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寻风记: 23 驭鹰

霍牧别了丁景等人,一行人自乐山继续北上,跋涉千里,在川蜀、汉中等地寻踪觅迹,顺便寻找新的栖身之处,最终到了长安。 从济南府回云竹小舍又到长安,一路上都是大姐负责张罗,霍骁潜心修炼内功,每日精进。邬叔叔之死,让他一夜间长大成熟许多, 突感肩上担子重了。看着大姐每日劳神费力,又想起幼时荒唐事,没为弟妹们做个好榜样,给大姐平添许多烦忧,暗暗发誓努力习武,要做大姐的好帮手。 弟妹们见关中风物与川蜀又是不同,好奇心又起,事事都是兴趣盎然。

一日在客栈打尖,霍骁与三金刚一桌,也不停讨教功夫招式,霍牧就和弟妹同桌,说些街面上的见闻。 店里闹哄哄的,偶尔飘来“修山”、“碑帖”几个词,霍牧等人也不为意。 突闻一人大声叫道:“祁连三雄,久不踏足江湖了,居然在此见着,也是去济南府讨东西的吗?” 说话的是个油腻腻的汉子, 只要能混吃混喝的地儿,就会出现的那种人。

霍牧见他正与邻座的三人打招呼,三人冷哼一声,微微抬了抬手,算是敷衍回应,三人坐着也显得高大,胡须连着头发,很是悍勇。 那人碰了个无趣,也不离去,继续道:“不言语,我也知道你们为啥重出江湖,还知道你们为啥以前要隐退江湖。” 一人终于不耐,道:“向八哥在西北道上耳目灵通,神通广大,你不开口,我鲍老三也是知道的,还是免开尊口吧,我们就想静静喝点儿酒。” 霍牧心思:“看这姓向的,兄弟不少,鲍家兄弟对他还有些客气。”

向八哈哈一笑,道:“你不听就罢了,那我就对旁人说了。” 打开手中扇子,摇了摇,算是转场,对霍牧抱了抱拳, 笑嘻嘻道:“这位姑娘,很是面生,从来没见过,也是要去端木家拿回自家武学秘籍吗?也是因为秘籍被抢,而隐退多年吗?” 不等霍牧搭腔,又装作郑重其事,道:“不对,你们这般年轻,似乎有些不同。” 沉思一会儿,似乎恍然大悟般, 道:”哦,定是父母无颜再出江湖,只派后辈出来捡漏,难怪我不识得。这可比那三兄弟讲究多了。” 听了这夹枪带棒的话语,鲍氏三雄依然不加理会,霍牧应道:“非也,我们只是平常客商,由此路过,自家也没什么武学秘籍。”

向八打个哈哈,看似自语道:“寻常客商也来风云客栈?江湖上都说风云客栈乃武林人士聚集之处,话不投机,就要亮剑动刀的,寻常客商哪敢来这里? 去拿回自家东西,不知有什么丢人的,哎,既要躲躲藏藏,又个个耳朵竖起如兔子般,不想错过什么风吹草动。也太不像武林人士了。”

原来燕门将端木家收藏各门各派武学秘籍的事,通过丐帮已传扬江湖。多年前很多门派的秘籍被抢,门人武艺却没练成, 这一下如同将军没了虎符,皇帝丢了玉玺,不得不隐退,自此销号江湖,最近风闻是端木家所抢,都重出江湖要夺回秘籍, 更多的是想着趁乱捡个漏,可丢了秘籍毕竟是件丢人的事,如何能大张旗鼓?所以鲍氏三雄被人揭破调笑,也是英雄气短,只能饮气吞声, 要知道三人也是祁连山一霸,他们家的武学秘籍既然能被端木家看上,定有独到之处,绝非泛泛之辈。

向八见店内无人愿意理会他,踱到门口,笑道:“你们这些人宁愿竖起耳朵听点儿只言片语,却不愿和我搭话,你们也该知道,我向八消息最是灵通的。” 哎了一声,就要出店,鲍家另一人叫道:“哈哈,哪里话,我鲍老二请向八哥喝一杯,如何?” 显然是听出向八的弦外之音:有消息但在待价而沽。 向八道:“喝酒就算了,遇上我,也是你们幸运,我只说一句,端木家所有的武林秘籍已经被人偷了去啦。” 说完就要大步出店。

这一下,店内可没人愿意他走了,马上变得特别热情,都要请他喝酒了,最后争来争去,只好单独为他开了一桌,各个都点上店里最好的酒菜, 那些菜名一直在招牌上写着,今天终于第一次被客人念出来了,酒坛封泥也是第一次被拍开。 好大一会儿,在鲍氏三兄弟等人不停催促下,酒菜终于摆了一桌,向八扬扬得意,道:“黄吟石。” 其实就三个字。

霍牧心思:“三个字就换了一大桌好酒好菜,也不算差。” 店里可就炸开了锅:“燕门的人?” “哎呀,我们应该早就想到的。” “是啊,燕门刚和端木家打了一架,把他们的账房都烧了。” “不错,都是江湖中人,烧账本,不抢秘籍,岂有此理?” “呵呵,也许燕门就是不想让端木家收租了,哈哈。” “还听说,这黄吟石也叛变燕门了呢。” “那定是那些秘籍给闹的。” “这连月来,端木府也被闹得够端木良头疼了,这下秘籍被偷,算是解脱了。” “那不白闹腾了,损失当是不小。” “当然不小了,听说端木良四个儿子有三个就被人撕了票。” “哎,秘籍被人抢了,拿不出来,解释也没人信,也只能眼睁睁地等着撕票了。”

向八说了三个字,就不再言语,慢条斯理享受酒菜了。众人向他作揖告别,眨眼间,店内就剩三桌客人了。不一会儿,陆陆续续又坐满了, 来客都奇怪的看看向八。向八咕哝道:“最近江湖可真热闹,有带着上百美女修仙的,有抢夺秘籍的,有分享秘籍的,哎,我还是羡慕修仙的。” 来来往往的人见他自言自语,并不理会。

霍牧也正要离开,就听见有人道:“这修山碑帖被衡山、黄山两家争了那么久,可惜两家都是睁眼瞎,还说一直没找到什么秘籍,这下被人发现秘密, 广邀好武之人,共同研习,一下成了整个武林共同所有了,那两家可就白争了好几代。” 另一人道:“大家共有,那岂不要打起来了?” 先一人道:“听说这秘籍大是不同,每人都可自由领悟,与自家武学融合,大有裨益,虽然看的同一部秘籍, 但也如同各自看自家秘籍一般。自然就打不起来。” 又一人道:“竟有这般神奇的武学秘籍?” 先一人道:“这就是孔圣人所说:有教无类,自己领会吧。”

霍牧先前吵吵嚷嚷中,无意听见过修山、碑帖几个词,此刻店内客人刚到,还没聊到最热火朝天的时候,才听清了全貌,原来修山又发现什么武学秘籍了。 心思:“我既不去讨秘籍,也无意争什么秘籍。” 领着几人就出店了。

