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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能》TENET

Nolan新戲適逢疫情,變得更加萬眾期待逆市救星,加上故事又有新鮮奇觀逆轉時間,實在是相當吸引的。他向來有結構癖這大家都知,故事也傾向越來越複雜的結構,形成所謂「燒腦」效果。他的成功之處在於說複雜故事的能力,或者將相對平淡的故事複雜化,使到電影更有張力和驚喜。《天能》故事上來說已經是很線性的了,他們極力說時間逆轉不是時間旅行,看似是想擺脫此類戲的形象,但事實上就是時間旅行,只是回到過去的方式比較特別。因此,這個故事同樣要面對的是歷來時間旅行故事要面對的問題:自由意志還是宿命論?

[警告,以下沒有可能不劇透了吧]

荷里活典型故事模式必然是自由意志勝利,未來可以改變,於是乎本來是宿命論的《Arrival》也得變成自由意志了。科幻故事如《第五號屠宰場》或《Arrival》裏的外星人,都對於宿命論無感,有點認為自然就是如此,也不必介意是不是自由意志。(有一個例外的是《Inside Out》太過著重情緒元素,反而意外地沒有太多主角本身的意志出場。)沒有意志或認為意志不重要,都會讓人覺得努力是沒意義的,沒有希望。《天能》是宿命論,祖父悖論不能破,所以在故事情節上是沒有漏洞的(除某些技術細節),能夠自圓其說。問題是我們能否認命之餘,繼續完成必要完成的事,那種既甘願又有自我意志的表現,究竟是怎樣的?在《天能》中因為事件太多太匆忙,並沒有太多空間去探索角色們的想法。於是Nolan為人垢病的寫情不深,在此作更為明顯了,甚至有點簡陋。始終,大場面與人物刻劃,都是需要取捨的,這已經是兩個半小時的電影了。

又或者說,其實並沒有甚麼hero moment或下定決心的一剎那,我們其實都是順著形勢去做自己認為該做的事,而在事後我們才足夠強到發現這一切的意義所在,於是可以宣稱我們是故事的主角。這戲是有這麼一點點這感覺的,但閣下的腦還在拼湊劇情的時候,可能就沒有空閒去品味這餘韻。

這一切更可能其實只是為了實現Nolan的諜報片心願,這麼一連串大場面和周遊列國,緊湊行程,線索一個跟一個去,編排都很「典型」。唯一是當我們還未習慣逆行時,在例如飛車和最後大戰的場面,便顯得亂上加亂。雖然說要「試著感受他」,但一定理解還是需要的,否則很易走神,變得演甚麼無所謂。坊間都說要刷多幾次才能明白,就更顯這問題。雖然說現在流行藏彩蛋電影,根本是要讓你在家中用可以任意控制進度的影片玩多刷分析,但這戲不是這情況,何況Nolan很重視在戲院觀看的體驗,所以比較像是他在這上面有點過火。

逆行是很有趣的概念,亦生出很多有趣場面,例如三個主角同時出現、順行人跟逆行人打架、順行逆行的審問等。我我開初還以為主角會應用他學會開的逆行槍/子彈,但結果並沒有。這可能關乎到一個技術上的問題:逆行物體如何與順行物體有相互作用?這在故事中是有矛盾出現的,例如他在逆行時,會踏上一個看似逆行的水洼,但這在順行時看是合理的(負負得正);但在逆行時打出的子彈,卻會直接破壞到如玻璃面,用順行角度看就是逆熵地玻璃自動修補。這方面互動我覺得沒有好好想清楚規則吧?也有一些技術細節問題如:用順行角度,自由港的玻璃是何時裂開的?那架反掉的車是如何出現在馬路上的?這些問題都不會有答案。

不過這技術細節沒有影響的主線故事的封閉循環,所以還是很完好的宿命論。有一點是這封閉系統會生出一些「自有永有」的東西,例如組織名字天能,是由誰而創的呢?主角由其他情報員聽回來,然後結局暗示是他設立天能,所以這個名字就是這麼自有永有的。這一點在《T2》也有發生,就是晶片是誰發明的呢?只能後設一點看,是來自導演和觀眾的信條。

故事裏設定是未來人與過去人之戰,然而若果未來人並不相信祖父悖論,亦即消滅過去不影響未來,那末他們其實消滅過去也不能拯救未來,動機設定上會有問題,所以電影可能是刻意避開有關未來人的描寫,正如《Interstellar》裏也刻意避開可能是未來人類的開洞者,他們的作用只是讓故事有個說法。你可以假設他們已絕望到底或太過憤恨之類,來逃避問題,但不影響故事封閉結構。

熵在故事裏單單用作時間箭頭,玩一些視覺把戲,熵是甚麼不是旨趣所在。但事實上創造秩序,是我們人類甚至一眾生物常做的事,生命就是逆熵的過程,能量流量經過耗散結構,遠離熱平衡,但最終熵還是會回來,帶來可預期的熱寂。這太悲壯,也真的不適合亂入已然塞爆的電影故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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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文刊於網絡暴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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