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关平型关大捷的敌机与肉搏，日军和国军的档案记录

9.1 敌机与肉搏战的传说

国内有关平型关大捷的各种回忆录中，经常出现日军飞机来袭的说法。八路军为躲避敌机轰炸，越入沟底与日军短兵相接、混战一团，终于使日军飞机不能发挥空中优势，云云。此故事经过种种加工，创作，已成为平型关大捷中八路军115师官兵白刃血战，奋勇杀敌事迹中的一段有代表性的佳话。在此，敌机的来袭和白刃战为因果关系。更有日军白刃战中为避免自伤，拼搏时从枪膛退出子弹，使115师的勇士，能更在肉搏战中占有优势的细节描写。

遗憾的是，据笔者考证，平型关大捷的主要战斗现场（老爷庙附近。对日军汽车队的袭击现场。此外还有一个小寨村袭击日军辎重兵运输队现场，在老爷庙北方约两公里处），并不是在沟底，都发生在沟顶部的各战场上。“老爷庙”本身就是一个高地的名称。并没有出现过类似于孙浩的油画《平型关大捷》描绘那样的，八路军在沟顶对沟底道路上的日军进行居高临下猛攻，并越入敌群进行惨烈肉搏战的情景。115师部队是正规军，拥有多数重机枪，迫击炮。人数面十倍于敌（推测在老爷庙作战约有3000余名），火力面也远远超过只有数挺轻机枪的日军约300余名的两个汽车中队。

可分析出八路军在平型关大捷的两个战场，主要战法同样，都是借兵力优势对日军阵地进行分割包围和重火器的逼近射击，消耗敌方弹药，数小时后在敌军弹药竭尽后最终突击，各个击破。在最后攻陷敌阵时，对不投降的日军会有小规模的短兵相接。但此时的各阵地之敌最多也只有4-5人，并没有出现过那种渲染中的漫山遍野的大肉搏战。在平型关真正寻找与日军肉搏机会的是国军，而不是保存实力的八路军。这也是数千人的八路军部队，对阵无重武器装备的约300余名汽车兵，却要作战4小时才能将其击退（正午1240，汽车队在抵抗了3个半小时后，拒不下令撤退的新庄淳中佐战死。担任指挥的矢岛中队长下令敢死队五名回到沟底烧毁汽车后，指挥中队残部，撤回到出发地关沟村）的理由。若如同油画中的情景，10对1的肉搏战怎可能持续4个小时[1]？

图表　孙浩画《平型关大捷》中国美术馆，飞机被描绘在图上部

大捷的宣传中，“敌机来袭和八路军肉搏”，被称为因果关系。可是日军飞机在9月25日当天，是否真出现在平型关大捷的战场？据笔者调查结果，从国军档案和日军的档案的两方面，都见不到日军飞机于大捷当日（9月25日）出现在平型关战场的记录。有记录的飞机，仅仅是国军方面出动的飞行部队。不仅如此，在国内有权威性的聂荣臻关联的回忆录和传记中，也见不到这段对日军飞机来袭的描写。为何敌机会无中生有地出现在关平型关大捷战场？日军飞机来袭的段子有什么特征，又是怎样发生，传播的？下面对国内的各种记录做一个简单的历史考证。由于篇幅有限，只取证几个有代表性的文章为例。

3.9.2 传说途径的考证

最近的代表作，可见《党史博览》中传记作者舒云的文章[2]：

“在与敌人白刃格斗反复争夺制高点时，日军来了两架飞机，一看双方绞在一起，没法扔炸弹，转了两圈悻悻飞走了。国民党的飞机也来过，阎锡山事先给了对空联络信号，是个布板。林彪怕国民党飞机“高兴”起来扔个炸弹，马上让把布板摆开”。

舒云的作品，是参考了各种资料，多人回忆录的汇总，可称为是一个综合性的报告文学。此段敌机来袭的描写又来自谁人之说？若上溯各种记录之源，可见平型关大捷战斗中115师685团长杨得志，在1962年的回忆中曾提到过此件，称：

“机翼上贴着两块膏药的飞机飞来吊丧了，他顺着公路来回乱飞，对我们却无可奈何。我们和敌人扭打在一起，难解难分，使得敌机既不能扫射，又不能投弹。我们只是狠打地上的敌人，对飞机连看也不看”[3]。

杨得志当时是685团团长，其部队按115师部署，和当时杨作成的《战斗详报》记录（平型关大捷中唯一的一份战斗详报），被配置于“关沟以北高地，任务为由东南向西北（从辛庄至东泡池）攻击前进”，或“沿马路两旁向新庄突击”（685战斗详报）。在萧向荣《北战场日记》中，也被描写布置于关沟村北，是预备“从关沟方面打出去”的另“一个队伍”，其部队的战场一带（关沟村北，辛庄，东泡池），由于没有得到友军（国民党军）支援，“直到黄昏”“没有解决战斗”。

图表　左部圈内是杨得志685团作战地区，右黄圈是平型关大捷的686团的两个主战场

从记录中可判断，9月25日，杨得志685团负责的作战地域在辛庄至东跑池一线，地点离686团的老爷庙战场约3-4公里远，并没有直接参与老爷庙战场的战斗。是否辛庄，东跑池一带的战场也发生过同样的现象？若细读当时做成的685团战斗详报，内容中也不曾见有一处提到过飞机出现。所以，杨得志这段回忆，是否真是自己或自己部队的直接体验，大有怀疑之余地。