继续北上,入夜后寻得一家客栈歇息。三更天了,大家都已入睡,霍骁还端坐客房内看书,他耳音已是极灵,突闻见房外悉悉嗦嗦的脚步声,道:“谁?” 外面人道:“路过的小二。” 霍骁心中存疑,道:“你进来吧。” 门吱呀一声开了,进来一位,眯缝眼,长脸,腰上还挂着酒葫芦,但确实是店小二打扮, 小心翼翼道:“爷,叫我有何吩咐?我刚好查夜经过,要是扰了爷的清梦,实在抱歉。” 霍骁心思:“原来真是伙计,这么晚了还在忙活。我多叫了一声,害得人诚惶诚恐的。” 好生过意不去,为缓尴尬,两人竟攀谈起来,最后离开时,那人却道:“老实说吧,我并不是什么店小二,我是受人之托,装为店小二来刺杀你姐弟的。”

这话出口,霍骁大吃一惊,内力已自然运行至全身四肢,言道:“兄台为何又坦言相告呢?” 那人道:“只因我好生为难,刚才想先杀了你霍牧姐,可乃姐朋友为救我性命,大费过一番心神,于是就想来刺杀你,可在屋外来回徘徊,下不了决心, 一个疏神,真气不济,脚步声就被公子听见,只得应声,没想到公子对下人也是待之以礼,在下莫秋成心中感佩,只好坦言相告。” 霍骁也是感慨,没想到平和待人,还救下自己性命,要不是他疏神泄气,我断不能发现他,可见内力也是极为精深,暗中下手,必是活不过明天清晨。

这时又有人打门,原来霍牧见二弟房内依然亮着灯,还有人说话,也过来要提醒早点儿休息,莫秋成见了,忙上前见礼, 霍牧稍微沉吟,便道:“哦,我们曾见过面,该是......嗯,在西湖边上。” 莫秋成道:“不错,在下莫秋成,承霍姑娘搭救过,不知伊公子可好?” 霍牧笑道:“莫兄可别提起,让你白白受一遭罪,我想伊公子应该是很好的。” 语气大是惆怅。

莫秋成见霍骁一脸迷惑,便将在西湖医馆求医的事情,叙述了一遍,又道:“说起来,当初我去医馆,还是受一位高人指点,最近也听闻被端木家所害, 哎,可我还在被他们指使,来刺杀义人。虽然有太多苦衷,但终是猪狗不如。” 霍牧道:“哪位高人是谁?” 莫秋成道:“便是邬云竹老先生。” 霍牧一惊:“原来邬叔叔那时也到过西湖。”脸上不动声色,道:“阁下穴位,后来可解了?”

莫秋成长叹一声,道:“若是已解,便不受那四盟驱遣了,做这些无义之事了。” 言毕又是一声长叹。 接着道:“后来我查得,封我穴道的手法殊为怪异,被封后,无人能解,只是每三个月,封穴的真气会流窜出来,逗引出自身真气乱流乱窜, 那时就痛不欲生,只有封我穴道的人能出手压住那些真气,这人便是公西家的大当家公西发。如果碰上公西家的内力,便会提前发作。”

霍牧道:“我明白了,难怪伊公子无法为你解穴,而且你也不能与公西家的人对战,只能由他们摆布,虽然封了你的穴道,却不影响你与其他人对敌, 于是就指派你作了杀手,这家人实在歹毒。” 猛地起想起邬叔叔曾给我说过类似的点穴手法,并传了点穴和解穴手法于我。 心思:“要不给他试试?他身体苦痛,怕是到了忍耐极限,且他本是义士却这般被人摆布,看他脸色,怕是要准备自戕而亡。 不知那天去医馆为何不说出内情?莫非那时候他也不知道这点穴手法?” 又思:“邬叔叔当时为何不直接为其解穴,却指点他到医馆来呢?难道解穴手法确实不对路?哎,救人要紧,还是试试吧,稍有不对之时,立刻停手即可。” 便道:“莫兄,我倒是听说过类似点穴手法,而且也曾学过,叫做迷踪点穴手,但是不知道是不是一个路数,要是兄台信得过我,倒可以试试。”

莫秋成大喜过望,心思:“我是被掌法封住的穴道,可能会有所不同,但就死马当活马医了。” 道:“霍家姐弟都是当世义人,怎能信不过? 再说,我本想坦白心胸后,就自杀谢罪,再不受那四盟摆布了,你就放心试吧。” 霍骁协助,霍牧只在脊背处运指,也顺便将这套点穴手法传给弟弟。莫秋成初时痛苦万状,但为了不影响霍牧心神,拼死忍耐,慢慢暖流流过, 自己真气也缓缓升腾起来,流遍四肢百骸,一个时辰下来,折磨了他多年的被封穴道,就此让霍牧给解了。 莫秋成俯身在地,道:“姑娘对我真是再造之恩,自此,任由姑娘驱使。” 霍骁连忙扶起。

三人又闲聊几句,准备各自回房歇息,突听到:“不知那莫小儿得手了没有?怎么还没出来。” 语声极细微,但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听出是六杀手之一甘抚铭声音。 莫秋成打个手势,走出门去,霍家姐弟对望一眼,就在门口候着。

就听莫秋成飞身上了屋顶,又下了屋顶,言道:“六位兄台,原来派的是你们接应。不知怎生称呼?” 顾怀荒压低声音,也忍住气道:“小点儿声,你得手了?生怕人发现不了?这是打招呼的时候吗?” 莫秋成道:“点子实在太硬,有你们来了,那就手到擒来了。” 接着,悉悉嗦嗦,六个人又到了霍骁房间,莫秋成站在门口,霍牧见到独眼的甘抚铭道:“别来无恙?” 甘抚铭大怒道:“死到临头,还敢开老子的玩笑。” 六人将霍家姐弟围住,又对莫秋成嚷道:“对,把好门,别让人跑了。”

顾怀朔笑道:“没想到吧,我们还跟着你们,告诉你吧,你牧狼之后,皇甫家就盯上你了,只是一直没出手,让你们过几天安稳日子, 现在邬云竹也死啦,你不怀念他吗?我们来送你去见他吧。” 话音未落,甘抚铭已刺向霍骁。

霍牧突然想到还有幼弟和两个妹妹,不知是否有人去袭击他们,解开腰间马鞭,真气贯入,软鞭变作三尺长锏,向六人砸了过去, 身子趁势从莫秋成身边溜过,追云风死后,她不忍舍弃马鞭,就以马鞭为兵刃,平时就系于腰间。回到房内,见幼弟们都安然无恙,放下心来。 甘抚铭见霍牧轻易逃脱,不住嘴大骂莫秋成无用:“我甘抚铭就算一只眼,也能看得比你紧。” 这边霍骁一人对战六人,也能好整以暇,持剑守住门户,严丝合缝。

莫秋成听到甘抚铭叫出自己名字,叫一声:“大家住手,我有话说!” 声音洪亮,震得六杀手不由得退后一步,心思:“这家伙扮猪吃老虎, 原来内力如此强劲,不知他有什么话?” 莫秋成向霍骁抱拳致歉,对六人道:“你叫甘抚铭? 是哪两个字?” 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 甘抚铭慑于眼神,道:“抚摸之抚,冥府之冥,不过,我嫌不雅,改为铭文之铭,如何?” 莫秋成心思:“其实冥是指海吧。” 又对其他五人问道:“你们呢?” 五人心思他突然问起姓名,必有缘故,也就一一道出了自己名姓。

莫秋成又问道:“你们老家是哪里?” 六人面面相觑,心思:“打听籍贯来了,认亲戚啊。” 顾怀荒道:“我们打小就在河套地区的马场里干活, 后来场主见我们根骨健,性子野,是练武的好苗子,就送去学武,回来继续在马场干活。” 莫秋成道:“谁的马场?干的什么活?”

