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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主學習者 關注哲學、歷史、文化 成長型大叔

該準備復工了

回京居家隔離十四天後,我和家人終於解除了隔離狀態。早晨七點起床,我下樓找到社區居委會人員,檢查核實了個人信息後,便很快辦好了社區出入證——一張名片大小的粗糙卡紙,拿在手裡,頓生一縷重獲自由的無束感。

社區出入證

半月前剛回到北京,雖然社區要求我和家人自行居家隔離十四天,但剛開始的兩天其實管理並不嚴格,僅是出入小區大門時會由社區居委會人員檢測體溫,體溫正常便可放行通過,所以雖說是隔離,但出入社區也能達到來去自如的程度,我和家人甚至能獨占社區旁邊的公園,運動閒逛整個下午。

一周多前不知出於何種原因考量,北京市政府突然明確了外埠人員返京後必須嚴格居家隔離十四天的要求,而幾乎是在同一時刻,我居住小區的隔壁樓棟和相鄰小區,分別確證了兩例武漢肺炎病例,隨後社區防控疫情的措施就突然變得異常嚴格了。社區居委會會對社區內的每個居民進行行動跟踪記錄,我和家人因為剛回北京,所以屬於嚴格盯防的對象,也就無法再自由出入社區了,活動範圍被牢於社區之內。

對於感染病例就出現在同一社區隔壁樓棟的現實,原本是沒有想過的預期,疫情爆發至今,我大抵上都是樂觀的,認為疫情離自己很遙遠,但隨後卻突然發現,原來隔著臥室窗戶,就能看到二十米開外存有潛在感染源的樓棟,雖然窗外的景色還是一切如故,隔壁樓棟的外圍隔離也只是多了一個封鎖崗亭,但心裡也不免生起了幾分緊張與警惕,而當我得知回京後已經光顧好幾次的社區超市,因同小區那位感染患者的近期多次購物光臨,以致被迫關門隔離時,一股莫名的恐懼感便直抵心頭,開始反复回憶每次去超市購物的種種細節經歷,是否與陌生人有身體接觸?是否有近距離和陌生人說話?是否有現金交易?原本以為回京後可以安靜的度過這個冬天,享受慵懶溫暖的陽光,與妻兒鎮日間其樂融融,不再看微信中嚴肅聳聽的傳言,新聞報導的疫情曲線日漸趨緩,將自己沉浸於「一切好轉」中,可就在這樣一片情緒穩定的氣氛下,疫情感染的風險卻突然近在咫尺,我和家人誰都沒有預感察覺。

消毒噴藥的防疫人員

匆忙之下,我趕緊向封閉隔離已久的湖北同學諮詢注意事項,他很快發來了一張照片,上面是兩種藥品,他告知我可以提前備好,因為武漢的火雷神二山就在用同樣的藥品,並囑咐我要放平心態,有條件就多吃肉奶蛋菜,增強抵抗力。也許是湖北同學的寬慰產生了作用,也可能是心態已疲憊許久的緣故,緊繃情緒造成的心神不安持續沒太久,僅過一日,這種惶惶感也就一點點消退了。而與此相比,突然升級的社區管控要求,就令我和家人有些應對不及了,被牢於社區之內也就意味著不能再走出社區購物,不能再到附近公園運動散步,所有的生活物資所需都只能靠外送小哥解決,和兒子在公園打羽毛球的簡單運動,也只能改在家中拍氣球、掛單槓了。

湖北同學建議備好的藥品

嚴格來講,相較一些聽聞中管理極端的社區而言,我住的社區還算正常,工作人員也能做到親和溝通,十四日居家隔離的要求也未算過份苛刻。雖然被限制自由的滋味固然心生難受,但卻也只能選擇接受,幾週前我還在為那些因封城而失去自由的武漢市民心存不忿,沒過幾日,當喪失行動自由的切膚體會降臨自身之時,我卻毫無違和的產生一種試圖主動理解任由權力擺弄的心態,不知道是因為疫情延宕而造成的心情疲憊,還是價值錨定的基礎發生了動搖滑落,以致心中的固存想法會這般不牢靠,並改變得如此之快,老實講我自己也沒想清楚這是為何。

早上拿到社區出入證後,第一件事便是出社區採買吃用的物品。路過社區門口的時候,看到一位老婦人正和社區保安爭執叫罵,一問才知原來老婦想出社區買菜,但因為還在隔離期沒有出入證,所以才被保安攔住,老婦雖然戴著口罩,但越罵越激動,有點要豁出去甩膀子的架勢,保安小哥一臉無辜,不時爭辯一句:「你罵我也沒用,特殊時期領導的規定沒法改」,社區門口有幾位快遞小哥和外賣小哥,一邊圍觀,一邊試著幫保安小哥解圍,我匆匆一瞥也沒停留。出了小區就看到街邊行人明顯多了,不時還能見到不戴口罩滿臉自信的年輕人,路上的汽車也比兩週前多了不少,偶爾還會在十字路口塞車等下紅燈。

逐漸回歸擁擠的道路

手機裡開始頻繁推送各地病例歸零的新聞,街邊也掛起了政府關於復工的動員號召條幅,一邊嚴防嚴控疫情,一邊渲染復工輿情,想起推特上有人說疫情未定之時便急於復工,便是將傾國之運拿來做豪賭,不但顧不了此,還將會失去彼,但這又有什麼辦法呢,權力可以憑藉宣傳資源,製造失真虛假的數據,蒙蔽雙眼的民眾也只能跟隨在後盲從的配合,被用來當賭注的籌碼也無法自知,到最後一切還照樣歸於「相信政府」的那句鐵念。

公司已經通知我盡快復工,雖然沒有明確具體日期,但我想,也差不多該準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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