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鲸
湖鲸

在不断思考中成长。

一个业余羽毛球爱好者的八年

献给热爱这项运动的你们。

今天参加完公司的羽毛球比赛,走在回程的路上,突然脑海中浮现过很多的人和事,原来这一个爱好能让我有这么多生动的回忆。

“你打球多久了?”

这是每当我碰到新的球友,他们常常问我的一句话。每次我都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我没有很清晰地计算,就随口答两三年。每当我事后认真想一想,都会暗自惊讶,原来自己已经有这么长时间喜欢并且练习羽毛球了。但同时也会暗暗羞愧,总觉得自己的打球水平配不上这么长的打球时间。

业余爱好者有一个永远跨不过的槛。

有的人可能会以为我说的是职业选手。不是的。业余选手和职业选手之间的差距,几乎是两个物种之间的差距,没办法在一个层级相提并论。我指的是在较大年龄才接触羽毛球的业余爱好者,也许有些“唯手熟尔”的技术和套路,但只要跟一个从小接受过专业基本功训练的人对打,就很容易露馅。

和有“童子功”的人比起来,普通业余爱好者除非苦练,很容易因为基本功不扎实而出现瓶颈。我见过几位有着深厚“童子功”的女生,用质量极高的“三板斧”——高远球、吊球、小球——在球场上秒杀大多数的人。

我接触羽毛球是2014年,那时候已经上大三了。直到今天,我一直在坚持断断续续地练球,就是为了一次次突破这样的瓶颈。

大三有体育选修课,我很幸运地抢到了羽毛球。我上了一个学期,学了一些最基础的发球和高远球的动作。教我们的是一个年轻精瘦的男老师,我还记得姓“游”,一个很特别的姓。

我和一个好朋友一起上课,课后也时常一起打球。记得最开始在球场的时候,会有一些学校的退休职工样的老年人也在场上打。有一次他们缺个人打双打,就把我喊了过去,那时候我的球轻飘飘的,完全靠自己的直觉在打。打了一场,跟我搭挡的大伯说了一句:“打球要注意质量,你看他给的小球,质量就比你的好。”我以前从未想过,“质量”这个词还可以这么用,模模糊糊中,我记住了这个听起来很专业的描述一个回球的词。

那段时间,我还在场上遇到过一个很特别的人,他应该是后勤职工。皮肤褐黑,手臂上的肌肉根根分明,一看就是体力劳动者。他穿着洗得发松的涤纶衫,长裤在他的脚边耷拉着,脚上夹着人字拖,深青色的裤子衬得脚趾黑得发黄。他总是带着一支拍子乐呵呵地来蹭场。别看他穿得特别随意,打起来可是四处跑跳,腰间的钥匙也哧啦哧啦地响。他会找我们这种学生和新手打,因为我们有学生价,时常两个人一个场,也不计较别人来打一打。

在我当时的印象里,他就像一个扫地僧那样,招式很怪,但打得好。那群家属区的老伯们打他不过,好像就不太想跟他打了。他偶尔跟我和朋友打打,脸熟了以后就攀谈起来。 

他说自己曾生过一场大病,就是一直拉肚子,怎么也止不住,瘦得没了人样。我忘了他是怎么治好的,他说因为治病欠了很多债,后来就有一段时间一直捡垃圾,他一直捡一直捡,居然身体慢慢也好了,钱也慢慢地还了很多。他现在感到很知足,打羽毛球也是为了希望自己身体好一点。 

当时我和朋友都非常惊讶,他年龄看起来跟我们爸爸差不多大。我们虽是从小城来的,但身边也从未有这么艰苦的事,而眼前的人,竟然还这么乐观。

他穿着自己的人字拖在球场灵活地跑跳着的样子,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他从来没穿过正经球鞋、运动衣裤上过场,但是他喜欢羽毛球,依然坚持在打,也确实打出了自己的风格,他的球路和他穿的人字拖一样怪。

大四的时候,我在球场里好几次碰到了游老师,他有点惊讶,或许是发现我真的喜欢羽毛球吧。他略有些遗憾地说:“没想到你这么喜欢啊,要是早几年,我就把你拉到校队去。”我愣了一下,于我而言,“校队”简直是自带光环,都是大神一般的存在。老师走了,但这句话我一直记在心里,有点温暖,又像是一种鼓励——我是有潜力的。

研究生的时候,我也继续着打球的习惯。学生时代的球场真的贼便宜,虽然不是绿色的塑胶场地,是和篮球场共用的滑溜溜的木地板和乱在一坨的边界线,但是场地多,而且只要5块钱一个小时!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实在的呢,甚至约球的时候,我们都是谁订场谁刷校园卡,都不怎么AA付场地费——白菜价,人人都请得起。

