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白汉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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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遥祝天南海北曾经帮助过我的朋友:永远幸福! 一退休的学画老人 : 西白汉乔20200722

殊途上的兄弟 (二)独立门户

余枫和几个爱好文艺的同学组织了个《红星》战斗队。全来自高三的同学。人少势单力薄,而且这几个人政治观点分成好几派,每次谈政治的话题都打的不可开交。如果不是爱好相近,早就散伙了。吵了几次架,余枫规定今后在队部里,任何人不准谈政治,那是想当官的,人家的事儿。文学艺术方面的,谈急眼了也没事儿。所以这个《红星》战斗队基本上是个文革逍遥派的文化小团体。但他们办的《红星》战斗报还是有相当的名气,不仅名震全校,而且名扬奉山市各个中学。

《红星》报的文字全由余枫定稿。有革命历史、革命文艺、革命风云等小专栏。余枫让大家分头收集资料,再汇总缩写。内容丰富多彩,生动活泼。那版面的设计则更帅,字型、图案、报头尤其是色彩设计更是余枫的拿手好戏。那时只有红、兰、黑三种色的印刷油墨,余枫硬是通过色料浓淡的变化,再加上印刷时按压油滚子的力度的轻重,以及黑白灰色调的巧妙结合,搞出了最漂亮,特抢眼球的革命战斗报。印刷前,至少得刻制三张蜡纸做套版。也就是说,一张白报纸得反复印三次,而且每次纸面边框得对准,不能错位。否则版面图文重影就前功尽弃。这对当时极其简陋的手工油印机能达到套色印刷,其技术难度可想而知。但,余枫会套色木刻,这对他却是轻车熟路,小菜一碟。而对于绝大多数的学生说来,那就是不可思议的神奇印刷品。

由于制作技术的讲究,操作麻烦;印刷数量很少。反而更为各战斗队的抢手快报,被大家赞为绝版战斗报。


两三个月后,文革大串联开始。余枫把队部教室门一锁,大家都去外地串联了。几个月后串联结束,余枫和队友方道子回来的最晚。方道子是余枫的同班同学,两人合得来。在外两个多月二人从来没红过脸。方道子是个身材魁梧的大个子,脾气暴也很固执。但出外的行动路线,日程安排他全听余枫的,所以具体事上方道子的倔劲上来了,余枫全让着他。余枫叫他方子。说方道子这个名太文了,与本人脾性不符。

余枫和方子回到学校一看,自己《红星》队部的门锁被撬开了,房子被人占了。他俩进屋与“侵略者”们理论。这是一帮初中学生,有二十来个人。无论余枫和方子怎么说,这些初中生根本不听。方子气得推搡几下吵得最凶的、并向前想要动手的几个初中生,余枫上前拉开时,这群初中生呼啦全围上来,想打群架。余枫急忙隔开护着方子。方子顺势操起个散落在地上的桌子腿,跳到屋内中央桌子合并在一起的平台上。初中生也都拿起桌椅腿,围了上来。余枫见势不妙也急忙跳上去和方子背靠背的与下面这些人对峙。下面人不时挥动“武器”挑衅,他俩不停的移动抵挡。初中生人多势众,打起来余枫他俩肯定吃亏。但初中生实际也不愿意真打,只想把余枫他们撵走就算了。

双方正僵持时,外面进来几个初中生。都穿着一身退色的黄军装。为首的显然是头儿,上衣外面还系了条军腰带。穿着与众不同的兰色军裤,说明他喜欢空军的军装。他中等个,身材挺拔,浑身透着一股当兵的劲儿,端正的五官显得很英俊。他一脸严肃地说:“大家把手里的家把式儿都放下!”语速不快,声音也不大,但吐字的坚决语调中透出明显的呵斥意味。手下们照办。他接着说:“这都是咱们高中的老大哥,咱们能这么不礼貌吗?”然后对着余枫陪笑说:“余枫大哥!久仰。我们失敬了。”余枫气急败坏地大声说:“少废话,你们把屋腾出来,痛快儿地离开这里!”“唉,您这就不对了。我这样好言好语,你多少也得给点面子吧?”“有给强盗面子的吗?”余枫几乎在喊。这初中的头儿,耐着性子说:“你不能这么说。门是我们打开的,但这屋里除了堆放的桌椅,屋内外没有任何标记是哪个组织的,我们还以为这是学校后勤的仓库呢。”

余枫的《红星》战斗队本来就有些自由散漫,他们走时连屋内的桌椅都没归拢,自然想不到留什么标记。再说,那时学校总务处已经不存在了,几乎任何房间学生都可以革命战斗队的团体名义占用。

常言:不知者不作罪。 余枫也不能多说什么,但还挺着冷脸相对。这头儿又进言道:“咱们双方有话好好说。你们高中比我们初中的文化水平高,但不能总是高高在上,让我们仰视地与你们对话吧?”余枫和方子从桌子上下来。余枫问:“那你们能不能撤?”“你看,这屋我们整个都收拾一遍,大家在这里已经活动两周了。”并指着墙上的镜框说:“我把我所保存的你的几期《红星》报都装裱起来了,供大家参考,正筹备办报哪。”余枫对镜框瞟了两眼,心想这初中生都是跟着高中生跑,还真有独立门户的。对这小子多少有点佩服,气也消了许多。这初中的头儿见余枫情绪有好转,接着说:“你看,我们双方是否可合并在一起,并肩战斗?”

余枫心想:我这《红星》队连高一高二的同学都不要,更甭说你初中的了。原因是:文革开始时,奉山九中批斗老师的全是初中生。后来,高一高二的个别两三个人与初中生搅和在一起。余枫亲眼看见他所崇拜的、教他们语文的女老师,四五十岁的女人被学生剃成牛鬼蛇神头;头顶上用理发推子,推出个X字形的露出白色头皮的深沟。她沮丧地双手捂着头从语文教研组里跑出来。还有喜欢他画画的,总称他为艺人的俄语老师、说话幽默风趣的数学老师,他们被这些初中学生从楼上楼下地追着打的惨状,令余枫深恶痛绝。但,高三年级四个班二百多人却没有一人参与打老师的野蛮行动。

这初中的头儿见余枫不说话,又凑前一步,小声对余枫说:“我们两个队合并后,这老大?余哥,您来当!”余枫根本没听见他说什么,脑子还在回想老师们被初中生打的情景。突然醒过神儿来,劈头问道:“你要办报?报名是什么?” 他停了一下:“不!你们战斗队叫什么名?”“《军旗》啊!”“啊------,原来你就是金志勇!?”金志勇高兴的说:“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余枫对方子挥下手,气愤地说:“咱们,走!”边走边说:“这房子埋汰,我们不要了!”金志勇一脸疑惑,追上一步:“唉!余哥,余哥。”余枫没理睬,边走边嘟囔着:“咱们不能和这帮特务扯。”

202002 西白汉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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