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不追我就不逃】#魯班的燭台(5)

　　她先是打開陽台，再跑進廚房，又跑到臥室，在這一廳一室的房子裡頭，她看不出來還有哪裡能躲人。她站在臥室裡大喊，「葉思桐，妳給我出來。」

　　沒有人回應。

　　但當她走回客廳時，葉思桐已經倒好兩杯咖啡，坐在餐桌前等著她。

　　「怎麼辦到的？」柳絳悅質問。

　　「商業機密。」葉思桐抿了口咖啡說。

　　兩人面對面地坐在餐桌的兩端，柳絳悅苦惱地喝下第三杯咖啡，推出咖啡杯，「再來一杯。」

　　「我這裡是可以無限續杯沒錯，但我怕妳會咖啡因中毒的。」葉思桐好心地說。

　　「妳管我。」柳絳悅不識好人心地大吼著。

　　「想不出來該拿我怎麼辦？」葉思桐差點忍俊不住地問。

　　柳絳悅咬著下唇，默默地點了點頭。

　　她那無辜又委屈的表情真是引人犯罪，讓葉思桐差點壓抑不住吻上她緊咬的嘴唇的衝動，笑著說，「這樣吧。為了我們將來的友誼著想，我們來約法三章。不對別人洩露我是怪盜Ｔ的身份，除非妳能用正當的方法追查到我的下落。不可以問我犯案經過的細節。不能問我關於委託人的資料。在這前提之下，我會和妳公平競爭，妳可以繼續當妳的神探，追查我的身份。」

　　柳絳悅的掙扎來自於她的不甘。她不想就這樣和葉思桐斷了聯絡，也不想放過怪盜Ｔ。當葉思桐說到她們可以發展友誼，以及公平競爭時，她心動了。

　　「好。那我也有三條原則。不能避不見面，不能對我下藥……第三條還沒想到，先保留。」柳絳悅說。

　　葉思桐挑眉看著柳絳悅，「避不見面這點有些困難，因為有時候，不是我要避著妳，而是妳根本找不到我。至於下藥……妳怎麼會這麼說？」

　　「妳的迷藥獨步天下，無色無味無臭，並且檢驗不出來。妳以為我不知道嗎？」柳絳悅看著葉思桐得意的表情，冷哼一聲，「既然有困難，那我修正一下，妳必須要給我能找到妳的聯絡方式。」

　　「行。我答應。」葉思桐寫了給電子信箱地址給柳絳悅，「不要試著追蹤這個信箱，否則，妳的電腦會發生什麼事，我很難保證。」

　　見識過剛才葉思桐的表演，柳絳悅不得不相信葉思桐不說沒把握的話，這個電子信箱一定設有反追蹤的機制。

　　柳絳悅反省完這輩子唯一一次不理性的舉動之後，收回思緒，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間房子的隔局。如果再給她一次機會，她絕對會好好的勘察，一定可以找出上次葉思桐憑空消失又出現的秘密。

　　無論於公於私都該妳追我跑的兩個人，分坐在餐桌的兩端，在柔美的燭光下享用著紅酒牛排。

　　「這燭台就是上次那張卡片裡寫的委託案？」柳絳悅低垂著眼簾，看似專心地在切著牛排。

　　葉思桐咳了一聲，喝了一口紅酒後淡淡地說，「說好不能問的。」

　　「我只是想來點餐桌上的對話。」柳絳悅故意輕描淡寫地說。

　　「妳可以問點別。」葉思桐端著酒杯，往後靠在椅背上，翹起腳說，「例如……我是怎麼把迷藥送進他的肚子裡。」

　　柳絳悅抬起頭，一臉懷疑地看著葉思桐。

　　「不要懷疑。這個真的可以問。」葉思桐笑著說，「這種事情並沒有重要的關鍵性，再說，我也不見得會再用第二次，就算說了也無所謂。」

　　「好吧。」柳絳悅放下刀叉，雙手托著下巴說，「妳是怎麼對他下了迷藥的？」

　　「那個死胖子老愛在半夜把他家的廚師叫起來為他煮宵夜。我之前在市場遇到那個廚師，跟他聊了幾句，便對他說有一種香料有安神作用，能讓他們主人早點睡。睡著了，自然就不會想吃宵夜，那他就可以減輕工作量。」葉思桐知無不言地說著。

　　「所以，妳給了他那種香料。」柳絳悅當然不會相信那種香料真的是種香料。

　　「如果當場直接給，那手法太不夠細膩了。我給他一家香料店的地址，讓他去那裡買。」葉思柏重新拿起刀叉，這動作宣告著她的話說完了。

　　「如果我問妳那家香料店的地址，妳也會給我嗎？」柳絳悅說。

　　葉思桐歪著頭嚼著食物，像在思考，又像在品嚐牛排的味道。她點了點頭，吞下牛排，「當然可以給妳。就算我不給妳，妳明天也會去問那個廚師。然後，把那個老實人嚇個半死，以為妳要告他對主人投藥下毒。」