有关各种敌飞机来袭与肉搏战传说发生的地点，大多都出现在主战场的老爷庙。在此地指挥作战的686团团长李天佑，于1957年发表的回忆录中，也有如下对飞机来袭的描写：

9月25日战斗中，“敌机老贴着山头威胁我们。…一个参谋有点沉不住气了。“团长，飞机！”“沉住气！敌人靠近了我们，它不敢扔炸弹！”[4]。

和杨得志回忆录一样，描写的也是肉搏中，日军飞机不敢投弹这个段子。此内容，是否是李天佑的亲身体验？为什么在距离三，四公里远的两个不同战场指挥战斗的杨得志，李天佑两位团长，20余年后的回忆录中能出现同一种“记忆”？

笔者分析，这是一种写回忆录和前“再学习”效果的表现。即在梳理，构成自己的几乎已不存在的“记忆”时，进行过调查研究，旁征博引，对现有其它记录，或他人的“回忆进行模仿，抄袭的结果。此为所谓“口述历史”中最常见的一种弊病，对某件事，多人不同时间，地点的回忆录中总会出现重复内容，哪怕使是明显的错误，也会有复数同时存在。

3.9.3 萧向荣的日记

实际上，20余年后杨得志，李天佑的“肉搏战中，日军飞机不敢投弹”之回忆，并不是自己的“记忆”，有一个内容同样的参考来源。若继续上溯有关平型关大捷的记录，可追溯到1937年11月24日，29日，共产党系《新中华报》的文章《平型关战斗纪实》中。 有关内容如下：

“一阵威严的声音，振荡山谷，人们把头一望，知道敌机来了。在马路的周围绕着圈子，高傲地把身子侧着一一清楚的看见翅膀下面涂着三个大红圈——在侦察投弹，打机关枪。不要怕敌人飞机，注意地下的敌人，飞机是不能解决战斗，勇敢的往前冲呀！ ”“冲到敌人的眼前，飞机越没有作用，冲呀！”[5]。

谁的文章？《新中华报》的报导并没有署名。但若继续查找，可见同样内容，还出现在11月27日杂志《解放》萧向荣署名文章《战场断片》一文中。

“一阵猛烈的声音，震撼着山谷，人们把头一望，知道敌机来了。可恶的敌机二架，这是正从北面的天空飞来，在马路的周围绕着圈子，高傲地把身子侧着一一清楚的可以看见翅膀下面，涂着三个大红圈一一在侦察，投弹，打机关枪。“不要怕敌人飞机，注意地下的敌人，飞机是不能解决战斗的，勇敢的往前冲呀！ ” “越冲到敌人的眼前，飞机越没有作用，冲呀！”[6]

作者为常年从事宣传工作的115师宣传部长。萧的有关平型关大捷的《战场断片，平型关战斗前后的日记》，写作于战斗结束后一个月以内，可以说是有关平型关战斗的最早文字记录之一。因为立据于不会改变形态的文字，所以对之后出现的各种有关平型关大捷的“回忆录”，和英雄传说都产生了决定性影响。《萧向荣传》云：

“这些文章，国内许多报刊杂志纷纷转载发表，后来又陆续在《八路军军政杂志》、《解放》杂志上刊登，有的还被苏联的《红星报》所转载，…1938 年，上海中外编译社出版了林彪作序的《平型关战斗记》，里面收录了萧向荣的《平型关战斗前后的日记》。同期，武汉之初书店印行了《战地日记---火线上的记实》一书， 书中收录了萧向荣《北战场上的日记》…[7]”

实际上，在以上萧向荣文章登出之前，还有一篇报导平型关大捷的文章，登载于9月30日《救亡日报》，名为《对八路军平型关大捷纪详》，其中也描写了“日军飞机来袭与肉搏”，云：

第二回之战争最为激烈，八路军方面，以林师陈旅为最英勇。计与敌冲击肉搏，不下十余次，因在隘路，敌坦克车等重兵器皆失其效用。敌机虽出动甚多，因我军始终在与敌军冲击肉搏中，无法掷弹。故我军每当敌机来袭，即更逼近敌军以为屏障。[8]

此文应是对外公开的“敌机来袭与肉搏战”传说的说鼻祖，文章没有署名，笔者考虑，消息源也同样应出自115师宣传部长萧向荣之手。即战斗后，是萧向荣向媒体提供了“敌机来袭与肉搏战”的细节描写。此时（9月30日）国军的平型关战役还未结束，各种情报错综复杂。身在上海的《救亡日报》记者，当然对发生在前线的战斗内情几乎一无所知，情报源都应来自八路军的对外报导机关的电传。从 “此番战事，前后二日，敌死伤者近五千余人，被虏者在三千以上” 的玄乎内容也可看出，同文章中的“敌机来袭与肉搏战”，和平型关大捷的日军中有大炮，坦克的说法一样，也不外乎是一个对外“宣传”的段子，并不一定是事实。

