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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诗、创作、阅读、思考

Seminyak 早五点

【写在2018.11月的随记,修改发布于2020.5】


没曾想过出去度假差点成了渡劫。

公司去巴厘岛offsite,午夜三点,遇到了震中就在巴厘岛上方6.4级的大地震。在熟睡中的床上被摇醒,整个人在床垫上被甩出去了小半米。第一秒以为睡梦中的游戏机关被启动了,进入了梦中梦;第二秒和一脸懵逼的同事对视一眼,「地震了!」。与此同时整个hangout群大家都惊醒了"hey folks——"

"earthquake"


并没有任何时间就做完了要跑路的decision making,抓了手机-花三秒找到了拖鞋-跑去楼下lobby的空地里。一气呵成。然后就与陆续下楼的旅客们站在草坪上等了将近一小时的海啸预警。大家彼此安慰着「你带了护照吗?」「没有,我都没穿bra」「我居然抓了手机!」


出行前公司就做了很多有关安全的briefing,每个人都装上了Google Security,带上ISOS的求救证/全球的医疗保险,大家还开玩笑问过"will we have helicopter for sightseeing",那时候笑着听闻的回复"yes we will have, but in the situation that you don't want it to be there",居然险着成真。所幸这次印尼大地震并没有引发海啸,但劫后余生看到手机新闻里在巴厘岛不幸遇难受伤的新闻,还是始终觉得心有余悸。


后半夜的星空就和水洗过一样。我从避难的草坪中央抬头看天空,猎户座就在正头顶,我一颗一颗,看见它的腰带、佩剑。而我竟然感觉脖子酸痛,眼角有些湿润。我并不是倾向于公开表达我的过剩倾诉欲的人,但在这个夜晚,孑然一身地站在因为避难而过分躁动热闹的人群中,我决定还是要把这个瞬间记录下来。过去的很多年里,我最大的长进应该是学会接受一切迎面而来的痛苦时刻,并把它当成生命的一部分。更坦然接受自己的脆弱,并且不为自己的糟糕感觉羞愧,是我一直学习的一部分。我在此刻仰头的瞬间获得了宁静和幸福,确实是曾经在大学生活中,甚至很早的更年幼的时候,所能轻而易举的获得的那种宁静、暂停的幸福,现在却觉得如此弥足珍贵了。

这是我第二次遇到过地震,第一次的时候尚且是七年前,我躺在新疆的胡杨林枯树丛里观测,也是抬头看着银河和满天星斗。猛然意识到我真的一直在用星空带来的视觉记忆记事,我甚至还能想起事发时刻特定星座的高度角。也许在永恒的渺小里,抬头看到不变的、极致遥远的东西,是我寻求安慰和安放记忆的方式吧。


用轻松漂亮的文字,描绘美好的、喜悦的场景和心情一直是简单的。曾经我抨击那些喜悦是速朽的,尽管我时常也这么做(抨击自己浅薄是多么容易的一件事呀,自我批评比自我表彰永远容易得多并且姿态好看)。我的理解是「那很肤浅呀」,并且时刻决定做一个轻松愉悦肤浅的人。但我现在不那么以为了,为了维持这些浪漫,无法想象那些人们也耗费了多少心绪。

在被消费主义裹挟着前进的每一天,我终于渐渐意识到,执行浪漫的过程繁琐而枯燥。越是想做一个纯粹的、享受每一份当下的心情的精致的人, 生活就越紧紧地包裹住你——360度都有值得操心的琐碎,你最后成为了一个浪漫的执行者,一个精致幻境的project manager,喘不过气、灰头土脸。这个时候再回头问自己,那些都重要吗?如果没有这些所谓的在意,每一天不是一样的过吗?你不会获得快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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