沈武川就有些不耐烦了,道:“河套地区,你说是谁家马场?我们学了武艺,你说会干什么活?总不会去接生小马仔吧。” 莫秋成道:“那就是皇甫家的马场,做的也是欺压马场师傅的打手奴才吧。” 温沃野就要起势骂人,纪柔玄拉住了他,道:“所以,后来我就出来单干,觉得欺负一些普通劳苦人没什么意思,就作了杀手, 专门欺负武林人士。” 莫秋成笑道:“好营生,你们知道你们的名字是怎么来的吗?”

六人见他语带讥讽,就不再理他,霍骁道:“莫大哥这么一说,我倒注意到了,六人名字就是曾经北方六大军镇的名号啊, 还奇怪呢,这六个色鬼,文武艺都不咋滴,起的名字还挺讲究。” 莫秋成道:“不错,他们的父母和族人都是皇甫家所害,如今还在为仇敌卖命,哎,其实我也没脸说这些话,我虽然曾经挣扎, 但也作了许多为仇人卖命的事。一面为了寻机复仇,忍辱负重,一面因为成了仇人的杀人刀,而悔恨愧疚, 比你们懵懂不知要难受多了,是该旧事重提了。”

原来很多年前,皇甫家一统河套地区的马场,连戍边军队的军马也有部分是皇甫马场所供应。 镇守边关的莫将军一次盘点军备时,发现皇甫家所供军马并未达到要求,一番盘查,自然是随军马政为皇甫家开了方便之门。 将军大发雷霆,处置了马政,又要整治皇甫马场。 皇甫家从军中细作处得到消息,这可是会通天的罪责,搞不好不仅马场保不住,家族能不能保住也不确定。恐惧之下, 他们居然走了下策,将这些消息告知了北边敌人,引敌人趁势攻入,戍边将士突遭袭击,又军马不济,皇甫家细作还乘乱惑乱军心, 城不久告破,将军战死。外敌将北边六镇军民屠戮殆尽,待援军到来,只六个孤儿活着,被人以六军镇之名取名,送往皇甫家抚养。

说到这里,顾怀荒插话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既然我们是孤儿,我们的姓氏又是怎么来的?” 莫秋成道:“我就是那莫将军之子,被老家人救出,虽然将军身死,但朝廷依然要追究其败军之责,老家人只得带我逃亡北境, 在北边打听到了这些,后来事情平息后南归,又打听到北镇被屠,遗下六名孤儿的事。至于你们的姓氏, 因为你们在不同的军户家里发现的,自然就知道你们的姓氏了,只要敌人攻来时,你们不是刚好在亲戚家串门,姓氏应该不会错的。 查访后,更得知那皇甫家长久与外敌勾结,故意破坏双方议和,养寇自重,只为能供应更多军马而已。”

顾怀朔问道:“既然皇甫家是罪魁祸首,我们为什么又被送到他们家收养?” 不待莫秋成搭话,顾怀荒道:“那自然是被皇甫家打点下来了。本来罪恶滔天,最后却是无罪反倒有功呢。” 莫秋成点了点头。 顾怀荒又问道:“那你说你也成了仇人的杀人刀,是怎么回事呢?” 他了解了身世,对莫秋成也觉得亲近了。

莫秋成道:“老家人告知这些情由,又传我家传武艺,待我成人后,就寻机报仇,暗中杀了很多皇甫家的人及狗腿子, 听说霍家大闹马场之事,我实在是佩服得紧啊,只叹息年少没能帮上手,后来一次潜入五德堡时,碰上了公西发, 被他的迷踪点穴手制住,本想一死了之,可是大仇未报,只得苟且偷生,为公西家甚至四盟作了一些不义之事,残喘到如今, 直到遇到霍家姐弟,才算得救。这种功夫不知道公西家是不是从霍家先人那里习得?” 说着,铮铮铁骨的汉子又掉下眼泪。

霍牧也早已领着弟妹赶了过来,听了这些故事,心思:“莫大哥真是难为了。” 道:“这迷踪点穴手是邬叔叔传我, 听他说与公西家的类似功夫倒也有些渊源。”

六杀手互望一眼,一起跪倒在莫秋成面前,道:“多谢莫大哥告知我们的身世,想到以前所做龌蹉事,实在是猪狗不如。” 又对霍牧姐弟道:“还求霍家收留,我们痛改前非,重新做人,为父母和族人报仇雪恨。” 霍骁连忙扶起。

霍家北上队伍又添人手,霍牧心思:“莫大哥与皇甫家纠缠日久,对关中更为熟悉,有些事何不请教与他?” 于是说起此行目的,请教何处可为栖身之处, 莫秋成道:“依我看,去南边的秦岭不错,北边苦寒,皇甫马场虽在那边,但多是安排小喽啰看管,更多还是在关中。扎根这里,北边可以看着关中, 也可南望汉中、川蜀,东去中原也很方便,我看在终南山里面找个地儿就不错。” 霍牧赞同,于是就请莫秋成领着三金刚、六杀手去终南山寻找新的栖身之地,自己领着弟妹继续向河套地区而去,要探寻父辈们的足迹。 不久,终南山内一个新的云竹崖初步建成,霍牧也折回,到了终南山。

只是在途中遇到的一个景象,一直在霍牧心中萦绕不去。常常看到信鸽从他们一行人头顶飞过,似乎有人一直跟着他们,沿途陆续放出的一般, 又想起六杀手说过皇甫家一直有人跟踪自己,她倒想捉住信鸽看看到底传递的是什么消息。 回到终南山后,百废待兴,霍骁等人忙着砍树伐木,搭屋建房,霍牧领着幼弟捕兔驯鹰,寻常人只能熬鹰,手段残忍,只有霍牧似乎能懂鹰语,通鹰性, 不久,幼弟们又得三只大鹰作为伙伴,又连接捕下多只信鸽。

打开封漆,上面的文字要么是一连串数字,要么是乐谱符号,却不成调,霍牧知道这些都是暗码,想知道消息内容,必须知道收放信鸽的人的切口、暗语。 为了不打草惊蛇,她封好漆,放回了信鸽,这些事在云竹小舍已是操作熟练,不在话下。 她心思:“这些信鸽必是与我们有关联,刚找到落脚地,探子就跟踪来了,不查探出谁在监视我们,还有这些消息内容,终是不得安宁。 现在雄鹰已经训练成,就让它们领着我一路跟踪。” 于是告别霍骁、莫秋成,三金刚、六杀手等人,留守建设云竹崖,叮嘱弟妹不要疏于修炼武艺,交代莫秋成建好栖身处后,就要搭建防御工事, 莫秋成乃将门之后,这些行伍技能,他自是家传了。然后霍牧避开耳目,潜行下山,只带着双鹰向东而去。

霍牧离去后,众人也是干得热火朝天,霍骁带着弟妹正搭建一座瞭望台,自己站在台上观察,想象着自己正是一位将军, 真的见到山下有两人极速异常地走上崖来,其中一人衣裙飘飘,是个女子,二人轻身功夫甚高,在危崖峭壁之间行走如履平地,那女子更是脚不沾地, 如同凌空飞翔一般,心思:“姐姐果然有先见之明,敌人这么快就来了,如果就这两人,实不足惧,不知后面还有更多高手否?” 待走得近了,凝目再看,竟是伊舟和叶瓷,欣喜异常,暗笑自己太过多疑。