所以，到此基本可以结论，即有关“敌机来袭与肉搏战”传说，在国内平型关战斗细节中影响力最大的杨得志和李天佑两人的“回忆”，《救亡日报》报导中的内容等，情报源都一样，即都来自萧向荣文章或经萧向荣之口（115师宣传部）的对外宣传。 没解决的问题是萧向荣描写的根据又来自于何处？是否只是萧自己的臆想？创作？

3.9.4 林彪的战术指示

其答案，可以在同期《解放》杂志中登载的115师师长林彪的文章《平型关战斗的经验》中寻见。按文章末尾记载，此文写于战斗结束后不久的10月17日。作为战斗经验总结的一条，林彪云：

为了避免他们的炮兵和飞机，战斗开始后要迅速接近敌人，投入肉搏，连续冲锋，使敌人的炮不好放，要放就连他自己的队伍也遭了殃”[9]。

最高指挥官林彪，在此段文章中也叙述了飞机，大炮和肉搏战的关系。但从文字表现看，可知道这并不是实际战斗中的“经验”，而是事先的一种战术指示中的假设，即如果敌方投入火炮，飞机时的战术见解。实际上，在老爷庙战斗中日军方面并没有一门炮，也没有出现飞机。在此林彪之所以提到大炮，飞机的目的，并不在叙述平型关大捷现场的战斗过程，而是通过媒体平台，把“我个人”的战术见解，“贡献于全国的抗战的友军与一切抗日民众”（同前）。

从此可得知，林彪很可能在战斗前布置任务，作指示时，对部下（李天佑，杨得志，萧向荣等高级指挥官）重复过同样见解。这是其内容能出现在萧向荣的文章中，也刻映于李天佑，杨得志记忆中的理由。

笔者不否认，萧向荣的《北战场的日记》，是迄今有关平型关大捷记录中价值最高的记录之一，因为其作于战斗之后的两个月内。比起之后出现的种种回忆录，价值高得多。遗憾的面是，它并不是日记，也不是战斗详报，而是一篇事后归纳总结出的战场全纪录，属于一篇对外的宣传用的战地报告。因为是宣传品，其中的部署，歼敌数据等对外公开时均按上级指示统一过口径，并不能反映现实。9月25日日军的大炮，坦克，飞机曾来到平型关战场的描写，也只是一个为了歌颂“大捷”的宣传。据笔者的考证，不仅平型关大捷的战场没有飞机，坦克，大炮，连重机枪也没有一挺存在。

有关日军的飞机是否此日曾来袭，不能只听信八路军方面的一言堂，更需要的是看一看国军，和日军方面的档案记录。

[1] 平型关大捷作战的具体细节，请参考拙著《日军档案中出现的平型关大捷》元华文创，2018年。

[2] 舒云《细说平型战役》《党史博览》2003年第1期17页。

[3] 杨得志《忆平型关大捷》《山西革命斗争回忆录》山西军区政治部编，山西人民出版社，1962年，48页。

[4] 李天佑《首战平型关》红旗飘飘第三集，中国青年出版社，1957年315页。

[5] 《新中华报》1937 年11 月24， 29 日。

[6] 萧向荣《战场断片，平型关战斗前后的日记》《解放》第25期，1937年11月27日。

[7] 萧迎先，彭宏伟 《萧向荣传》中央文献出版社，2010，107页。

[8] 《平型关大捷资料集览》 中共灵丘县委党史研究室，2007年，110页 。

[9] 林彪《平型关战斗的经验》《解放》第25期，1937年11月27日。

3.9.5关东军临时飞行队

日军飞机，9月25日是否在平型关战场出现？以下用八路军以外的记录史料，对平型关战役中的航空兵作战进行一次考证。

现在可以确认的是，在整个平型关战役过程中，协助第五师团和关东军察哈尔兵团作战的日军航空兵部队，是关东军所属的临时飞行队。指挥官为飞行第十联队第一大队长田坂国三少佐，由侦查机一中队（飞行第十联队属，中队长釜井耕三大尉，编制上9架），战斗机一中队（飞行第十一联队属，中队长能登义雄大尉）[1]*”组成。该部队也是在太原作战中，于10月3日，首次利用阳明堡作前进机场的部队。其中，侦察机中队的釜井耕三大尉，留下了详细的战斗记录[2]*。下面先通过釜井耕三的战斗记录，还原一下平型关战役中，日军飞机活动的基本状况。

釜井中队于9月23日，接到临时飞行队组编命令。25日（平型关大捷当日），与能登中队一起集结于大同附近的阳高（机场），进行战斗准备。27日以后，从阳高机场出发，首次出现在平型关战役的各战场。除了侦查，联络任务外，也配合步兵对敌阵地进行过多次攻击，投弹。由于阳高机场离平型关，茹越口两战场有120公里远，所以并不适应大规模的往返爆击（侦察机最大航速220公里，一往返要两个小时以上）。如平型关战役中9月27-28日间，釜井中队的爆击飞行，只出动过11架次，投弹96枚（2071页）。30日，占领并利用大营镇前进机场后，爆击频度有所增加。9月29日-10月1日对撤退中的国军部队进行的追踪爆击中，釜井中队共出动过24架次，投弹212枚