　　柳絳悅瞪了她一眼，「我長得有那麼兇嗎？」

　　「不兇的時候，臉還挺溫柔的。」葉思桐含糊地說著。

　　「哼。一點都聽不出來有被誇獎的感覺。」柳絳悅白了她一眼，「總之，就算我拿到地址，循著地址去找，也找不到。那家香料店一定消失了，對吧？」

　　葉思桐笑著對她舉起酒杯，「乾杯吧。恭喜妳答對了。」

　　隔天，柳絳悅忍不住依然去找了那名廚師。一開始，那廚師果然嚇得差點腿軟，以為自己被懷疑了。他家主人雖然有錢，卻是個很苛刻的人。如果真被懷疑上了，他很有可能會丟了這份工作。最後，在柳絳悅的安撫之下，廚師才相信自己安然無恙。

　　在柳絳悅的引導之下，她刻意繞了一大圈才問到正題上。果然問到有人告訴他有某種好用的香料。但他又說，香料店老闆說，那種香料很珍貴又不易保存，所以，只賣給他一次的份量。

　　於是，柳絳悅就是想拿到迷藥的樣本去化驗也拿不到。

　　她再問那個給他香料店地址的人的長相，和香料店老闆的長相。廚師努力地回想了一下，他說那個在市場遇到的人瘦瘦矮矮的，是個男的，可是，臉長什麼樣子，卻是一點也想不起來。而香料店老闆則是一個很魁悟的人，留著落腮鬍，說話的聲音很洪亮。

　　除了這樣模糊的印象之外，那個廚師就再也說不出其他的特徵了。

　　柳絳悅離開楊宅後，往前開了一段路之後，便將車子停在路邊。她坐在車上，仔細地回想剛才取得的資訊。

　　很明顯的，廚師遇到的那兩個人都不是葉思桐。一個人的化妝技術再厲害，也無法任意的把身高及身材給弄縮水。葉思桐並不矮，甚至和一般男人差不多高，如果她要偽裝成男人，並不是件難事。但既要瘦又要矮，或是又高又壯，聲音還要很洪亮，那不符合葉思桐的聲線。怎麼想都覺得不太可能由葉思桐一人分飾兩角。

　　所以，她下了個結論，葉思桐有同黨。這也說明了，為什麼她能在保全系統中斷的十分鐘內，迅速地拿到東西，又神不知鬼不覺地全身而退，還有空還原保全系統的設定。儘管保全公司堅持他們的系統並沒有被駭客入侵，但她相信，葉思桐的同黨裡一定有個電腦高手。

　　在偏遠郊區的山上，有一座古色古香的豪宅，隱匿在森林裡。

　　這是葉家的老宅。在這裡，曾經住著三兄弟，他們靠著盜墓維生。他們家族盜墓的歷史，可以追溯到三代以上。要是換做商人世家，也稱得上是百年老店。可惜，百年老店在五年前一夕之間消失了，沒有人知道為什麼。就連家族最年經的一代也不知道，為什麼他們的父親突然就消聲匿跡了。

　　葉思桐在犯案之後，通常都會在外面先住個幾天之後，才會回到這裡。為了確定她的屁股後頭沒有跟著小尾巴。

　　「這就是那個古董燭台？看起來沒什麼特別的嘛。」高大魁悟的葉落塘從桌上拿起燭台，他寬大的手掌讓燭台頓時變得微小。

　　「你點根蠟燭放進去，就知道這不是普通的燭台了。」葉思桐雙腳放在扶手上，腳高頭低地躺在沙發上，咬下一口蘋果，慵懶地說。

　　「妳試過了？」坐在吧檯邊的胡易驚訝地說。她跳下高腳椅，從葉落塘的手中搶過燭台，緊張地檢視著，「這是客戶的東西，妳怎麼可以任意使用？」

　　「不試一下。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葉思桐雲淡風輕地說。

　　這女人真是太隨便了。胡易翻了翻白眼，低吼一聲，「真是受不了妳。」

　　「從小到大，妳姐姐就是這副德行，妳會不知道？」葉落塘朝胡易伸出手，要拿回燭台。

　　但胡易看起來並沒有要交還的意思。胡易握著燭台說，「這東西我會送到魯家去，反正，我和他們家很熟。」

　　「不行。」葉思桐坐起身，正色道，「為了避免徒生弊端。聯絡人不能與買家直接交易。這是祖上留下來的規矩。」

　　「妳連祖業都能改了，還講什麼祖訓？」胡易不服氣地說。

　　葉落塘從胡易手中拿回燭台，放進他腳邊的皮箱裡。「她現在是我們家族的當家，她說了算。」

　　「葉落塘，你從小就是葉思桐的跟屁蟲，現在還兼職當應聲蟲了嗎？」胡易不屑地說。

　　葉落塘一個跨步，瞬間就到了胡易跟前。他抓著胡易的領口，將她整個人拎了起來，「妳這個不知道哪裡來的小雜種，沒有資格說我。我再怎麼說，都是葉家正統血脈。」

　　葉思桐扔出手中的蘋果，擲中葉落塘的手腕。他一吃痛便鬆開了手，胡易跌落到地毯上。

　　「你們從小吵到大，能不能有點創意，來點新鮮台辭？每次都說這個，也不嫌老套。」葉思桐站起身，即使身高不及葉落塘，但氣勢卻讓她足以俯視葉落塘。她直視著葉落塘說，「如果你再欺負我妹妹，我就要你好看。」

　　「妹妹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是一半的血緣，而那一半還不知道是真的還是假的。」葉落塘喃喃自語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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