我就这么打了一年的“野球”。我依然是凭着一个学期学到了微弱的功底,和击球、跑动的本能打的球。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在打“野球”,我甚至不知道“野球”这个词。但我就混乱而愉快地打着,混双、女双、单打都打,只要有球就打。

但是我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瓶颈。打羽毛球不像跑步和力量,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通过重复练习来得到提升的。打球更多的是专业和技术知识,本能重复是得不到结果的。

研二的时候,我开始找人学球。我已经忘记最初是怎么找到这位老师的了,应该也是在球场认识的。他姓丁,是已经工作了的校友,自称之前是“校队一哥”,有很扎实的童子功。虽然当时他的身材略显发福,和当年的英姿应该相差甚远。但是从他挥拍的姿势来看,确实是很专业的。重要的是,他收费比较便宜,一周一次课,一次课有好几个小时,还带体能训练,一个学期收费也才千把块钱吧,我就心动了。

和我一起上课的有男生也有女生,相对来讲女生少些,一直坚持下来的就我和另一个高高大大的学生物的女孩子。那段时间的打球量很大,除了几乎每周三四次打球以外,还要上课。

不过,和打球比起来,我是更喜欢上课的。因为那段时间是瓶颈期,打球总是会有输赢,和我搭混双的搭挡总是说我的各种问题,让我觉得又气愤又不甘心。自己的确技不如人,所以我一定要突破这个尴尬的境况。

虽然我在大三已经学过高远球了,但时间一长,我的动作明显变形了。所以一开始,我又得要从头学起——高远球,从分解动作开始。大三的时候,一个班应该有是十几个人的;而现在,虽然也是一对多,但是每次指导的时候,老师会一个一个的看动作。从握拍姿势开始,准备——侧身架拍——顶肘放拍——击球——滑落,一整套动作我们不停地分解开又连贯去做,直到融合在一起为止。

半年的时间里,丁教练就只抠这一个动作,他还用过一个很好玩的高高架子,用一根绳悬吊着一个球,让我们对着这个球练习击球点。远远看真像是在钓鱼🎣。有时候场地紧张,租不到球场,我们还在球场的走廊里练过步法。我还记得旁边的玻璃透出来的下午阳光,正好照在地板的格子上,我数着一、二、三,像是小时候跳房子那样重复着并步往后走又快步向前的动作。

我们不停地挥拍,从只是前后脚重心转换,到跳起换前后脚,再到加上三步步法,再到老师定点喂球,我们尝试用正确的挥拍姿势去接高远球。

“在学会正确动作的时候,宁可不碰球。”这是丁教练说的话,我记得很清楚,也是这个时候我意识到自己“野球”打得太多了,毫无章法就等于白练。也是因为喂球,我才意识到了把正确的动作刻在身体里是多么地难,只要一跑动起来,整个人又会被带到以前的习惯动作中去。“童子功”之所以有奇效的原因是,把最专业的动作画了一张新生的白纸上,这是最好的底子。

就这么一遍一遍地练着,我渐渐地有了一点高远球的基本功。加上三步步法、跑米字,我的练习比以前要复杂,球感也比以前要好了,接到的球也越来越多,高远球的质量也远来越稳定了。在下半年的时间里,丁教练加了一些更复杂的技巧进来,比如吊球、劈吊、平抽、杀球、小球。除了吊球稍微练习时间长一点以外,其它的都基本只上了一两节课,没有固定住动作。

这一年打下的基础,让我到现在都能吃到一些“老本”。我的高远球是最稳定的、吊球如果练习一下能有很高质量的球,但是杀球下压不够、小球的球路很单一。

这一年我偶尔也打过一两次学校的比赛,体会过赛场上的紧张和刺激。学校里高手云集,我拿不到名次,有一次拿到女双季军好像也是因为那是小比赛,只有三支队伍(笑)。比赛的心境会和平时练球完全不一样,更多的是智力和心理的挑战,这个在后面详述。

研究生毕业后,我工作了。在苏州安顿好后,第一件事就是去找羽毛球场,当时找到的球场是在一个企业内部,据说是因为领导喜欢羽毛球,就在内部建了个球场,也对外开放营业。

我当时的公司会出一笔经费,在两个场馆包下固定场,供员工去打球。一个场馆在更偏近市区的地方,很多老员工,家住园区和市区的员工会去;一个场馆在新区文体中心,更靠近我们这些租房住的年轻人。

