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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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日與貓為伍,逐漸奴化......

【妳不追我就不逃】#魯班的燭台(11)

葉思桐當家之後,其中一項決策,便是讓所有人在外面找個安全的藏身處,但彼此都不知道在哪裡。為的就是萬一哪天需要避難的時候,可以確保百分之一百的隱密。要戰勝測謊機唯一的方法便是說實話,而這是唯一能讓所有人不需費心說謊的方法。

  從展示區裡逃出來之後,葉思桐在博物館外頭「借」了輛警車,離開這個交通不便的郊區。她一邊開車,一邊拍著胸口。要從大偵探的眼皮子底下溜走,沒有使出百分之百的功力,對大偵探是種侮辱,對自己則是種找死。

  從看到柳絳悅把門關上時,葉思桐就有種籠中鳥的感覺,並且還有黃鼠狼在籠外步步進逼。原本她是打算用障眼法,讓柳絳悅以為她從窗戶逃走,實際上她是躲在展示區裡頭一處角落,但在看到窗戶外頭是鐵窗之後,她就打消這個主意了。因為太瞎了,就算她會縮骨功也沒辦法從那細縫中逃生,一定會當場被柳絳悅識破的。

  葉思桐很守規矩地開著車,一路上不鳴笛不超速,還乖乖地把車子開回警局的停車場,沒有把車子亂丟。

  回到她稍早前停車的地方,在車上便換掉身上的制服,撥了撥頭髮,再度變回女人,然後才往葉家老宅的方向出發。

  

  安裝有特別設計的空氣循環系統的地下室,絲毫沒有空氣不流通的悶熱感。

  一塵不染的實驗室裡,四面牆壁是雪白的,不鏽鋼的實驗檯上擺滿了量杯、試管和燒瓶,過濾裝置連接著冷凝管,像雕塑般地放在實驗檯上,成了房間裡最顯眼的裝飾品。

  一名壯碩的男人穿著白色實驗袍,訓練有素的肌肉把衣服撐出不規則的曲線,站在實驗檯前搖晃著手裡的三角燒瓶。

  「你這樣的身材,不拿著焊槍做金工真是浪費了。」葉思桐從門旁的架上拿了護目鏡戴上。在這種地方,多點保護比較好。

  葉落塘把燒瓶放到鐵架台上,下面的酒精燈的火焰微微搖曳著。「改天再拿焊槍給妳看。東西拿到手了嗎?」

  「在這裡。」葉思桐從外套內袋裡掏出兩張卡片放到檯面上。

  「怎麼回事?買一送一?」葉落塘拿出兩張卡片翻來覆去地察看著。

  「聽說柳絳悅的博物館被我偷了。其中一張是剛從那裡拿來的。」

  匪夷所思的事情聽多了,會讓人麻痺。葉落塘豎起大姆指。「妳有種。我是不是該去打包行李準備逃命了?」

  葉思桐嗤笑一聲。「放心。我在外面繞了好幾圈,確定沒有跟蹤才回來的。」

  「說得跟真的一樣。」葉落塘不屑地說。

  「我是配合你的。」

  說到美女,葉落塘突然有了興致,轉身對葉思桐說,「妳覺得如果我去追柳絳悅,勝算大不大?」

  「你可以去試試,記得別把人帶回家。我不想我們的老窩被端了。」葉思桐象徵性地鼓勵,實際上卻是意興闌珊。

  「我什麼時候帶過女人回家?」葉落塘志得意滿地笑著,「我最近買了一間剛完工的套房。」

  「準備金屋藏嬌?」

  「不。是我的安全屋。」

  「別告訴我在哪裡。」

  「打死我都不會告訴妳的。」

  葉思桐當家之後,其中一項決策,便是讓所有人在外面找個安全的藏身處,但彼此都不知道在哪裡。為的就是萬一哪天需要避難的時候,可以確保百分之一百的隱密。要戰勝測謊機唯一的方法便是說實話,而這是唯一能讓所有人不需費心說謊的方法。

