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墨
費墨

打字費鍵盤,寫字費墨,不寫費思量。

跟我提到過“樣板戲”的兩類人

這篇文章不是在談“樣板戲”本身,只是對當下輿論變化中的撕裂與合流做一個晦澀的隱喻。這個隱喻突如其來地闖入腦海,以至於我無法一下子弄清它底隱喻了什麼,難以給出清晰的結論。在這裏我試著梳理我的思路。


在小的時候,常常會聽父母提到“樣板戲“。他們口中”樣板戲”有很多好看的內容,精彩有感染力,只是因為江青被打倒了,國家不允許放了,其實不應該⋯⋯諸如此類的怨嘆。我父母都是工人階級,他們的父母也都是農民出身,文化不高,青少年經歷過文革,由衷熱愛“毛主席”,懷念毛時代。大部分那個年代的人都有類似的情結。

雖然一些特別家喻戶曉的樣板戲唱段,還是經常可以在電視里看到,台詞里有些“黑話”也生活中被頻繁使用。但在我成長中,沒有聽過身邊的人正面地評價或討論“樣板戲”。


後來上了大學,有一位講電影課的老師正在研究“樣板戲”。這位老師出生在文革中期,父母也是大學老師,本身不可能對樣板戲有情感記憶。他做這個研究是出於一種非常純粹的學術熱情,分析其電影美學和鏡頭表現力,會把江青比做一個非常有創造力的電影藝術家。他用樣板戲為切入點,講授電影語言的入門基礎,諸如鏡頭運動、景別和光影如何來塑造正反面人物。


在這裡,我不是要批判任何人。不管我的父母還是老師。只是拿他們為例做個比較。

不管從各個角度看,他們都是兩類人——文化程度,成長環境截然不同,他們對“樣板戲”的理解和需求也不同,站在不同的出發點和認知水平上,一個是情感記憶的懷念,一種是純粹學術的研究。

但他們也有個相同之處——都不約而同地迴了《樣板戲》的本質是政治宣傳和壓迫的工具。但即便這個相同點也有著不同的出發點——我父母的潛意識里是成王敗寇的思想,毛死江青失勢,她搞得那些作品也被封殺;而我大學老師,他肯定是對樣板戲的政治工具作用持徹底否定態度的,只是這不在他研究的範圍內,他只是為電影理論研究找到一個獨特的切入點,因此他大可以對文革避而不談。


但如果以我父母的思想看來,我的老師研究《樣板戲》就是肯定它的藝術價值;而以我老師的學術眼光看來,我父母對樣板戲的感情,恰恰證明了他所研究的電影語言的藝術力量與魅力。

而從後來的現實中看,樣板戲的確又逐漸在熒屏上復活了,甚至有位拍武俠片著稱的香港導演還把一部樣板戲拍成了美國式大片。“我父母”和“我老師”這兩類人對“樣板戲”的不同熱情都在現實中得到了回應和延續。

在這個層面,是不是可以說他們達成了一種共識和默契,成為了互惠互利的利益共同體?如果你不去觸碰《樣板戲》本質,的確如此!但本質上呢,這兩類人還是截然不同,他們對《樣板戲》的認識有本質差異,而且是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甚至可以說屬於不同的國度。


在當下的中國,我感到這兩類的人的合流正在默默的發生著,最終形成的一股集體認同,被定義為一種民意!而那些毫無立場和態度的人,被動地被裹挾著呼喊或盲從著, 匯合為一種官方輿論所導向的“主流”!這個所謂的“主流”的聲音,他們最大的共性並非觀點與立場的一致,而是對於本質問題的集體忽略,進入一個安全地帶後,逐漸相信自己是在一個單純的角度下有了“獨立的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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