（2077页）。平均每架次投弹8至9枚。从性能面看，中队的94式侦察机最大载弹量150公斤，即15公斤炸弹最大搭载10枚。

恒山山脉，内长城线，茹越口，平型关口地形及两军攻防示意图

9月27-29日，釜井中队主要活动在茹越口，铁角岭，繁峙一线，支援关东军察哈尔兵团（篠原兵团，由混成第15，第2旅团组成）切断国军退路的包抄迂回作战。9月29日-10月1日，又参入主战场平型关方面。其中队没有记录27日至28日在平型关战场的战斗。推测此期间，在平型关战场支援三浦旅团作战的部队，是临时飞行队能登中队（没有留下作战记录）。即27日-29日，临时飞行队将两中队兵力分布于两个战场。釜井队的任务是援助茹越口方面的关东军，能登队的任务是协助平型关战场的三浦旅团。

平型关战役和太原会战期间，釜井中队的作战概要图

平型关战场（北支方面军第五师团三浦旅团）与茹越口，铁角岭战场（关东军篠原兵团）的关系图

能登队在资料中记录为“92式战斗机中队”。笔者对此存疑。92式战斗机是一种单人乘坐的小型机（编制上12架），有机枪但没有投弹能力。战斗中的任务主要是护卫轰炸机，或截击敌机。并不需要整一中队。釜井中队的战斗记录中提到过阳高机场曾有“临时轻爆队石川部队的七架轻爆机” （2091页）存在。所以能登队应是一个混成中队，队长为战斗机中队长能登义雄，但编制中有3架战斗机，7架轻爆机（可在资料中确认）。此队在9月27日-28日，被分派到平型关附近战场。29日釜井中队在铁角岭伏击的战斗后（29日午前10时攻克），也将一部分兵力转用到平型关方面战场。

3.9.6 釜井中队的战斗记录

下面是釜井中队的战斗记录：

9月27日朝，出动佐藤少尉（侦查），高山曹长（驾驶），藤盛中尉（侦查），田口曹长（驾驶）的一组两架侦查机，协助篠原兵团在茹越口，繁峙方面侦查地形，敌情。11时40分后，约两小时，对篠原部队前进要路之敌进行爆击。（此日篠原旅团开始攻击茹越口）

9月28日， 正午，釜井队长亲自来到铁角岭（茹越口南8公里，恒山山脉分水岭主峰）侦查敌情，并协助友军的进攻，对山顶敌阵地进行爆击。（此日午后，篠原旅团猪鹿仓联队（步30i）前进到铁角岭敌阵地前，午后开始攻击，29日凌晨，奇袭攻入山顶阵地，10时完成占领）

9月29日，佐藤少尉，田口曹长机一架，早朝开始对篠原兵团战斗协力。菅原曹长，塚田伍长机一架侦查中发现繁峙县方面攻击目标，釜井中队长得悉立即指挥一编队（三架）对目标进行了捕捉爆击。（此日篠原旅团克铁角岭后，12时下山向繁峙进军，1900进入繁峙县城）。

约三日间战斗（茹越口，铁角岭附近战斗）中，釜井中队共出动侦察机5架次，侦查兼爆击机2架次，爆击机9架次，平均每日出动约5架次，共投下15公斤炸弹96枚。以上为茹越口，铁角岭战场的记录。9月29日以后，该队也出现在平型关，大营镇附近。

9月29日，铁角岭战场战斗入尾声，而平型关方面战场仍处于激战，对日军的大营镇进击，第六集团军据关内涧头村一带坚固阵地顽强抵抗。此时侦察机中队的一编队3架，在釜井队长指挥下，1400，对平型关附近有十数门火炮的敌炮兵阵地实行了编队爆击，之后又爆击了附近正进入孤山部落（大营镇东7公里）的敌预备队（2075页）。

9月30日（平型关战役最终日），釜井中队利用大营镇机场追击爆击撤退中的国军，以下为战斗记录。

9月30日，小林大尉的侦察机一架，0630从阳高出发，搜索中发现大营镇东侧六公里处练兵场。试降成功后，1230返回阳高机场报告。临时飞行队立即命令釜井，能登两中队主力向大营镇机场推进（2083页），以轻爆机担任运输地勤人员和燃油，炸弹任务。之后利用大营镇机场作前进基地，至黄昏共出动四回，17架次对撤退中的国军部队进行了尾追爆击，共投下150枚炸弹。战斗结束后1730，主力（推测3-5架）返回阳高机场。有两架飞机由于故障不能飞回，在步兵一小队严密掩护下，于大营镇机场彻夜（2086页）。

此日午后“能连续实施4回爆击的理由” 在于临时飞行队使用了大营镇前进机场。“临时轻爆队石川部队的七架轻爆机”，组成运输队一次运来炸弹百枚，五名地勤人员（2091页）。大营镇机场同阳明堡机场一样，属于临时利用的前进机场。仅战斗需要时，携带燃油，炸弹，地勤人员等占领机场使用，战斗结束后全部撤退返回根据地。可见对这种没有防备设施的前进机场，日军的使用是很谨慎的，一般不会驻机过夜。10月1日，釜井队飞机三架，利用大营镇机场继续进行了爆击。9月29日-10月1日大营镇附近战斗中，釜井中队共爆击出动24架次，使用了15公斤炸弹 212枚。