霍骁叫上弟妹,飞奔下去迎接,莫秋成等人当然也见到伊舟上崖,都停手、驻足相迎。伊舟笑道:“你们真是找的好地方,我紧追慢赶,就是赶不上你们。” 霍骁这才看到,叶瓷姐姐是挂在伊舟哥哥身上的,难怪远远看着,像是在飞一般,弟妹们见了,也挂在伊舟哥哥身上,一起背上崖来, 只有霍骁已经长大,不能再这般玩闹了。

伊舟、叶瓷与众人见礼,六杀手也各自介绍,莫秋成又道一遍感谢,告知了自己名号,多是旧相识,也就没有太多拘礼。 伊舟正色道:“你们姐姐呢?” 霍骁道:“姐姐去东边了,说要查探谁在监视跟踪我们。” 接着把姐姐发现信鸽,及训鹰,东去的事情说了。 伊舟略微沉吟,接着将叶瓷脱困的事情简略说了,道:“此后,我就追着你们,但行程实在飘忽,我到了蜀中,打听你们到了关中,我扑向关中, 人说见过五姐弟北上,说要去河套呢,等我去了那边,还是没碰上。”

叶瓷接口道:“都怪我一路要采药材,可能我们在采药时错过的。” 霍骁果见叶瓷姐姐背着一个药袋,都知道她爱药成痴,见到草药不采下来,肯定是拔不开腿的,见她如此说,不禁莞尔。 伊舟笑笑:“是啊,我们一路采药,还一路炮制呢。” 叶瓷补充道:“还一路打听人呢。” 霍骁道:“到了终南山,药材就更多了,这里可是药材宝库。” 叶瓷开玩笑道:“不是终南山,我还不来呢。” 伊舟道:“这一路听了好多事情,什么少年闹少林,丁景修仙,端木家遭难,修山碑帖等等, 更听到四盟说要趁霍牧立足未稳,先行铲除,才知道你们到了终南山,于是赶来,也算报个信。”

伊舟和叶瓷一路追赶,听闻霍牧消息就去追霍牧一行,得知丁景消息就要迎上百花谷一行,紧追慢赶,却两下都追丢了, 干脆就信马由缰,朝着一个大体方向,走到哪里算哪里,一路游山玩水,虽偶尔牵挂霍牧等人,但也逍遥开怀, 或旷野间月下数星星,或河滩边石上晒药材,或村店中灯下读医书。 伊舟随身带着那本中土风物之书,也爱给叶瓷讲起,遇到她感兴趣的地儿,两人就临时起意,赶去游览一番, 但遇上有药材繁盛之处,伊舟必须相伴去采药,一路上,伊舟倒是认识了很多草药,还学会了炮制药材之法。

如此行路,其乐融融,但在几次打尖、住店时,凭着极灵的耳音,在一些窃窃私语中听出一些只言片语, 提到五脉、霍家、终南山、盟主、端木家、皇甫家等,就留了心眼, 一路注意到有大批绝顶高手朝关中而去,也注意到信鸽也来回飞得比往日频繁,就推测四盟要对霍牧不利,于是赶往终南山。

霍骁心知伊舟此来,肯定不仅仅是报信,更是助拳,但也好奇问道:“伊舟哥哥是如何找到云竹崖的呢?” 伊舟道:“我想这周围已经有了暗探,我也是逆着信鸽找来的,我见到鸽子,就看它们是从哪儿过来的,一步一步,盯了四五批信鸽才找到这里。”

三金刚、六杀手、莫秋成等听了,都摩拳擦掌,道:“他们来得也真够快的,我们就等着他们来呢。” 伊舟道:“我们还是得准备一下,这粮食和饮水怎么解决呢?此次四盟出动,是势在必得,这些年燕门横扫江湖,最近又大战端木府, 也没见过四盟一起出动。由此可见,他们对霍牧及五脉可很是看重呢。路上四盟说话,有一句我可是听的真切。” 霍骁这才知事情不是那般轻描淡写的了,问道:“四盟之人还说了什么?” 伊舟道:“说的是:那燕云天一番闹腾,真以为掀起了什么风浪?可把那邬云竹骗惨了,还真以为有了可乘之机, 忙不迭出来送了命,把霍家后人也暴露出来了。” 霍骁听了,默然无语,只是咬紧了嘴唇。

众人马上行动起来,莫秋成又领着六杀手加固一遍防御工事,三金刚着手挖掘两个大坑,作储存粮草和饮水之用, 伊舟和霍骁每日巡逻,顺便采集野生干果,叶瓷跟着采集药材。自从姐姐走后,霍喻对驯鹰就着了迷,不久又驯服两只,每日就陪着老鹰嬉闹, 现在也不得不放下,帮忙储备柴火。两个小妹妹也没闲着,每日砍竹削箭,半个月,就备了上千支箭。

四盟的人也终于来了,一到就将云竹崖团团围住,一众人缓步向崖上走来,伊舟悄声对霍骁道:“激他们一对一单挑。” 霍骁应诺,对方已经走近,有十八人之多,走在前面一排中有位老者,却是端木良,跟着的覃重楼和宣南星,俱在济南府见过, 其他人却是不识,莫秋成与四盟打交道最多,四盟上下的头面人物都曾打听过,因此都是识得,就向霍骁等人介绍起来。 原来这次四盟派来了端木良和皇甫中两位家主,皇甫家还有叶奔霄、沈挟翼、祝超影,皇甫八骏来了三位,其他两家也俱派出高手, 百里家由大公子百里仁领着桑有长、章崇古,公西家由二公子公西养领着毕树生、田乐厚,还有其他四盟附庸都派出好手助阵, 却是些甚少踏足江湖的人物,莫秋成也是不识。

走到近处,皇甫中抱拳道:“听闻云竹小舍乔迁,特来道贺。” 他率先说话,想是此次四盟来云竹崖的带头大哥, 霍骁道:“不敢当,四大世家实在客气,难怪生财有道,请帖还没送出,道贺已经来了,让人真有些措手不及,委实不知如何招待,还望莫怪。” 端木良道:“哈哈,你们不知,那邬云竹定是知的,我们此来就送你们问问他去。” 霍骁反唇相讥道:“自由你家三位公子先去问了。” 端木良怒极,就要带人冲上前去厮杀,霍骁哈哈大笑道:“没想道赫赫有名的武林四大世家,要来打群架呢?” 云竹崖上各人都是哈哈大笑。

皇甫中道:“哈哈,就算要打群架,又怎的?杀了你们,江湖上有谁知晓?” 端木良道:“不错,这就速战速决,宰了他们!” 皇甫中道:“不,让他们死个明白,不打群架,一个个来单挑。明日一早,就在那山中坪处谈谈剑法。” 他心知就凭这十几个人,虽可胜了他们,但也免不了让他们逃脱。哪知霍骁等人怎会轻易离开?