我最开始在市区的场馆打得更多,那边都是资深的老球迷,别看他们有的年纪很大了,带着护膝照样打。他们之间都是老熟人了,我作为一个小年轻一开始有点不知道怎么融进去,有时候就自顾自地在旁边练高远球、练步法,等他们缺人或者喊我我再去。他们有的看我确实认真在练,还会指点两句。其中一个叫“金队”,他算是这群人里面的“OG”(天知道那时候我都不知道OG是什么,居然还是这帮人告诉我的),自从羽毛球队创立开始他就在了。他喜欢穿唐装,身材很圆润,和他的头和脸一样,乍一看像个漫画人物,很亲切。也因为圆润的身材,他打起球来步子跨得小、身体冲得大,只看步伐总觉得颤颤地好危险。但他手腕功夫特别厉害(这也是我听那帮人说的,当时我自己看不出来),只要能够到球,就能够把球以刁钻的角度或勾对角、或放小球回过去。

他说话很风趣,喜欢给人起绰号。比赛的时候,我一般打女单,我的混双搭挡有时候被拉过来充数,因为要用田忌赛马的方式,他只能和最强的男单去对决,被他戏称“炮灰哥”。队里还有一个大叔,个子细高,但腹部相对圆实一些,他第一次给我介绍的时候说这位叫“化肥鸭”,我愣是一句话说不出来,喊不出口,他笑着说:“因为他吃化肥长大的才长了这么个肚子。”那个大叔也笑起来,我才哈哈附和一下放下心来。

也是因为“金队”,我第一次明白比赛该使用的是脑力而不是蛮力。他总是喜欢站在场边,端着黑框眼镜聚精会神地看着。他的眼力很好,是军师类型的人物。那时候我碰到了一个实力稍稍不如我的对手,但是第二局被对方领先了,打成平局。决胜局的时候,我脑子里一团浆糊,也不知道想的什么,就一球一球的打,没想到险胜。下场的时候,金队迎面就是一句话:

“我都为你捏把汗,是你临场的经验救了你。”

当时,我并不明白他说的是什么,只是大概觉得可能是他在说我凭着一些积累下来的比赛经验完成了比赛吧。后来我才意识到,那时我根本没有判断球路的想法,但可能冥冥中有点经验性的东西弥补了我的这片空白,侥幸胜了一局。

那段时间,我还短暂地请过一段时间的教练教球。这位教练姓祝,好像之前是省队的。他的教法是我觉得最专业的,但是因为工作了时间较忙,我就只能每周和喜欢打球的同事凑人数,凑够了人数再去约他上课,然后最后平分课时费和场地费。

在这段时间,我又巩固了自己的高远球。没想到,令我引以为豪的练了一年的高远球,居然还是有非常大的问题。我的左手是不协调的,本来右手击球时左手应随着身体的扭转顺势往下,但我依然高高举起。那只不协调的左手动作被我的同事用手机拍下来,放不下去的样子简直像霸王龙的一只呆萌的前爪。

说实话我是有点沮丧的,因为时至今日,我依然可以看到朋友拍的打球视频中我这个毛病复发了。

那时候,我的同事非常鸡血,她规定我们这些人每天要挥拍300下,而我们居然真的坚持了一段时间,而且坚持得最久的应该将近一个月。在她像一个助教那样严苛的安排下,那些零基础开始学羽毛球的人,居然因为坚持练习而固定了珍贵的基本动作。

她也是我见过最会看动作的人。我虽然打球时间长,但我看不大出来一个人的动作有什么毛病。因为挥拍挥得快的时候,一眨眼就过去了。但她就能看出来,而且能够提出相应的指导意见,所以我觉得她真的有做助教的潜质。最令人佩服的是,她自己会刷很多的羽毛球视频,还自己总结过高远球的技术要点,可惜我没有保存下来,那是我见过的最全面最精炼的文字版的技术要点。 

我就跟着这一帮同事们打了两年的球,期间还参加过公司办的运动会。那时候我的经验比以前丰富了,球路也丰富了一些,也因为没有“童子功”选手和职业选手参赛,所以女单可以拿到第一。

在这期间,我还碰到了一个有点“传奇”的事情。我爸爸的一个朋友也很喜欢打羽毛球,在我过年回家的时候,听说我也很喜欢打羽毛球,他就约我去打一打。

他有点秃,全身干瘦,背有点微驼了。跟我打球的时候,感觉像个秃鹫,眼神十分凌厉。他的步子虽然不如年轻的时候稳健了,但是非常干净利落,甚至还打出过转身从裆部击球的套路来。他说自己年轻的时候在我家那边也是小有名气,也陪爱打球的领导去会各路球友,其中也不乏个中好手。现在做体育老师退休了,就随便打打。 

场上偶尔有认识他的人跟他打招呼,他都招呼回去,透露着一种精明的客气。开始练球以后,他就非常专注。他先跟我打了几个球,就说了我一大把的问题。我听进去了,但是不知道怎么改。他就一个动作一个动作的教我。

当时好像是国庆节,我们的课也就上了不到一周,但是我的收获很大。除了最细节的手腕、挥拍问题以外,他真正让我理解了“步法”和“球路”。他是第一位对我这么说的人: 