  除了葉落塘三天兩頭的換安全屋之外,葉知秋和胡易對這件事都是興致缺缺。葉知秋的錢全都投資到電腦設備上頭,沒有多餘的錢可以安置藏身處。而胡易覺得沒必要,如果東窗事發,要抓第一個一定是抓她,想逃都很難逃,反正偷東西又不會判死刑,還不如從容就義。

  「很好。」葉思桐伸長了腳踢了下葉落塘的小腿,「快點工作吧。」

  葉落塘撇了撇嘴,拿起其中一張卡片,放到強光下檢視,紙張很厚,幾乎不透光。他又把卡片放到點了火的酒精燈上小心地烘烤,也沒什麼反應。

  看到他正準備把卡片放進一旁裝著水的淺方盤裡頭,葉思桐忍不住出聲阻止。

  「你確定要這麼做?」

  「不是還有一個備用的嗎?」

  葉思桐翻了下白眼。「就沒有科學點的方法嗎?」

  「這不是正要用嗎?」

  突然一道聲音從葉落塘身體下面傳來,「你們兩個煩不煩啊?能不能講點有營養的對話?老是在那裡問來問去的。」

  「塘少,你的屁股會說話?」葉思桐不假思索地說。

  「屁啦。妳的屁股才會說話。那又不是我的聲音。」

  兩人面面相覷了好一會兒,才意會到聲音的來源。

  「啾啾?妳在那裡做什麼?」葉思桐推開葉落塘身下的椅子,那裡沒有任何障眼法可供藏人。「妳在哪裡?」

  葉知秋推開實驗室的門走進來。「我在這裡。」

  「妳在玩什麼?」葉思桐拉了把椅子讓葉知秋坐下。

  葉知秋伸手從椅子下面拿出一個微型電子儀器。「這是我的新發明,雙向竊聽器。」

  把卡片丟進淺方盤裡頭之後,葉落塘走過來搶走葉知秋手上的東西,直接扔進垃圾桶。「什麼鬼東西?竊聽器哪還有雙向的,萬一操作錯誤,豈不是反倒曝露了竊聽器的位置?」

  「啊!我的心血結晶。幹嘛這樣啦。」葉知秋跳下椅子,氣忿地用手肘撞了下葉落塘的腹部,卻落得肘關節差點粉碎性骨折的下場,那一身鋼鐵般的肌肉不是她這種凡身肉體能對付的。她一邊揉著手肘,一邊彎腰撿起竊聽器,忿忿不平地說,「今天不用,不代表明天不會用。你這個大腦長滿肌肉的肥豬。」

  看著葉知秋痛得呲牙裂嘴的模樣,葉落塘得意地擺了個健美先生的姿勢,「下次不要再以卵擊石了。我這是壯不是肥。」

  兩人打鬧了一會兒之後,他一轉身,發現那張卡片似乎有點不太一樣,用夾子夾起卡片,待多餘的水分滴完後,再放到光線下檢視,果然不一樣了,光線穿透過了卡片。

  葉思桐接過卡片,仔細一看,上頭出現了浮水印。

  葉知秋站到葉思桐身旁,探頭看著。「表面上做得那麼像,卻在這麼不明顯的地方下這麼大的功夫。」

  「這是挑釁。」葉落塘說。

  葉思桐抿了下嘴,不予置評。她知道葉落塘說的不是沒有道理,費盡心思弄了張一模一樣的卡片,又在根本不會有人注意到的地方動手腳。就像小孩子為引起大人注意,做了壞事之後,既害怕又希望大人趕快發現。

  「咦?這是什麼字體?筆劃歪七扭八的,看起來有點眼熟。」葉知秋說。

  「在這個家,要是妳對這字體不眼熟,妳就白活了。」葉思桐沒有誇大其辭,在這個整天與古董為伍的家族,對這種字體要想不眼熟都很難。「這是仿篆體的K。」

  在卡片中央的K,沒有一個筆劃是乖乖走直線的,全都像樹皮上的蛀蟲啃過的痕跡似,朝著某個只有蛀蟲知道的終點曲線前進。

  這種中西合壁的手法,讓葉思桐發出會心一笑。只有浸淫在舊文化裡的現代人,才會這樣既崇洋又割捨不下傳統。但現在似乎不是笑的時候,發現這一點,不過是讓她看出冒牌怪盜的某些特質,卻沒有特定人選可以懷疑。