那山中坪地正处半山腰上,第二日双方会于坪上,互相怒目而视,端木良见伊舟也在人群中,大吃一惊, 对皇甫中耳语道:“霍家小子边上的那个俊俏小子,不太好对付。” 四盟之人已知莫秋成等人叛逃之事,再见也只当陌路人。

端木良心知伊舟肯定不会第一个出场,其他人他都不惧,跨步上前道:“我来会会各位。” 霍骁知道他害死邬叔叔,见之分外眼红, 喝道:“拿命来。” 随着话声,一剑已刺向对手,端木良也挺剑迎上,见霍骁搏命架势,不得不灌注真气于剑锋之上,两剑相交, 都感受到对方强劲内力,与其说是比剑,还不如说两人各持铁棍对了一招,各自退后一步,端木良又待提气再出一招,却发现体内真气乱窜, 如有刀在体内刮骨一般,仿佛筋骨在慢慢被分离,心中大骇,霍骁见他脸色有异,以为正在运行怪异内力,但一剑已出, 直到插入了端木良心间,还在犹豫是否要变招,看着鲜血从他胸间溅出,还大为奇怪:“莫非对战时,他突然运气走火入魔了,才没躲过我这一招?”

莫秋成见了端木良的痛苦脸色,又见他中剑倒地,全身还兀自痉挛,情状可怖, 心思:“难道他中了迷踪点穴手?霍牧已传给弟弟,没想到功力已这般厉害,倒是神奇。” 道:“让他也尝尝迷踪点穴手的厉害。” 覃重楼和宣南星连忙抬回端木良,伏地痛哭,四盟其他人见端木良两招毙命,大为惊骇。

霍骁还在惊奇,听闻莫秋成之语,奇道:“迷踪点穴手?谁暗中给了他一指?” 莫秋成道:“难道不是公子你吗?” 霍骁摇了摇头,道:“姐姐倒是教会了我迷踪点穴手,但我习练未熟,刚才只出剑招,并未同使点穴手。”

伊舟此时走了过来,道:“你们确定他是死于迷踪点穴手?” 莫秋成道:“这般四肢痉挛的样子,我是再熟悉不过了,正是真气乱走之状。” 伊舟想起邬云竹死前曾点了端木良两指,当时端木良无任何反应,还以为邬叔叔油尽灯枯,毫无力道,此时想起,突然明了, 道:“那定是你邬叔叔施展的迷踪点穴手。” 霍骁更加惊奇,抬眼望天,喃喃道:“邬叔叔居然显灵,亲手报了大仇,也该安息了。” 不禁潸然泪下。

伊舟道:“不是邬叔叔显灵,是他在死前已给了他一招迷踪点穴手,只是刚才和你对剑时,遇上了和邬叔叔一样的内力,迷踪点穴手才发作。” 莫秋成点点头,道:“不错,被迷踪点穴手封了穴位后,如此也确实会发作,但每三个月也会自行发作一次,无封穴之人暂时助其压住,必死无疑, 他居然撑到了现在?” 伊舟道:“那定是端木良内力深厚,而邬叔叔临终前,内力已是不济,此消彼长,点穴手就一直被端木良真气压住,连他自己也无觉察, 直到霍骁的内力加身,终于逗引出迷踪点穴手发作。” 霍骁道:“那终是邬叔叔亲自手刃了大仇。” 众人都默默点了点头。

公西养突然上前,叫道:“没想到霍家人也能偷学到公西家的蠕毒掌功夫,我倒要领教。” 霍骁道:“什么狗屁蠕毒掌,我们可不屑于暗中下毒害人。” 公西养一怔,哈哈笑道:“你们自命清高,改名迷踪点穴手,也无不可,来尝尝我正宗蠕毒掌的厉害。” 莫秋成此时才知此前所中乃蠕毒掌,忙对霍骁道:“公子小心在意。” 语气竟有些颤抖。

霍骁弃剑出掌,又开始了第二场,他第一场只出了两招,仅仅热身而已,这一场刚好状态火热。 一掌飘忽忽而出,如同在抚摸一方石壁,已罩住公西养全身,正是云迷雾罩之云拳,公西养也轻飘飘拍出一掌,到了中途, 就变得变幻莫测,一时看不出有多少个掌影在飞舞,似乎正极速的寻找云拳的可乘之机,掌法越来越快,一个快得似乎生了无数只手掌, 另一个快得已看不出手掌在移动,伊舟也暗赞:霍骁居然练就如此厉害的掌法。

不知对了多少掌,霍骁突然收回右掌,换作左掌出击,却突然中途一转,直击在自己右肩胛骨上,众人都是大惊,以为公西养用了什么法术, 引得他自己攻击自己,伊舟更是心惊:“看来公西养使出了偷天换日手法,霍牧这条手臂只怕不保。” 却见霍骁右掌突出,平推而出, 还没接上对方手掌,公西养已向后退出几步,哇地吐出一口鲜血。皇甫中等人一惊,待要上前搀扶,公西养摆了摆手。

伊舟虽不知怎么回事,心中也稍稍安定,公西养定了定心神,道:“橐龠神功!” 伊舟顾名思义,就知霍骁手段,心中更是赞叹不已。 霍骁道:“算你识货。” 接着一掌又出,公西养避过,回了一掌,此时两人都凝神出招,掌法比先前的眼花缭乱,就慢了许多, 众人都知:“这可比刚才更加凶险了,可能一掌就致命了。”

公西养感觉每接霍骁一掌,就如被盖一个拔火罐一般,边缘如利刃加身,中间空荡荡,却将自己掌力尽数吸纳,不禁赞叹掌法高妙, 但也暗喜:”不自量力,还嫌我蠕毒掌掌力不够啊。“ 暗暗变招为蠕毒掌,霍骁接了一掌,再要出掌,却觉心脉一阵如针刺般疼痛, 向后就倒。莫秋成一直凝神观战,就算刚才霍骁占得上风,也是胆战心惊不减,此刻忍不住大叫一声:”不好!迷踪点穴手!“

众人都见过刚才端木良的惨状,皇甫中大喜,伊舟却是大惊,闪身而入,一掌接了公西养的第三招蠕毒掌,另一掌按住霍骁胸间。 公西养退后,霍骁体内乱走的真气也被压住。伊舟抱拳道:“今日,双方各有伤亡,就此罢手,明日继续,如何?” 皇甫中见公西养的蠕毒掌,对方似乎无人可破,本想乘胜追击,但考虑端木良不能长时间曝尸在外,只得道:“算你们走运,我们明天见。” 公西养喝道:“什么狗屁迷踪点穴手,记住,是蠕毒掌。” 随着皇甫中等人下山而去。

回到崖上,叶瓷已和两位小妹准备好了餐食,众人却无心饮食,两位小妹见哥哥脸色蜡黄,也是强忍泪水。 伊舟低头沉思:上次医治莫秋成,似乎有些经验,解除蠕毒掌,宜泻不宜压,压只能压住一时,但泻的话,霍骁内力难免要消耗一部分, 甚至可能就此散功。来回踱步,实是下不了决心。

霍骁见伊舟为难,道:“这蠕毒掌看来不是毒,可比毒还狠辣啊。似乎改变了我自身的真气运行法门,我一加调息,真气就不受控制地乱窜。” 伊舟、莫秋成听了,吃惊更甚,齐口道:“看来是更上一层的掌力啊。” 两位小妹妹虽不知道什么是蠕毒掌,听了此语,终于忍不住哇地哭了出来, 叶瓷连忙抱着她们,霍喻也过去安慰。

