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塵
古塵

讀雨居書房主人|我把自己剖開,掏出記憶與影子,雕刻成雨季,語落成詩。【2022.04.07從Matters畢業,不再更新。留下12個月的寫作記錄之後,離開。】

人生難得的體驗:痛風發作,居然被帶去國術館推拿,體驗生不如死的感受,還被懷疑在演戲

我就在推拿師傅精湛的手技之下,用指頭不斷重壓痛風發作處的腳趾,當下我真的痛到發狂尖叫,卻仍是聽到父母的咒罵聲:真是沒有用!小小的痛都忍不了!撿角(台語)!在推拿的過程裡,我甚至痛昏過去,最後還是被師父搖醒來,看著腳部痛到失去感覺,我覺得人生比死還難過。身體的痛可能會復原,可是心裡的創傷卻是永遠都癒合不了。
起初:關於痛風

記得,我大約是在國二的時候「痛風」發作,以為是睡覺的時候不小心踢到牆壁後的結果。「痛風」發作的早上,我被自己的腳趾頭痛醒,用睡眼惺忪的驚嚇之眼查看左腳大腳趾,發覺異常的腫脹與疼痛,大約是平日正常狀態的兩倍腫大,我不明白自己為何會突然大腳趾腫痛,以為自己睡姿不良,東踢西踢的結果,大概是做夢做到在打架而用力踹到牆壁吧,那個時候內心裡面只是這樣想著。想要跟家人說請病假在家休養,因為腳趾頭已經腫脹到連拖鞋都穿不進去的程度,而且不只一碰就痛,而是連風吹過都疼痛到想要噴出淚來。可是家人並不諒解我的身體狀態,即使親眼看到腳趾頭已經腫脹得不像話,也應是要逼著我忍耐,爬著山路到學校(永春國中在山腰)。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就已經疼痛到無法行走,還不斷責備我羞辱我是想要偷懶,甚至嘲笑我連一點點痛都忍不了。我真的內心受到非常震撼的內傷與悲痛,我的家人不只說話缺德,連內心都毫無憐憫。(後來,我的家人自己遭受報應也有了痛風發作,卻對自己好的不得了,上班請一個星期病假休息。往後一有發作症狀,馬上服用止痛藥,對我,他們總是說要痛到最後才能吃,不要那麼沒有用。雙標態度,怎麼令人不憎恨。)這些經歷,都是人生很難得的遭遇,我居然從小就時常面對著這種家庭意識暴力。

發展:痛風發作帶來的人生影響

因為我家沒有給零用錢的習慣,都是以最低限度的配額作為生活,錢都被父母投資股票和存起來保本之用,所以,我幾乎沒有家庭童年的快樂記憶,因為甚少出門旅遊或用餐。因此,每日五十元就是早餐中餐的費用。而我年紀輕輕,正是愛玩樂的年紀,正值日本漫畫盛行,因此都將錢拿來買漫畫,所以,每天都是只吃一頓晚餐。長期下來,我的尿酸值過高,加上遺傳性的腎功能不佳,讓我很快就在國中的年紀痛風發作,尿酸數值高達十二以上。

回到第一次發作的時間點,當天,我仍是走路爬上學校去上課。平日十五分鐘的上山路程,我花了兩個半小時才到達校門口。放學,也是慢慢拖著痛花費兩個多小時才到家。到家之後,還被責備:為何晚回家?我忍不住緊握小小的拳頭,身心的痛,無人理解與體諒。(回憶起來,大概就是這樣的經歷讓我恨透了家人與家)後來,還是班導師見到我的狀態發覺不對勁,才緊急帶我去醫院,這才驚覺原來我是「痛風」發作。(後來抽血證實)經由班導師的聯繫,在打了止痛針之後,開了藥單,回到家中,跟父母說明我的狀態,父母當下一副心急心疼的模樣,在班導師離開後全變了樣。一臉瞧不起的眼神,用訓話的口氣說我很會演。(所以,我國中時期就很早熟,因為透過最親密的家人而看透了人性。話說,我的兩位哥哥也在我國中時期騙走我的存款去買摩托車,說是我痛風發作可以在我上下學,結果,全是騙局。僅只一次,交代承諾已做到就不再發生載我的事情。而我,一年365天有300天的日子都在發作狀態中,左腳痛完右腳痛,腳部痛完手指痛,甚至被醫生說是門診年紀最輕又最快痛到手指頭的第一人)

難得的體驗:痛風發作,帶到國術館推拿,體驗生不如死的感受

由於發作次數與時間過於頻繁且時期長,往往痛一次要花三個星期才會腫脹到極致後消腫止痛,因為我不曾有真正休息的時間,必須忍痛上學,所以一直無法好轉病情。終於,父母忍不住,家人一直覺得我很礙眼(愛演),因此,就乾脆帶我到國術館去推拿,看我以後還敢不敢這麼愛演。我就在推拿師傅精湛的手技之下,用指頭不斷重壓痛風發作處的腳趾,當下我真的痛到發狂尖叫,卻仍是聽到父母的咒罵聲:真是沒有用!小小的痛都忍不了!撿角(台語)!在推拿的過程裡,我甚至痛昏過去,最後還是被師父搖醒來,看著腳部痛到失去感覺,我覺得人生比死還難過。身體的痛可能會復原,可是心裡的創傷卻是永遠都癒合不了。以疼痛等級來說,孕婦分娩可達極致的十二級,痛風初期大約七,若是長期則可達第十級。而且是不動也痛,只要血液流過關節處,就是生不如死。我在推拿當下,也許,心中也正在分娩一頭充滿恨與罪的惡獸,攀附在心頭成為刺青般的圖騰時時刻刻咆嘯。

其實,我很希望自己在人生中留下的難得體驗是「快樂的」、「幸福的」、「群體的」、「美好的」的過程。一直想要將苦痛的記憶抹去,留下數量不多的快樂畫面,可是,痛苦的記憶不斷銳利地在我身心上頭畫下一道接著一道的充滿惡意的傷口,即使結痂也要硬撕扯開來,讓生活充滿腥血的刺激,彷彿我難以成為一個人,應該以「惡魔」或「野獸」的型態生存下去。對於生活,我盡量與人保持距離,一旦發覺自己有親近人群的情狀,就會產生創作瓶頸或心思不安。所以,我的防備心很重,也來自痛風的經歷與家庭關係吧!這輩子,我挽救不回甚麼,只能靠著寫作,讓自己活出自己還像人的樣子,就已是心滿意足。

留下難以復原的變形證明(也許心靈也是畸形的)
左手「食指」與「無名指」彎曲無法伸直
右手「中指」與「無名指」彎曲無法伸直

我的兩手無名指都彎曲九十度而無法伸直,大概是上天已經明確告知我,孤獨終老的結局。還好,我還擁有寫作的能力,以及心地善良。我雖然是個殘疾人,卻不曾放棄過夢想的追尋。因為我的身心有缺,所以,對於這個世界,我有更多的感激與省思,從我的寫作中分享出來,這是我唯一自傲的幸福。

最後來一張無辜的表情

最後來一張無辜的表情,看久了,應該也會變得帥帥的。

2021.11.02(初稿,讀雨居)
2021.11.02(首發,馬特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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