  根據線索尋找答案,並不是葉思桐的專長。

  忽然,耳邊傳來細微的玻璃碎裂聲,葉思桐警覺地拉來掛在門邊的白色實驗袍,實驗袍在空中像張揚起的帆,隔在葉知秋和實驗檯之間。三角燒瓶因加熱過度爆裂,碎片像雨點般地打在實驗袍上,一陣難聞的味道撲面而來。她挾起葉知秋那瘦弱的身軀奪門而出,還不忘把門關上。

  實驗室裡瞬間布滿白色濃煙,能見度降為零。葉思桐和葉知秋兩人相依為命地抱在一起,大口大口地呼吸新鮮空氣的同時,門板上透明的小窗上出現一個男人的大手掌,緩緩地往下滑。

  

  「妳們太不夠義氣了,跑就跑幹嘛把門關上,害我來不及逃。」葉落塘穿著白色的浴袍,未乾的頭髮仍在滴著水。他足足洗了兩小時,才把身上那難聞的氣味給洗掉一點。

  葉思桐掩不住竊笑的表情,「門要關上,換氣的效果才好啊。」

  葉知秋在一旁搭腔地說,「沒錯。」

  幸好實驗室裡的濃煙在短短五分鐘內就被抽光,否則,葉落塘的小命肯定不保。而那套換氣設備還是出自於葉知秋的設計,號稱世界上效率最高的空氣過濾系統。

  葉落塘舉起手臂聞了下,不禁皺著眉頭,「不行。我得再去洗個澡,味道還是很難聞。」

  他才一轉身,葉思桐和葉知秋很有默契地高舉起雙手擊掌。欺負高頭大馬的人,果然成就感特別強大。

  胡易從外面走進來,便看到這和樂融融的一幕。「發生什麼好玩的事嗎?」

  葉知秋站在沙發上朝胡易招手,「小狐狸快來,我跟妳說。」

  胡易走過去,任由葉知秋拉著她坐下,「不要叫我小狐狸。」

  「是。凱薩琳大人。」葉知秋懶散地行個舉手禮,接著又手舞足蹈地說著剛才發生的事。

  見葉知秋和胡易玩得正高興,葉思桐站起身走向廚房,打算煮一壺咖啡喝喝提神。

  聽到葉知秋用中文發音喊自己的英文名字,胡易已經懶得再糾正她了。「我的Email信箱妳又弄錯了。是K開頭,不是C開頭。都弄幾次了,還會搞錯。」

  為了方便和委託人聯絡,也為了隱密性,胡易的Email向來是葉知秋幫忙設定,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棄之不用,再重新設定一個新的,並且都是使用虛擬的Email伺服器,藉此擺脫可能的追蹤。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手指頭會自動按下C而不是K。」葉知秋無辜地說。

  「下次不要再錯了。」胡易揉了揉葉知秋那毛燥枯黃的頭髮。

  「好吧。」葉知秋有氣無力地回答。「我要回房去了。」

  葉知秋像幽靈似地飄上樓,留下胡易在一樓客廳。

  端著兩杯咖啡走回來,葉思桐把其中一杯放到胡易面前的茶几上。

  胡易端起馬克杯抿了一口,香醇的味道瀰漫在口腔裡。「進行得還順利嗎?」

  「嗯。」葉思桐牛飲般地喝掉半杯咖啡,最近的事讓她有些疲勞。

  「查出了什麼?」

  「除了浮水印之外,沒有什麼大發現。」

  葉思桐將浮水印的形式描述了下,胡易也沒什麼頭緒。

  「燭台的下落查到了嗎?」

  「查到了。」

  「在哪裡?」葉思桐的精神又回來了。

  胡易欲言又止的,似乎在糾結著什麼。

  「妳在想什麼直接說吧。」

  胡易咬了咬牙說,「那個地方一個人是進不去的,這次妳別無選擇,一定要讓我和妳一起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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