平型关方面，由于能登中队没有留下作战记录，具体作战过程情况不详。但基本可判明关东军临时飞行队的行动概况。即其部队于9月27日进入平型关口，和茹越口两地战场，进行侦查、联络任务同时，对敌军事目标也进行过爆击。9月30日后，由于平型关前线国军全面撤退，日军进占平型关以南大营镇机场，以此为前进据点，对经沙河镇向五台山方面撤退的国军大部队进行了尾追爆击。

27日以后 日军机在平型关方面实施的爆击，按各种记录，都集中在平型关口附近（三角山，1930高地），和国军后方的炮兵阵地（孤山村北方小西沟附近），及战略要点的2141.96高地附近（团城口西方4公里）。

平型关战役中全五日间（9月27-10月1日），釜井队（9架侦查机）共出动45架次，每日均9架次，利用前进机场（大营镇）往返爆击时，每次出动一组（3架）至两组（6架）编队，每往返约40分钟。按此资料的记录，也可得知9月26日以前，即所谓“平型关大捷”期间，并没有日军航空部队出现在平型关战场或后方运输线。所以可以佐证，平型关大捷战场（老爷庙）出现敌机的传说，并不是事实。

3.9.7 日军地面部队的记录

为了进一步检证以上的考证结果，下面再看一下日军地面部队对敌、我飞机出现的记录。可信度高的战斗详报和战场日记中，可发现两个记录。

1，步兵第42联队战斗详报：

9月27日，1650，第一大队长报告该队25日“向平型关方向前进途中，遭遇敌机十架爆击，没有出现任何损失”。

9月28日，“午前0840敌机5架由东南方来袭，高度600米，航速約150公里。于長城線1930高地北側投弹数发”。…“午後二時我飞机4架对长城线敌迫击炮阵地爆击，摧毁其三门[3]*”。

此为担任支援平型关口战斗的大场（四平）部队的记录。该部第一梯队（第一大队）从广灵县乘车出发，在八路军撤退后于26日晨到达小寨村附近战场，报告在“途中”所遇十余架敌机之件，应发生在到达前的9月25日或26日晨，地点在广灵至灵丘间的公路上。大场部队第二梯队（第三大队，本部）从蔚县乘车出发，于27日晨到达小寨村一线。两大队及辎重部队共约2000余名，运输车辆多数，26-28日，在小寨村附近被国军部队阻挡了近三天， 28日午后最终打通运输线。以上战斗详报中记录的是28日战斗中，敌、我两方飞机先后来袭、来援的情况。打通，或阻挡运输线开通，是此日日军和国军在小寨村附近战场争夺，激战的焦点。不同于三日前八路军115师对辎重部队的伏击，此日在此地出现之敌，是两千名以上强悍的正规军部队。双方飞机来援的理由也在于此。此时，该部队被阻挡还未能接近平型关口，所以记录的仅仅是所能目及的1930高地北侧的爆击。敌机午前0840来自东南方，除日期有一天之差外，时间，航向均符合杨鸿鼎记录[3.5]。实际上如后述，此日（28日）在前方平型关口，敌机爆击取得了重大战果。

2.步兵第21联队第三大队军医少尉丰田志郎日记：

“9月27日午后，敌机三架来袭，对山顶阵地，及司令部所在的关口鞍部进行爆击，死伤者达8名”。

9月28日，敌机3架来袭，投下炸弹约20枚，爆炎冲天，听说山炮第五中队出现7名伤员，另有其他约30名重伤者。...继敌机来袭之后，本日友军飞机也有5架前来，对敌阵地实施了猛烈爆击[4]*”。

坚守在平行关口的步队是步兵第21联队平岩大队。丰田是该大队军医，位置于平型关口的旅团本部附近。记录了27日午后有敌机3架来袭，被攻击目标是三角山阵地和三浦旅团的指挥所。28日 有敌、我飞机先后来袭，来援，敌机出现在午前，友军机出现在午后。午前的敌机轰炸，使位置于关口鞍部的山炮队等蒙受了巨大损失。此内容和前述大场部队（步兵第42联队）战斗详报记录的敌我飞机的情报一致。

除以上记录外，关于国军飞机来袭，各种个人回忆录中也各有过描写，但时间等情报并不准确，仅作为参考罗列如下。

島根新聞社編『郷土部隊秘史１』、1962年、117頁

1.步兵第21联队关系者的平型关战役回忆录集中，有《敌机飞来！受到敌爆击之洗礼》一文，经验者是平型关口第三大队所属，没有触及爆击日期，从场景看，描写的应是9月28日的敌机（国军机）对三角山阵地的爆击[5]*。

2.第十一中队宫内重幸『陣中手記』记录， 9月27日“午前9时敌机来袭，投弹后悠然离去”[6]*。（笔者注，午前敌袭记录，应是9月28日之讹）

3.松丘德雄军曹记录，9月27日，“傍晚敌机三架来袭，投弹”[7]*。（笔者注：此记录经照合，时间正确）

3.5 笔者推测杨鸿鼎的飞行簿中，仅留下了27日第一天出击的记录，28以后的出击记录遗失。之后按此参考作口述史。28-30日是平型关战役最激烈阶段，杨的第十六队不可能没有出击。且18架飞机执行同一攻击任务的描述也不自然，应分组（对）在各处各有任务。此细节，杨是不可能回忆出来的。

