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s Tears Go By 直至淚水流逝

年初三，陰天無雨，連哄帶騙，硬是把家中那尊老佛爺給請出門，司機（老爹）侍女（印尼籍看護Y) 跟班打雜的（在下我）在她老人家指揮下，巡視據說有石虎出沒的領地。出了小鎮先往山裡開，走走停停，一路聽她指點江山：「這是某某的家，你還記得嗎？」，「那家雜貨店怎麼關門了啊？」，「那家以前是賣茶葉的。」。看到路邊有賣糖炒栗子的小攤子，立刻叫停車買了一包，然後開心的塞到我手裡：「給妳吃！」滿頭銀髮的她，露出的笑容宛如頑皮少女，眼神清明銳利，那有半分平日的糊塗樣？

上山下海繞了一圈，她堅持要去那個「有很多小孩的地方」，我們越聽越糊塗，還是老爹瞭解她，很快就往河邊一處公園開過去。公園裡沒有什麼，只有一個大大的章魚滑梯，和一大片綠地。她佇著拐杖走一小段路，就坐在石凳上，愣愣的望著小孩們快樂地爬上溜下。

她多才多藝，身兼職業婦女和責重事煩的客家媳婦，一輩子能幹無比，做什麼像什麼，飄洋過海到異地也適應良好，人生唯一敗筆大概就是孩子們不照她安排好的路走，成就也不能盡如她意，叛逆另類的我尤其讓她操心。當我們還小時，她的生活繞著我們轉；而當她日漸老去，希望我們常常繞著她轉，我們卻是有心無力。這大概也是數年前她和老爹決定搬回島上故鄉長居的主因吧!

這幾年她健康狀況不佳，日益老化，記憶力和聽力逐漸減退，性情卻越來越像任性的小女孩，要人寵要人哄，因此這幾年有時間就會回來陪陪她。聽她數落我歷年的「劣行劣跡」，連以一分之差沒考上第一志願學校的天寶遺事都可以翻出來說，好笑之餘也覺得她頭腦還算清楚也是件值得欣慰的事。

她呆呆坐著，看護Y站在旁邊，細心的把她的帽子戴好，怕風太大，又幫她把外套拉鍊拉上。看著她們的背影，我的眼淚不由自主的落下。我們之間有再多的牽絆，都已成往事，放在回憶的盒子裡，隨著她的記憶日漸風化。而她和Y之間，是現在進行式，是每日陪伴照拂累積的依賴安心。對Y，我是充滿感激之情的。

小鎮幾乎已經成了一座大型養老院，在家附近散步，舉目皆是老人和看護。突然想起滾石樂團 （The Rolling Stones ）的一首老歌 《直至淚水流逝》（“As Tears Go By”）。

As Tears Go By   直至淚水流逝

It is the evening of the day    傍晚時分

I sit and watch the children play    我坐下來，看著孩子們玩耍 

Smiling faces I can see      我看到笑嘻嘻的臉龐

But not for me     但並不是為我而來

I sit and watch      我坐著，看著

As tears go by      直到淚水流逝

My riches can't buy everything    我的財富買不到一切   

I want to hear the children sing    我只想聽聽孩子們歌唱     

 All I hear is the sound     但我所聽到的

Of rain falling on the ground      盡是雨點打在地上的聲音

I sit and watch      我坐著，看著

As tears go by      直到淚水流逝

It is the evening of the day      傍晚時分

I sit and watch the children play      我坐下來，看著孩子們玩耍

Doing things I used to do      他們玩著以前我所玩過的遊戲

They think are new    但對他們來說卻是新的   

I sit and watch    我坐著，看著

As tears go by      直到淚水流逝

歌詞和翻譯來自《小毛音樂廚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