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說】秘密生活(6)

二姊是個有主見會據理力爭的女孩，當阿婆說：「做人家阿姊愛照顧老妹跟老弟。」（客語：做人家姊姊要照顧妹妹和弟弟。）她會跟阿婆回嘴說：「老弟有阿婆、阿媽照顧，厓併阿華七加照顧七加。」（客語：弟弟有媽媽、祖母照顧，我和阿華自己照顧自己。）

大姊離家念二專進修部之後，素華覺得在家頓失依靠，幸好她已經適應了原生家庭的生活，只要乖巧聽話把書念好，阿婆就不會找麻煩，阿媽忙時，她會幫忙煮飯、炒菜，假日包辦洗衣等家務活。

素華國小畢業拿到了第一名縣長獎，雖是山上只有一班學生的國小，阿爸、阿媽好高興。

念國中，一個年級7個班級，升學風氣很盛，學校在成績單上另外附了全校前20名排行榜，素華每次月考皆進榜，能保持在前15名至20名之間。

有同齡小孩的親戚向阿婆、阿爸稱讚素華會讀書時，阿爸說：「厓妹仔沒補習哦！」（客語：我女兒沒補習哦！）聽得出是在誇女兒。但是，阿婆卻說：「細妹鬼仔大欸要嫁人，書讀按多會做麻給。」（客語：女孩子書讀這麼多要做什麼。）

腦中想起阿媽提及大姊曾頂阿婆的那句話：「妳麻嘿細妹仔，做麻給按惱細妹仔？」（客語：你也是女孩子，為什麼那麼討厭女孩子？）素華很想衝口而出，卻吞了回去。

高中聯考報名時，素華拿回報考高中報名資料，阿爸、阿媽跟阿婆商量讓素華報名考高中，阿婆反對，她說：「高中讀踢還愛讀大學，讀高職畢業督當好欸，讀畢業督做得做事賺錢。」（客語：高中讀完還要讀大學，讀高職畢業就很好了，讀畢業就可以工作賺錢。）

那幾年，阿爸捨棄務農，專心做建築工、掛壁噴漿工人，家裡經濟大幅改善。阿爸站出來說：「讀公立高中用不到幾多錢，家族沒出過大學生，愛分阿華試看那。」（客語：念公立高中不用很多錢，家族沒有出過大學生，要讓阿華試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