4. 山口正一上等兵的记录。该兵士9月27日于战斗中负伤。28日在平型关口附近包扎所的隐蔽处等待治疗，此间“目击了在敌机投弹，扫射中，山炮队的军马肢体飞散的惨景[8]*”（笔者注：时间应是28日上午，即山炮队受到严重损失的空袭）

5.《滨田联队史》叙述部分。26日“午后5时，敌机三架来袭，投下16颗炸弹，马匹损失巨大”。 “27日傍晚，敌机10架来袭、投下炸弹[9]*”。（此为联队史的叙述部分，情报不准确，应是27日午后，28日午前的空袭之訛，联队史的综述部分，错误极多，并不可信）

综合分析以上各记录，可归纳出以下几次国军机的来袭状况：

一， 9月27日午后，敌机来袭三角山阵地（丰田，宫内，松丘，滨田联队史中都有记录）。

二， 9月28日午前，敌机来袭中，关口鞍部的山炮队受到损失。丰田记录为8名负伤，其他另有重伤者30名。山口上等兵目击了山炮队军马肢体飞散的场景，《滨田联队史》也记录“马匹损失巨大”[10]*（步42战斗详报，丰田日记，滨田联队史）。时间为上午几时？步兵第四十二联队战斗详报最准确，为“午前0840敌机5架由东南方来袭，高度600米”。按以下独立炮兵第三联队堀江军曹的战死记录，可知其死亡时间为午前10时。

三，9月28日午后，友军飞机来援，对敌阵地进行编队爆击（步42战斗详报，丰田日记）。

关于28日午前，平行关口附近的国军飞机轰炸战果，丰田军医记录为“敌机3架来袭，投下炸弹约20枚，爆炎冲天，听说山炮第五中队出现7名伤员，另有其他约30名重伤者”。在关口的山口上等兵此时也目击了山炮队军马肢体飞散的场景。此件，从日方战死者记录也可佐证其事实的存在。

笔者在1939年6月15日，19日两天的《官报》战地其他死亡者栏中，发现了配属给三浦旅团的独立山炮兵第三联队（月野木部队，第十二师团所属），1937年9月28日，在“北支”一次死亡堀江弥市曹长以下22名的记录（下表）。可确定是久留米第十二师团的炮兵部队，但战死地点不详。经与地方报刊（《朝日新闻》福冈版，1937年10月12日）照合，确定是9月28日，在“平荆关”的月野木部队所属。所以可以判明，平型关战场的空战中给日军造成最大损失的，是9月28日午前发生的国军飞机投下的约20颗炸弹。使在关口的独立山炮兵联队，一次出现23名战死者。担任此空袭任务的国军指挥官是谁？按下一节记录，可知是楊鴻鼎队长率领的国军飞行部队第十六队的战果。

其中28日死亡的23名，是关口爆击中的牺牲者

堀江曹长的战死记录，可明确28日死于爆击

一方面，有关八路军115师9月25日的乔沟，小寨村附近的战斗，以上复数记录中的哪一个部队，哪一个记录都没有提到过有日军飞机出现。相反，有复数国军飞机出现的记录。日军兵士的小寨村（25日，平型关大捷）战场回忆中，也出现过“敌机”来袭时的情景描写。目击者是大行李队（另有一小队卫兵共约百名）成员，特务兵辅助兵大賀春一。大贺是9月25日小寨村伏击战中的6名幸存者之一，同其它约70名辎重兵特务兵一样，并没有参加战斗。回忆录中写道：

“战火中突然听到空中的爆音，抬头一看，标识着鲜明的支那军符号的飞机两架，正对着我军阵地进行俯冲[11]*。”

此是日方资料中，对9月25日战场上出现飞机的唯一记录。但不是日军，而是国军飞机。关于国军机于9月25日，在蔡家峪，小寨村附近出现的事实，都可以在以下国军的档案中得到佐证。即国军飞行队，此日在日军来援平型关的道路（广灵，灵丘，大营镇汽车路，经过小寨村，老爷庙）沿线，实施过空袭。

3.9.8 国军的档案记录

1，战斗详报

《第71师战斗详报》中有关航空战的记录如下：

9月25日 ，“第八路军已占领蔡家峪老爷坡获敌唐克车、大炮其多；下午一时我飞机前来助战”。

9月26日，“下午一时，我总司令傅派来增援之第七十二师梁四个营已到达涧头村，遂于下午三时举全线之兵向敌行总攻。未几，敌由汽车输送至团城口约二、三千人外，增飞机五架均加入战斗” 。

9月28日，“至下午二时，敌之主力集中向我团城口及2141. 96高地方面猛烈攻击外，以飞机十二架、火炮十数门，相继轰炸。”

9月29日，“拂晓敌主力向我2141高地攻击，一部向盖房沟突进，飞机三架助战[12]*。”

此外，《第六集团军在晋北平型关会战战斗详报》中也有9月27日，“我飞机到平型关方面”记录[13]*。《第二战区平型关会战纪要及经过》中还有9月27日，“我飞机到平型关一带侦炸敌阵地均命中”记录[14]*。