“球要一板一板打,不要急,急是没有用的。你要先想,你打球的那一瞬间,应该是所有都要在你的脑子里——边线在哪里、对手在哪里、该怎么回球,想清楚了你再打。”

他告诉我一个口诀:“眼到、手到、身到、心到。”

这个口诀一直在我的脑子里,直到现在我也没完全参透。这就很像一个江湖侠士给出的那本武林秘笈,所有的剧情都只告诉你主角很快就心领神会、技艺超群了,事实完全不是这样。

我也在他这里学到了反手接高远的技巧,就是先转身迈步,再“高举高打”。

我觉得球感是个神奇的东西,因为转身和迈步之后的那一瞬间是完全看不到球的,但是我能打到。而且我有200度左右的轻度近视,因为不喜欢戴眼镜打球就一直不戴眼镜,导致球在我眼里一直是一个毛乎乎的白色重影,但我能凭感觉打到球,并且随着经验增长,回球质量越来越稳定。

这位给我倾囊相授了一些秘笈的人是王老师,他说他的女儿也是他教出来的,后来在校队里打得很好。我很感激他愿意这么不计成本地教我——球是他带,课是免费上的,我爸负责接送和买瓶水。

回想起过往这些教我打羽毛球的老师们,我就会觉得自己有点像郭靖,有点笨、身体的协调性也没那么好、体能也是硬攒出来的。我跟着这些五湖四海的老师们认真地学球,企图改变自己一点没有童子功、也没有天赋异禀的羽毛球技术。(我这么说,是真的在学校里听说过打网球改行打羽毛球直接打成校队一哥的封神人物的。)我感激他们对新手的耐心与认真,只可惜自己只是面上像郭靖,骨骼并不清奇。这些经验和理论都,我凭脑子吸收了那么一些,凭本事消化了一点,留下来的究竟有限,不过在业余的羽毛球爱好者里面,也还成吧。

今天的羽毛球比赛我依然打的是女单,这是我最喜欢的项目。虽然最耗费体力,但是打的时候总有一种天高海阔、气势磅礴的感觉。当清脆的击球声响起,高远球从空中飞过,你一边欣赏着这条高质量的抛物线,一边紧张地跟进着它的落点。当高远球接近底线时,队友回球只能到前场或中场,那么,这时候机会就来了,你像一只老鹰补捉猎物一样冲向既定的轨道,当场截杀。

在这次比赛中,我明显感觉到心智有所成长。比赛考验的是临场发挥,平时的技术能不能原样照搬到赛场上,靠的是心理素质,也靠的是脑力。我在这一次比赛中都采用了同样的套路,在最开始的时候采取保守打法,比分偏平甚至略有落后,但因为是21分、一局定胜负,我并不急躁——我需要用耐心来试探对方的球路和打法。

所以大概在6-10分的时候,差距就会明显拉开,我会更注重自己回球不要出界,减少不必要的失误,加快进攻机会。而此时的差距会渐渐扩大,扩大的一个明显表征就是对手开始失误,心态开始明显处在下风。接下来只要我保证不失误、保持进攻,我就可以稳操胜券。

第三场是最难打的,大概在12分的时候,对方开始进攻,比分差距开始拉小。我有点紧张,了解到对方是进攻型选手后,我开始改变策略,用小球而非直球或下压来打,果然对方的步伐跟不上,一下子乱了阵脚,我就定下了心来。

虽然这次女单选手只有6个人,算很小型的比赛,但我依然很珍惜这次机会。因为我没有碰到碾压级别的对手,可以让我更有余裕来思考战术和球路。这对于心智真的是很有意思的磨炼。

下午去往比赛场地的途中,我看到了一只秋田犬,它和柴犬的区别是它是大型犬,躯干和脚都很长。它脖子上没有狗链也没有狗绳,毛发乱糟糟的,时不时停下来。我也停了下来,看到他的眼神还算温和,稍微松口气。他的尾巴耷拉着,表情有点愁苦,我担心是不是附近养犬的人走丢了,拍了张照。

现在天气这么热,他也不知道有没有水喝,可是我身上没带水也没带吃的。 我过马路的时候还想它会不会跟着,没想到它沿着人行道往另一边去了。我想着自己还有比赛就把这件事放在一边走掉了。 

我打完比赛回来的时候,没想到又在看见了它,它在公司门口放快递的架子旁边,有个摆摊卖水果的大嫂,不知道是不是她的狗。但不管是不是她的,秋田犬能呆在保安室、快递柜这种有很多人经过的地方,是件好事,至少它很容易就能被投喂。

这件小事让我今天胜利的比赛更加圆满了,我心满意足地回到了公司,然后计划着写下这么一篇八年的心路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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