒体(中文简体字)以及那些来自大陆舞文弄墨的知识人。我想,除了这些知识人和媒体主持人自身的传统右翼底色外,一个更重要的原因是“市场因素”。据美国方面的统计,支持川普的华裔人士约占华裔群体的20%,也就是说仅仅是来自大陆的第一代移民成为华人川普支持者的主体。这个主体从统计上分析,似乎并不占多数,但是他们音量大、能量爆棚,我们听到看到的大部分来自这个群体。需求决定供给。正因为受众如此德性,也就决定了大批的“供应”寻踪而至。我有一位校友办了一个公众号,开始她的动机毫无疑问是反对川普的。然而她很快发现像她办的这类自媒体主要受众都是来自中国大陆,缺失了最大的这批受众,市场是做不大的。很快她便调整了媒体方向,力图使自己的媒体做到“左右通吃”,今天批川普,明天挺川普(这样做其实是很委屈的),使得原来了解她的很多朋友大惑不解。但是我真的能够体谅她和她的“不得已”,毕竟自媒体很大程度上是一种企业行为,争取市场最大化符合市场价值追求。事实上,这家公众号目前办得“蒸蒸日上”。与此同时,我也对像“美国华人”这样始终坚持民主党左翼理念的公众号深表敬意!有所为有所不为是一家媒体能够长期生存并得以发展的重要前提条件,希望他们初心不改、一以贯之。同样的道理也可以用在很多所谓知识人大V身上。记得四年前知识人队伍中真正死心塌地支持川普的并不多,很多大V当时还一头雾水,闹不明白。今年不对了,站队川普的日见其盛。其中原因恐怕跟那些注重市场的媒体是一样的,有什么样的受众,就有什么样的大V,现在大家都是为了流量为了挣钱,如此而已……前日,一位朋友跟我说,现在那些改换门庭的川普支持者类似于1910年投身于清廷太监队伍中人。是不是如其所言,很快可以见分晓。

美国的大陆华人一代移民也就这样了,没什么可多说的。过上二三十年年,等这批人寿终正寝,华人中的支持川普人群才会销声匿迹。当然,那时的“川普”已经是另一位保守右翼人士了。我为什么这样说?原因就在于华人社会是一个注重教育的群体,这个背景决定了华人川普支持者的后代们大都不会走美国红脖们的道路,川普的白人支持者大多是来自美国社会没有什么像样教育背景的“韭菜们”。万幸万幸!到那个时候,即使我们挖空心思想找几个华人川普支持者,恐怕也非常不容易。历史就是这样跟我们开玩笑的。

(吴菊生2020年10月6日于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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