第71师战斗详报中记载了平型关大捷当天9月25日下午一时，国军飞机来援，为八路军助战之事。应是前述大行李队特务兵辅助兵大賀春一目击的那两架来袭“敌机”。

有关 “9月26日，敌（日军）用汽车输送至团城口约二、三千人，另增飞机五架助战”的描写，笔者存疑。一是因为记录仅此一处，在别的档案记录中不可佐证。二是，按日军的准确记录（复数），救援团城口的日军（粟饭原部队主力）到达时间是28日中午，此前并无增援日军到达过平型关口或团城口的事实。所以，若是为日军增援部队助势的五架飞机，日期应是9月28日。即此处26日，应是28日的误记。若是28日，还可以和日军档案记录吻合。

其它第六集团军，和第二战区的两个战斗详报，同样记载了9月27日，“我飞机到平型关一带”侦查，爆击日军阵地之件。此件可以和日军记录相互佐证。

2.《抗日战史/太原会战》中也记载了多次飞机出动的记录：

9月25日，第71师攻击团城口时“我空军亦飞临支持战斗至十八时将鹞子涧西南一带攻克…（28页）”

9月26日，增援之敌约3000名到达团城口“并以飞机五架、临空助战”（29）页。“十六时，第七大队第十二队安家驹队长，率机四架， 自太谷出发，…三架于十七时三十分到达平型关、蔡家峪上空，发现敌重兵器及战车、汽车多辆，我机即行俯冲投弹，命中在平型关外之敌战车队约五十至二百公尺附近，某地面部队，经我轰炸后甚为纷乱”。

9月27日， 1300 “第二十一师方面之敌二千余，在飞机九架，炮十余门掩护下，分向西河口及其以北阵地攻击，战斗终日，敌未得逞”。 “二十七日十三时三十分，杨鸿鼎队长，率机十架，侦查平型关一带敌军，至平型关东约二里，见有敌兵约千余，战军、炮车及和车等约百余辆，停于公路上，公路两侧山地有敌阵地，正与平型关我第十八集团军部队对峙中。又平型关东北至广灵之公路上，有敌运输汽车三、四十辆，向平型关前进中。我队乃以六机轰炸平型关东之目标，炸毁敌战车、炮车、卡车等数辆， 并炸中敌阵地数处，毙敌百数十人。另以四架轰炸广灵路上之目标，炸毁敌运输车一辆，炸伤数辆。当我机轰炸时， 敌以猛烈之枪炮火，向我射击，我长机被中三弹，他无损失，迄十七时返场降落（32页）。

9月28日，71师在鹞子涧西北2141.96高地坚守时，“敌集全力向团城口及二一四一点九六高地攻击，并以飞机十二架、炮十余门，连续轰击，数度仰攻，均被击退”（32页）。

《抗日战史/太原会战1》平型关战役示意图

9月29日，“拂晓，团城口附近之敌，以飞机三架支持，续向我第七十一师二一四一点九六高地攻击，一部向盖房沟进攻，…。十三时，敌机九架、重炮二十余门，向二一四一点九六高地猛烈轰击，阵地被毁，守军伤亡过半，遂退守该高地西北之各高地（33页）[15]。

《抗日战史/太原会战》是国民党的正统战史，基本是引用，采录各种档案资料作成。书写较严谨，没有人为的发挥。比如其中友军飞机于9月25日到团城口，鹞子涧支援，“9月26日”敌增援部队达到团城口时，“飞机五架临空助战”的记录，及28日，29日，日军攻击2141.96高地时有飞机助战的描写等，都出典于前述《第71师战斗详报》，连错误之处（26日敌援军到达团城口）都一模一样。27日，目击关口前道路附近，敌部队“正与平型关我第十八集团军部队对峙中”的报告不准确。此日八路军早已撤出。与日军对峙中的是前来补缺的国军。在飞机上，杨鴻鼎并不能准确辨明。

　　《抗日战史/太原会战》的独到之处，是记录了编队此次轰炸任务的担当者，27日前出现的是“第七大队第十二队安家驹队长”的飞行队，27日以后杨鸿鼎队长为首的飞行队也出现在平型关战场。

　　杨鸿鼎报告的，27日率机侦查中，“发现平型关一带敌军，至平型关东约二里，见有敌兵约千余，战车、炮车及和车等约百余辆，停于公路上”这一情报。无疑，描写的是27日顺本道公路（蔚代公路）到达的大场部队及运输弹药，食粮的辎重部队。

另外还有一个参考资料是《中央陸軍軍官學校航空班－楊鴻鼎將軍口述歷史》（楊炯政，2004年）。 中的“飞行記錄簿”内容：

25日晚，陳棲霞二路司令下令: “十六隊十八架Corsair 機，分成兩隊在二十七日拂曉出擊，分別攻擊: 一， 茹越口， 二，平型關這兩個目標”。

飛行記錄簿，记载：“九月二十七日 偵炸 平型關 可機 3104 三小時三十分，奉令領十八架自太原出發 在關外附近大道發現日軍數千人和車輛。 展開轟炸，掃射，戰果輝煌”（ 363頁)。