霍骁道:“可能与我正在施展竹拳有关,这拳法将吐与纳融为一体,我自己还主动吸纳了部分蠕毒掌掌力。” 伊舟点了点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但是霍骁...你...你要面临散功风险。” 霍骁怔了一下,道:“想中了这更加厉害的蠕毒掌,连调息也是不可,和散功也没什么区别了。你就放心试吧。”

莫秋成扶好霍骁端坐,伊舟道:“那我就试试吧。” 抵掌于背,一丝极细的真气周游一周天,探出:这蠕毒掌似乎种下一丝真气在各个穴位之上。 心思:“可以尝试将那些真气聚于一处,然后吸出。” 道:“一会儿可能痛苦难耐,你得忍着点儿。” 他没见到霍骁已在呲牙咧嘴了,叶瓷取了个木头块塞在霍骁口中。

莫秋成领六杀手在崖上警戒,伊舟开始施功,缓缓输入真气,宛如水中捕捉小鱼儿一般,抓住一个就放入鱼篓,小心翼翼, 既怕疗伤真气“惊”着了蠕毒掌种下的真气,又担心霍骁太过痛苦。直花了一个时辰,才施功完毕,霍骁已如坐在一个水潭里,伊舟也是大汗淋漓, 叶瓷连忙递上两大水壶,为两人补充水份。

伊舟道:“你内力受些损耗是一定的,但愿不会太多,你调息运气试试?” 霍骁心中也有些担忧,呼出一口大气,慢慢调息, 半晌道:“没有异状,内力似乎没什么损耗。” 伊舟大喜,道:“接我一掌。” 霍骁连忙出掌,两掌相抵,都哈哈大笑,很是畅怀,众人都是喜上眉梢。

叶瓷道:“那就开饭吧。” 众人嘻嘻哈哈,霍喻和三金刚换回莫秋成等人,两小妹也破涕为笑,飞奔着为大家端茶倒水,上菜盛饭。 伊舟道:“明日,你还是第一个出战,定能吓他们一跳,挫挫他们锐气。” 莫秋成笑道:“此计甚妙。” 伊舟道:“今日能解了蠕毒掌,多亏曾在你身上试验过一次。” 霍骁道:“真是多谢莫大哥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

又是新的一天,待太阳初升,两拨人马又聚于坪上,霍骁就要上前,伊舟道:“先等等,看看他们出什么招?” 皇甫中一摆手,皇甫八骏之一的叶奔霄走向坪中,道:“请。” 霍骁又要出战,察刚连忙拉住,道:“公子还是留点体力,这个我来应付。” 霍骁点点头,道:“小心。” 察刚与叶奔霄站于一处,就显有趣,一矮一高,察刚却壮实很多,也不多话,一拳直击而出,叶奔雷飘然躲过, 又接连避过三招,察刚拳法乃刚猛一路,一拳一拳挥出,端得虎虎生风,土坪之上,一时飞沙扬尘的,霍骁心知:“己方招招都极耗真气,对手却取巧闪躲, 如此下去可不是办法。” 察刚拳法朴拙,人却不笨,见对手取巧,也来回游走,挥出几拳虚招,见机再出实招,坪上砂石也慢慢落下。 如此虚虚实实,叶奔霄终于小腹挨实,中了一拳,顿时弯下腰去,直不起来,已受了严重内伤。祝超影上前扶下自己兄弟,又上前道:“接我剑招。”

这边罗初替下察刚,也准备拔剑,但剑格刚离剑鞘,对手已攻出三剑,只得一边拔剑一边后退,好不狼狈,待他拔出剑来,对手已攻出十三剑, 自己已退到土坪边上,只得跃起,翻身跳到土坪正中,终于顺手出了一招。对手剑招却如急风骤雨,越来越快,罗初剑法却是绵柔一路,以借力打力见长, 此刻对手剑招实在太快,几乎无力可借,断无见招拆招的机会,又过几招,腿上、手臂已中好几剑,鲜血长流。 伊舟心知两人功夫路数相克,忙叫道:“我们败了。” 罗初只得撤剑退下,满脸羞愧,霍喻上前敷药。

霍骁道:“看来我们得讲究点儿策略。皇甫家功夫看来以轻快见长。” 伊舟点点头,霍骁正要点将,阮坚已站于坪上,对方也换做了沈挟翼, 霍骁道:“第一场,对手有些轻敌,这沈挟翼持刀,定是快刀功夫,可要小心。” 果然沈挟翼快刀如风卷残云般劈了过来,不仅快而且猛。 阮坚举刀格挡,只听哐当一声,自己的刀只剩下半截,大惊之下,又一刀已当胸斜劈下来,只得后跃,还是被刀尖扫到, 自左肩至右乳,留下一道长长血口。霍喻忙上前扶下,敷药包扎。

这三场比赛,都是不经缠斗,快快就分出胜负,但四盟以二比一暂时领先。皇甫中哈哈笑道:“今天咱们就一快到底,老夫继续领教。” 此话既有自得于皇甫家两位出战者都以快招迅速取胜,也有自己也会以快招几招制敌之意。 霍骁跨步上前,道:“好,咱们就比比谁更快。” 皇甫中等人初见霍骁立于人群中,已是大奇,心思他肯定是为了鼓舞士气,勉强支撑, 此时见他居然能上前迎战,更是大惊,心思:“他们居然解了蠕毒掌?” 霍骁看出对方心思,笑道:“区区蠕毒掌,能奈我何?”

皇甫中毕竟一家之主,迅速平静,沉气敛神,快剑挥出,霍骁早有准备,使出追云剑法应付,两人都是快剑,斗到极快时,宛如两股白雾在互相缠绕, 平心而论,皇甫中功力肯定高于霍骁,只是年岁长些,论持久,霍骁能占得便宜,可两者比快,自是霍骁不利,果然斗了半柱香功夫, 白雾中已溅出点点红色,又过一盏茶功夫,两团白雾散开,霍骁胸前片片血迹,已染红了半边前襟,摇摇晃晃,扑倒在地。 霍喻扑上前去,翻过霍骁身子,就见衣衫被横七竖八的剑锋划开,被已凝固的血液黏在胸口,更多伤口还在汩汩冒血,连忙手指点出,暂时止住了流血, 横抱着回屋去了。而土坪上,伊舟灵意指使出,夹住皇甫中快剑,并将其扳成了一个角尺,正与公西养战在一处。

四盟各家的武学,伊舟已见识了三家,端木家收集各门各派的武学,占一个博字,皇甫家自然是快,但公西家武学很是神秘, 似乎还有更深不可测的技艺没有漏出来,与公西养一战,伊舟就有意逗引出更多公西绝学。一番打斗,已中了公西养两记绝招,却也一招封住了对手穴位, 让其不得动弹,只不过是普通点穴手法,皇甫中为其解了穴道,扶回本队阵中,当日单挑结束。

回到屋里,霍喻还在敷药,霍骁已经醒来,见到伊舟等人,行了礼,道:“伊舟哥,你倒是可以从我这伤口上看看皇甫家的快剑剑路。” 伊舟、莫秋成等人上前细细端详,霍骁见伤口处已敷上厚厚一层草药, 对二弟叫道:“不让你太着急敷药,止住血就行了,看哥哥伤重,打不了你,就不听话了,马上给清掉敷药。” 伊舟忙止住,道:“不必,看这所敷之药的形状也能看出剑路,想来霍喻也是考虑到了,不要生气,他听着你的话呢。” 莫秋成一边看,一边时而摇头,时而点头,又望了望伊舟,点了点头。

