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凯申]如何评价甘肃省妇幼保健院为援鄂队伍护士集体剃光头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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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天晚上到今天的热门话题，知乎上也有很多评论：https://www.zhihu.com/question/372623392

上级下指令强迫剃光头应该不太可能，但是这事体现出有些人的宣传思想是有问题的。

在疫情期间宣传牺牲精神与奉献精神，这是应该的。但不要搞成“卖惨”式的宣传。

都这么惨了，谁还愿意去学这样的“榜样”呢？

这些在一定程度上，是过去电视纸媒时代的官僚化宣传思维的余毒，不考虑交互性和受众感受，只顾自己写的爽，为了自己要达到的“宣传效果”，把榜样写成不近人情的怪物。

1989年春节联欢晚会上有个小品，《英雄母亲的一天》，就讽刺了这种宣传思维：https://www.bilibili.com/video/av20066035。

什么样的“榜样”，他/她的付出，比较能让受众接受，至少不反感呢？

1、付出换来了成果，这种成果可以是自己的也可以是公共的。例子：某科学家研究出了成果，自己也走上人生巅峰。

2、主要是对公共的贡献，个人的付出相比于公共贡献，在社会文化可接受的范围内。例子：拾金不昧、战争、防疫中的有意义有价值的伤亡、努力工作的成果，等等。

3、主要是付出，但是付出本身在当前情况下比较有意义或者不可避免。比如准备奔赴前线的护士医生理成短发。

而反例主要有以下几种：

1、卖惨。

2、付出相对于所得的成果是不必要的，是有更好办法的。比如非特殊情况下即将生产的医务人员挺着大肚子前后奔忙、比如底层贫民一辈子清贫最后攒钱全捐给了希望工程，等等。

3、宣传痕迹浓重或令人不适。至少是看上去给受众的感觉如此。比如剪了头发还给护士看看，镜头捕捉对方的表情。

4、无意义或意义较为有限的牺牲或者伤害。

环球时报总编胡锡进也转发了下面这篇网友微博评论：

回到这个视频，不知道最初是谁拍的，但它此后被很多媒体作为宣传素材，就有问题了。医院宣传人员不懂宣传，央视和正规媒体也不懂吗？把这种东西拿出来，受众看到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感觉，这应该不难想到。素材到了你这里，就应该截断了。

我国有很多国营的媒体，因此媒体在一定程度上和国家是绑定的。作为国营媒体的雇员，你的工作做不好，那会让人连国家或政府一起骂——这是不是政府授意的宣传？这和西方还不太一样，西方媒体的名声在本国也不见得多好，但不存在这种显性的绑定关系。

还是那句话，作为媒体人，也包括媒体人的领导，一定要提高自己的知识水平。你手里掌握的也是公器，是舆论导向，不能做这样低级红高级黑的事情。

有些新闻，自媒体可以做，官方媒体最好不要碰。比如前几天有些很不富裕的大爷大妈，把辛苦积攒的一些钱捐给武汉疫区。这种新闻，通过自媒体或者网民爆出来还好。但是如果官方媒体报道，哪怕仅仅是转载点赞，也可能会引发质疑——政府这是在传播一种什么样的思想？你是不是又想让老百姓捐款了？你是不是又贪污了？不然怎么没钱呢？有钱为什么还报道这个呢？你有什么企图？人家都穷成这样了你竟然还盯着老人那点私房钱，鼓动人家捐给你贪污掉，你是不是丧尽天良？嗯？！

有媒体人可能会觉得冤枉，那合着这种好人好事还不能提了？如果看到了却不提，那不是让好人付出了却没有得到应有的社会赞誉？

对这个问题，我的观点是：不要提。因为你的身份不合适。

对于很多受众而言，官方媒体不仅仅是媒体，更主要是政府的喉舌，一举一动都渗透着政府的目的。你报道贫困老人捐款，那就很有可能是政府想借此贪污老人的钱；你报道护士剃头发，那就很有可能是要通过女孩的痛苦来满足领导的面子；你报道科研人员累死在工作岗位上，那就很可能是企图推迟退休年龄，阴谋贪污掉人民的养老金。

对于这种“瓜田李下”的事情，要是再用浓厚的宣传腔报道出来，生怕人家不知道你脸上写着“宣传”两个字，有心人再顺着风带带节奏，那简直就是悲剧。

当然也不是所有好人好事都不能碰，我上面提到的三种情况就是可以的，反例的四种是不要碰的。

另外，还有一种情况，由于带有阴谋论色彩，以前没提过，但是看到最近有些素以“伟光正”而知名的全国性主流媒体，里面出来的部分人甚至是著名主持人，对体制甚至国家的怨毒还是蛮大的，和境外各种宣传也是眉来眼去。因此觉得也不是全无这种隐患。

如果自己身在官方宣传体制内部，坐拥这个平台，故意搞出各种群众看了就反感的宣传，反装忠给对手送弹药，那这威力恐怕就比较大了。

当然，我相信都还是有基本的素质的，应该不会有这种事情。主要应该还是宣传思想僵化陈旧，不接地气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