图表 杨鸿鼎乘座克塞机 《杨鸿鼎将军口述历史》插图。到达战场时间，进入方向和步兵第42联队战斗详报记录一致。

杨在同书口述中，还有对27日航空战的具体过程描述，因口述内容错误颇多，价值不高，故在此省略。仅引用“飞行簿”记录。

从以上各个记录中可发现一个共同点，即国军方面没有记录9月28日的对日军的袭击。笔者推测，是出于杨鸿鼎记录的影响。即杨鸿鼎的现存记录（ 飞行記錄簿 ）中，仅有对27日出击的记载，《抗日战史/太原会战》，在编辑时也尊重了杨和各部队战斗详报内容（没有触及28日的出击）。但可以肯定，日军记录的28日午前，国军飞机对独立山炮兵联队的袭击不会有错。一是有复数相同内容记录，二是时间准确。特别是堀江军曹的死亡时间（军医的死亡证明），是不会弄错日期的。

若查看当时的报刊报导，也可看到28日，国军飞机出击的记录。如《中央日报》10月1日号又如下报导： “ 中央社太原28日电（迟到），昨今两日，我空军均飞平型关一带作战”。

关于9月27，28日两天，杨鸿鼎等率领国军飞行队来到平型关口附近，给各个战场的国军助战，并攻击日军阵地，取得了“辉煌战果”的事实，可以从前述日军独立山炮兵第三联队的损失记录（28日午前）中得到佐证。

小结

通过以上对日军，国军的各种档案记录的综合检证，核对，可判明：

一，9月25日，国军第十二航空队安家驹队长率领的飞行队曾来平型关支援地面部队战斗。主要任务是封锁广灵，灵丘，平型关口道路。也出现在八路军115师作战的小寨村一带。但并没有日军飞机前来支援小寨村附近战斗的任何记录。（日军的关东军临时飞行队此日位于阳高机场，尚未编成）。

二，9月27日，国军第十六航空队（杨鸿鼎飞行队18架Corsair型机）来平型关一带支援地面部队战斗，日军飞机在茹越口一带支援关东军部队战斗。

三，9月28日，午前国军飞机再次到平型关一带支援地面部队战斗，此次爆击使平行关口附近的独立山炮兵第三联队第二大队一部遭到重大损失。午后日军飞机（关东军临时飞行队能登中队）也出现在平型关前线支援战斗。同日亦有飞行部队在铁角岭，繁峙一带支援关东军部队作战的记录（釜井中队）。

四，9月29日-30日，日军飞机（能登中队）主要在平型关以南战场（小西沟，2141.96高地）支援日军的反击作战，30日（釜井，能登中队）利用大营镇机场作前进基地，对向五台山方面后退的国军大部队进行了尾追爆击。

此考证结果可以佐证9月25日（平型关大捷当日），只有友军飞机，并没有日军飞机出现在平型关战场。之所以出现今日平型关大捷各种演义中的“飞机与肉搏”描写，考虑是友军飞机的引擎音和未投炸弹的举动，和林彪师长事先的战术指示（若敌机来袭可实施接近作战）等，事后刺激了115师宣传部长萧向荣的创作意欲，遂产出了事后宣传报道中的第一个故事性联想，把未投弹的友军机拟为敌机。此段子之后被杨得志，李天佑等各种 “回忆录”所抄袭，模仿，又经平型关大捷的各种影视，故事渲染，作为“敌机来袭与肉搏战”的传奇流传至今。

右二为115师宣传部长萧向荣（《纪念罗荣桓》文物出版社，1990年）

[1] 戦史叢書『満洲方面陸軍航空作戦』防衛庁防衛研修所戦史室編集、1972年、161頁。

[2] JACAR(アジア歴史資料センター)Ref.C16120470800、山西綏遠　主要戦闘経過概要　昭１２．９～１２．１１(防衛省防衛研究所)。

[3] JACAR：C11111234800、456,459页。歩兵第４２連隊　平型関口附近に於ける戦闘詳報　昭和１２年９月２５日～昭和１２年９月３０日(防衛省防衛研究所)

[4] 歩二一会『濱田聯隊史』、1973年、111,112页。

[5] 島根新聞社編『郷土部隊秘史１』、1962年、117頁。

[6] 増田豊「陣中手記」（『浜田歩兵第21聯隊第11中隊誌』，非売品、1983年）175頁。

[7] 岸本清之編『濱田聯隊秘史』1987年，79頁。

[8] 岸本清之編『濱田聯隊秘史』1987年，81頁。

[9] 歩二一会『濱田聯隊史』、1973年、108頁。

[10] 滨田联队史记录的山炮兵受损时间为“26日”，由于存在两个28日山炮兵受损的记录，考虑滨田联队史记录的是28日之訛。滨田联队史的叙述文中错误百出，不能轻信。

[11] 島根新聞社編『郷土部隊秘史』、1962年、125頁。

[12] 《陆军第七十一师平型关会战团城口方面战斗详报 第一号》（九月二十五日至三十日） 1938年2月呈报。

[13] 《第六集团军在晋北平型关会战战斗详报》（节录）原件藏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 案卷号7277.

[14] 《第二战区平型关会战纪要及经过》（一九三七年九、十月）中国第二历史档案馆全宗号：七八七。案卷号：7276.

[15] 国防部史政编译局《抗日战史、太原会战一》民国55年5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