伊舟道:“明日百里家定会出战,听说他们家的武学机巧万变,善假于物。” 莫秋成道:“明日先让我应付第一场。” 霍骁点了点头, 众人开始用饭,叶瓷道:“储存的干粮只剩一半了,现在下山的路被堵着呢。” 霍骁心思:“准备时间太短,储备本就不多,连番打斗,消耗也多。” 道:“明日得和他们定下规矩,若他们单挑败北,必须撤走。” 伊舟道:“不错。” 接着坐下开始运气调息,查探公西家绝学的路数。

有一记掌力应该是蠕毒掌,一股气息在体内游荡,确实如有虫子在蠕动一般,伊舟已经摸清。 还有一记掌力的路数,似乎和丁景四侍女曾经中过的掌法有些类似,似乎一股气息在体内有意牵引自己的内力,控制自己出招, 时时如蚂蚁叮咬,只是略有麻痒而已,反比蠕毒掌痛楚要小得多。 所以红蕾说同伴的招式向她身上招呼,而同伴却不自知。心思:“这手段可比移花接木类的手法还要高明,如同种下了移花接木的种子在对手体内。” 伊舟既摸清路数,也幸亏在莫秋成和霍骁身上积累了经验,沉下心来,开始祛除公西养所种内息,花了一夜时光,才祛除干净。

待伊舟醒来,只有叶瓷陪在榻边。崖下坪中,莫秋成已和桑有长战在一处多时,百里家果然出战,皇甫中等人没见到伊舟,都是情不自禁的欢喜, 一丝也藏不住。伊舟就在崖边观战,也看在眼里,心思:“让你们先高兴一会儿。” 就见桑有长一手持银梭,一手握金针,还有细丝不断吐出, 真似在莫秋成身边织布、刺绣一般,犹如蜘蛛正在织网要缠住猎物,莫秋成也是持剑急攻,每次都是还没织成形状,就被莫秋成挑断了线头, 正是临阵密密缝,奈何顽童捣乱,一时无法变作身上衣,三日来,这场比试,费时最长,直到桑有长无丝可吐了,片布也未织成,地上倒是零落一堆丝线, 莫秋成也是累得气喘吁吁,双方算是打了个平手。

皇甫中道:“这平局可怎么算,还比吗?” 霍骁道:“皇甫先生已经同意,如果单挑败阵,就退出云竹崖,我们又没死完,为何不比?” 皇甫中笑道:“好,你们还有谁能上来?我也饿了,明日继续。” 霍骁心思:“己方确实已无生力军。” 只得点头同意。 伊舟见比试已完,抬目远眺,也待回屋,却见山下谷中,有人来来往往,搬着什么东西,定睛西瞧,大吃一惊,原来在堆积干草柴火, 还有人从布袋里铲出一些东西,撒在干木上,又倾倒一些罐子,自是火药和清油了;对面坡上也有人走动,似乎埋伏已久。 心思:“四盟定在布置了强弩和火攻,想烧死我们一干人。” 刚好,霍骁等人也上了崖来。

霍骁喜道:“那皇甫中已经同意,比试败北,他们就退出云竹崖,永不来犯。” 伊舟道:“我看未必,我们一定能胜吗?” 霍骁道:“有伊舟哥在,四盟四大家主俱来,也是不惧吧。” 伊舟苦笑道:“你们来看看谷中情况。”

众人都挤到伊舟附近,向下看去,均是大惊,有人已经骂了起来:“这四盟也太过恶毒,想活活烧死我们。” 六杀手齐道:“我们何不趁他们还未布置完成,就冲出去?” 霍骁摇头道:“这里是我们的栖身之地,为何我们要冲出去?而不是他们撤走?再说,已经是冲不出去了,他们的布置不过是在收尾而已。” 莫秋成道:“他们来犯,见我们已有准备,就用双发比武来作障眼法,暗中却在......哎。”

霍骁道:“单挑比武,固然是他们的障眼法,但也是我们唯一的胜机,只是低估了他们的狠毒。想着烧死了我们,他们的丑行也传扬不到江湖上去了。” 众人都咬牙切齿,伊舟道:“不论最终如何,今晚有个事情,我们必须得做。” 莫秋成道:“不错,我们得开辟出一个避火带,否则,我们真会被他们活活烧死了。” 众人说干就干,伊舟、霍喻和察刚四下巡逻, 莫秋成指挥其他人,剑砍刀剁加火烧,一夜间将环山一周一丈宽范围内的草木收拾干净, 远远看着像为云竹崖戴上一条黑色的围脖。

接下来连续十天,不论霍骁怎么叫阵,四盟却缩头不出。伊舟、霍喻就为众人疗伤,所幸叶瓷备药甚多, 这刀剑外伤却不像内伤,在外力辅助下,可在一夜间复原,只能等着它慢慢愈合,三日单挑下来,霍骁手下只剩下伊舟、莫秋成、察刚没有严重挂彩, 霍喻和六杀手虽然完好无损,但一旦上场只会非伤即残,那样的话,就连警戒之人都没有了。 药材足够,可储备的粮草和饮水越来越少,掘地挖井也不见水。 霍骁心急如焚,就盼老天爷下场雨,也算能解了燃眉之急,可每天都是万里晴空,云竹崖上各人心中却是阴云密布。

伊舟突击几次,均被强弩射回,他心思就算自己能逃脱出去,也带不回粮草和饮水,等叫来救兵,崖上的人可能已经困死, 既然无法与叶瓷一起脱身,只得省下力气,不再做徒劳之功。叶瓷每日却很平静,就算嘴唇已干裂开来,也无半点忧虑, 伊舟也知她的心思:“烦恼也是无用,能与伊舟死在一起,也是值得高兴的事。”

又过一月,崖上的人开始啃树皮、吃草根,甚至开始吃老鼠。一日,伊舟好不容易骗叶瓷吃了几块鼠肉,却被两位小妹妹无意说破, 叶瓷顿时觉得腹中的老鼠开始复活,并抓挠着肠胃要跑将出来,伊舟自然就逃不脱一阵好打,也算绝境中不多的一点儿乐事。 虽在绝境,众人依然平静,只是为了节省力气,很少说话。伊舟忙着为人疗伤,也是一些最后收尾了, 如此下来,四盟几大高手的内力路数,他也全部掌握。

一日夜里,伊舟依然去看看众人伤势,叶瓷在另一屋内,收拾药材,没想到却出了事端。 伊舟突然听到叶瓷一声闷哼,心知不妙,连忙赶进叶瓷屋里,见她萎缩在墙角,忙拥她入怀,又见甘抚铭正抓挠着自己的脸颊,已是道道血痕, 已然明白。

原来甘抚铭等人一直作叶瓷帮手,他本来最为好色,被霍骁收服后,本已洗心革面,如今身处绝境,感觉自己也是将死, 正当就他与叶瓷同在一屋,看着叶瓷袅娜身姿,色心顿生,不由自主地扑了过去,叶瓷闷哼一声,嘴巴已经被堵住,但这闷哼,还是被伊舟听见。 一遇反抗,也让甘抚铭突然醒悟,就觉悔恨不已,无颜见人,直抓自己脸颊。

