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场梦

坐在飞往墨尔本的航班上，当我定下这趟行程的时候，绝不会想到踏上旅程的时候是这样的心情。我甚至不知道还可不可以享受接下来的旅程。

过去一周，过的宛如做梦或是一场瘟疫公司与模拟人生联合开发的游戏。这倒应了我一直的怀疑：我们的生活到底是活生生的世界，还是只是在游戏世界中移动的正负电子？

目光所及，在周围同机的人都带着口罩，然而这趟接近十小时的飞行，口罩的用法合适吗？啊，刚才来问邻座倒水的空姐拉下了口罩，还有吃饭的时候，捣鼓饭食的邻座会不会溅到我？十个小时不能不吃饭，拉下口罩是否会收到空气传播？在厕所的密闭空间是不是更危险？刚刚眼睛有点痒，抓了一下会不会像王专家一样从结膜炎开始？毕竟上海发布说了去医院要带手套。（最新情况证实可接触传播）

我知道，上面这一切都是我过于紧张的臆想。但所有的这些停留在想象阶段都包括一个前提：同机并没有本次“新型肺炎”的病人，尤其他没坐在你前三排、后三排或同排。

官方用寻人启事的方式扩充着范围，加深着担心。在本次疾病开始的初期，我一直拿一个“指标”来作为与2003年SARS时期防控的对比：2003年，对病人同机同车也作追溯，但是印象中都是官方主动寻找、隔离、确认，而不像目前的“大海捞针”。不过时至今日，我们也知道上面这一切在2020年都不会发生了，一个最重要的理由是根本不够地方给潜伏期或接触者进行隔离——追踪疑似人员的数字每天都在公告；另一方面，（包括武汉在内的）任何地方都没有开放体育场或宿舍人（比如武汉的军运会运动员村）这一类的公共设施给需要的人士，哪怕是安置确定无疾病的人。而是通过居家隔离，放任每一家每一户的单独风险。

17年过去了，技术提升、飞机火车甚至大巴都实名制，演唱会可以抓逃犯，过马路可以人脸识别把罚单一条龙发到手机上，却偏偏同机、同车甚至谁坐在病患的旁边，需要靠发帖来找。而有些诸如找同超市的人、使用同ATM机的人，把患者乘坐过的地铁线路都贴一遍，这些寻人启事，才是官方散布的恐慌。按照这么严格的标准，估计武汉全市每一个人都可以隔离了，整个湖北、甚至北上广这些地方都可以全城消毒了。

我妈曾经是医务工作者，我家早已进入了“战斗状态”，不仅禁止我爸外出买菜倒垃圾，连本来“驱逐”出门抽烟也开恩允许在阳台和厨房，出门的衣服全部分开挂阳台，一次性手套、消毒液也都成了进出必备，连送货来的快递，也是放门口，等小哥走了消毒再进门。是的，我知道很多人也许会觉得“过了”。但是，在机场看到许多人露出鼻子或用手接触口罩（十个小时的飞机，我也忍不住调整口罩多次）——为你挡下飞沫的口罩啊！再用手接触吗？这些宣传从未见到，甚至王敏自发鼓励大家为无良商家二次回收口罩而剪掉用过的口罩，多严重的接触？消毒剪口罩的剪刀吗？

一个朋友在除夕夜的早上，能够轻易的在街头看到被丢弃的口罩。这些口罩可能离垃圾桶只有一步之遥，同时这些口罩有没有被沾染上病毒？

我希望这次疾病能够引起大家对诸如随地吐痰甚至在路上擤鼻涕的恶习得以重视和改正。但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看到，我只看到在这次疫情防控工作中要加强党的领导。

年初二出发，在飞机上的我写下这段文字，出发前的每一天却过得像煎熬，我另一个要飞日本的朋友在问要不要放弃行程，我已经去泰国的亲戚问要不要提前回来。初一一整天都没有关于疫情非常负面的消息，到了晚上宣布北京停止省际客运，又开始担心。初二，山东、上海相继暂停省际客运。苏州率先宣布延长假期，各地已经不仅“联邦”，还是一场场赛跑和模仿秀，想做的事不敢做就等有人做了再有样学样。当然，螃蟹也不是那么好吃的，同样是初二，汕头封城朝令夕改，不仅上面给压力，搞得不好还可能被秋后算账。比如上海是否应对不足？汕头是否反应过度？假设疫情出现在武汉以外的任何城市，谁能做得更好？谁能保证上报的疫情，省里、中央就允许公开？（在写下这段文字之后，武汉市长公开在央视喊话，公开疫情并不归自己权限）症结很明白，一如《大明王朝1566》中的海瑞所言，问题在哪，大家都很清楚，但大家不说，所以海瑞要么拼死上疏，而他上疏之前，几乎在电视剧里只被委派做一件事：救灾。

从1月1日左右，我就开始关注香港对疑似病例的排查，却仍然在这场混乱中没能提前给自己准备好足够的口罩——口罩在2003年也不是一件必需品啊！直到春运愈演愈烈，慢慢意识到事情不仅不可挽回，而且自己的准备也不充分。每天都陷入一种矛盾的状态，既拿数字、事实来推测事件的实际严重程度，又陷入了“也许不会那么糟”的侥幸心理。潜伏期也可传播、传播途径不可掌握（果然1月29日，今天增加了传播方式），同室同餐桌传染性高（所以目前大力推广居家隔离的后果？）本次病毒的“威力”最大的“好处”是放大了一切疏忽、放大了一切错误，然而，我们会在这次之后吸取什么样的经验教训呢？

大概是：1、加强人脸识别和人员定位（疑似患者寻找困难）；2、医用用品国有化；3、严格打击利用造谣制造恐慌。好吧，我也编不出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