此时,另外五名杀手也听见动静儿,进了屋来,顾怀荒见状大怒:“甘抚铭,你这个畜生,以为你痛改前非,没想到......我今天就宰了你。” 纪柔玄道:“大哥,如今大敌就在崖下,我们自己先杀起来,不好吧。” 伊舟也淡然道:“纪兄有理,等赶走大敌,再说吧。” 说完又紧抱了叶瓷两下。 甘抚铭缓缓站起身来,脸上血汩汩而出,看着着实可怖,道:“都怪我色迷心窍,不用你们动手,我自觉无颜再苟活了,不用脏了你们的剑。” 言毕,众人还没来及反应,一剑已刺穿小腹,叶瓷于心不忍,本着医者本能,又要上前施救, 甘抚铭惨然笑道:“我死前,身边有一群义士相伴,阎王也会刑罚轻一些吧。只求顾大哥将我直接抛在崖下即可,也算减轻一点儿罪过。” 一把将叶瓷又推回到伊舟怀里,就此死去。

第二天,霍骁又照例每日叫阵,四盟居然同意并派出了公西养迎战, 两人一见面,公西养就道:“昨晚你们怎么自己杀起来了?人太过紧张,就管不住下面,更别说那些色中饿鬼了,哈哈。” 霍骁一惊:“这么隐秘的事,对方怎么知道的?莫非我们中间又出了叛徒?” 还没回过神来,公西养已经攻来, 如此心不在焉,焉能不败?莫秋成见状,连忙上前救下,幸好公西养没有第一招就使出蠕毒掌,霍骁得以全身而退,比试也草草结束。

回到屋里,霍骁暗暗对伊舟道:“我们中间定是出了叛徒,昨夜之事,对方居然知道了。” 伊舟道:“不会,我昨夜守夜,并不见有人来往。” 霍骁道:“他们可以用什么记号来传递消息啊。” 伊舟道:“断然不会,这是对方的离间之计,你想如果有了内奸,这人怎么会故意泄漏出来?我想他们是在谷中发现了甘抚铭尸体,此人淫贼名声, 江湖皆知,那公西养就由此下诈语,来动我们军心。” 霍骁点点头,道:“也可能这内奸对他们已无用处,透出口风,让我们互相猜疑,军心自乱。” 伊舟道:“对,是有可能,那更不能上他们的当了,要是不放心,可得不动声色,暗中多加小心。”

这日,众人还是在屋里打坐调息,以抗饥渴,霍喻突听两声鹰鸣,连忙赶出屋外,就见两鹰在高空翱翔,霍喻连忙吹响口哨,可两鹰还是远远飞走了, 霍喻失望地看着天空,久久不愿低下头。过了片刻,又是一声长鸣,两鹰调转回来,鹰眼最是锐利,想是没听见口哨,却看见了霍喻在抬头看着它们。

两鹰落在霍喻身前,不断扑扇着翅膀,霍喻虽然没有多少力气了,依然欣喜地和它们嬉闹了一会儿, 其中一只正是此前被霍牧驯过,因为忙于修建云竹崖和布置防御,无暇为它再寻伙伴,也无空照顾,就将它放飞,如今自己又找到了新伙伴。 突然灵机一动,对霍骁道:“我倒有了一计,就靠这两只鹰来救我们了。” 伊舟听闻,仰天长啸,道:“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我们有救了。” 不由抱住叶瓷嚎啕大哭了起来。

霍喻跟着姐姐,也学会了驯鹰技能,虽不纯熟,但指挥它们已不成问题。哨音吹起,将十几个竹筒捆在一起,系在一只雄鹰腿上,双鹰拔地而起, 半个时辰,就抓来了两只野兔,一捆饮水;休息片刻,又飞向高空,如此往复,忙碌了半日,饮水已够三日之用,野兔也积攒了二十多只, 还捡拾了柴火上崖,叶瓷架起柴火点燃,开始烧烤兔肉,两小妹更是欢喜雀跃,云竹崖之困厄终于得解,众人脸上又恢复了光彩。

第二天,两只老鹰又唤来了更多伙伴。山下围困的四盟众人也随即发现崖上状况,立马调出强弩来射, 霍喻就用哨音指挥鹰群在高空就放下储水竹筒和野兔、野鹿,强弩再强也是无可奈何了。 落下的水和食物,自有伊舟、莫秋成等人在崖上接着,但也有不少随风坠入了深谷。

莫秋成在崖上接着老鹰扔下的柴禾,不久,就堆了一个小山包,突见其中却夹着一个布袋,抖了抖,还掉落出一块布来, 他拾起布来,见是从衣服上扯下来的,上面还有字迹,用木炭写就,读了几句,大吃一惊, 原来崖上有人欲向皇甫中投诚,还没看到署名,霍骁见他脸色有异,问道:“莫大哥,这写得什么?有人向我们报讯吗?” 莫秋成团起破布,递到霍骁手上,附耳低声道:“我们中间出了叛徒,这是信件,不知怎么被鹰给啄上崖来,真是天网恢恢啊。”

霍骁听闻,气就往上冲,心思:“和伊舟哥说起出了叛徒,他还不信,果然......” 正要展开破布来看, 突然又想:“伊舟哥如此精明,他何尝会不知道出了叛徒?不让我声张,定有深意。” 于是定了定神,道:“莫大哥勿疑,此乃皇甫中等人的离间之计,哪有那么巧,这些老鹰能抓到个书信袋?该是皇甫中等人见困不死我们了, 就想用这些龌龊手段,闹得我们互相猜疑,好自相残杀起来。” 说着就将破布扔进了火堆中。

众人无来由地听了霍骁一番话,一阵惘然,又见莫秋成手中的书信袋,霍骁扔出的破布,便即明白了, 莫秋成见状,也连忙将书信袋扔进火堆,片刻间俱化作了灰烬。 伊舟微笑着点头,心道:“霍骁又成熟了许多,这书信是崖上人所书,应是无疑,但被老鹰给带上崖来,我想皇甫中肯定也是做了手脚。”

过了几日,众人体力均全部恢复,霍骁道:“如此,我们虽然不会被困死了,但四盟之人不退,终是祸害。” 伊舟心思:“如此境况,如果强突,可能也就三四个人能全身而出,但两个小妹,还有不会丝毫武功的叶瓷就无法周全了。” 道:“幸有你姐霍牧还在外面。召她回援,说不定还能带来更多援兵。” 霍骁想起老鹰叼回书信袋的事,心中一动,就对二弟道:“那就有劳小弟,派你的鹰兵去搬救兵了。” 霍喻一听就明白了,即刻将雄鹰脚上缠着黄布带,哨音一起,雄鹰长鸣一声,冲向高空, 众人抬头看着这唯一希望,渐高渐远,慢慢变作一个黑点,终于看不见了。

莫秋成又提议:“如果可以,多绑几个丝带,让它们在人多之处啄掉丝带,说不定有义士看到,能赶来相助,虽然指望不大,至少可以在江湖上传扬此事。” 伊舟大叫好主意,霍喻应诺,立马办理,写着:四盟困霍家于终南山。放出十几只鹰,一路向西朝崆峒、祁连山、昆仑山一带, 一路向东朝华山、武当、少林等地,向南朝青城山、点苍山等地,还有向北朝五镇等方向的。 大半月后,群鹰俱都返回,而云竹崖上十四人只能继续盼望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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