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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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合古蹟活化的社區營造項目:牛奶公司發源地薄䲷林牧場

作為第四期活化歷史建築伙伴計劃的一員,薄鳧林牧場的活化計劃自2015年便開始籌備。經歷七年時間,終於在2022年4月有限度開放。新舊夾雜的建築物中間,一個酷似露天停車場入口,門口擺了一頭被卡板卡住的乳牛,活像寵物公園的平房草地。大部份歷史建築均是自成一角,或自己作為建築群,薄鳧林牧場卻夾雜在這個尷尬的位置發展他們活化構想。
主建築物|Photo by Houses Cheung ω Z6 II+ Z 2

作為第四期活化歷史建築伙伴計劃的一員,薄鳧林牧場的活化計劃自2015年便開始籌備。經歷七年時間,終於在2022年4月有限度開放。

沿着中華廚藝學院的招牌,依伯大尼指示牌左轉。越過不相干的展亮技能發展中心和新式現代建築別迷茫,再往前方100米不到有另一個活化古蹟伯大尼教堂和閒人免進的演藝學院惠康劇場。

新舊夾雜的建築物中間,一個酷似露天停車場入口,門口擺了一頭被卡板卡住的乳牛,活像寵物公園的平房草地。大部份歷史建築均是自成一角,或自己作為建築群,薄鳧林牧場卻夾雜在這個尷尬的位置發展他們活化構想。

蘇格蘭同胞的奶牛與奶

薄䲷林牧場辦公室及接待處|Photo by Houses Cheung ω Z6 II+ Z 24–70mm f/4

第四期古蹟活化計劃在2015年開始籌備,舊牛奶公司高級職員宿舍名列榜單。毗鄰的伯大尼教堂在2007年已完成復修。周遭毫無懸念地被新建築物取代。而這所獨棟宿舍列為法定古蹟並予以復修活化,頗感幸運。

1886年,蘇格蘭醫師文遜醫生(Sir Patrick Manson)聯同五位股東合資興建牧場。清末之時,英軍在港死亡率最高達13.6%,多數是傳染病所致。他認為香港南海氣候,炎熱潮濕,容易滋生病菌引發傳染病。飲用牛奶可補充營養,增強抵抗力。

這位文遜醫生大有來頭,貴為熱帶醫學之父,曾替李鴻章放膿治病。1883年到香港行醫,並成立香港華人西醫學院,孫中山先生便是第一屆畢業生。作為蘇格蘭人,與怡和洋行關係密切。怡和洋行嘛,遠東最大財團,無寶不落。

*Sir Patrick Manson目前已知中譯名:白文信、白文遜、萬巴德。

牧場設立在香港大學附近(前身是西醫書院),文遜醫生及遮打爵士(老是常出現的吉席.保羅.遮打),認為海拔四百多呎高的薄扶林海風吹拂,水源潔淨,適合乳牛養殖,遂選址薄扶林谷地興建牧場,創立牛奶公司,為孕婦、小童和華籍病人提供廉價、安全而衞生的新鮮牛奶。

薄䲷林牧場|Photo by Houses Cheung ω Z6 II+ Z 24–70mm f/4

首批乳牛是從蘇格蘭遠渡而來的亞爾郡乳牛。牧草則來自昆士蘭的大黍。工人則聘僱附近華人。後來因瘟疫漫涎,種種機緣,漸漸由華人取代洋人管理牧場。館內有幾張文字紀錄華人對牧場貢獻,大概是平凡牧場的歷史里程碑。

牧場到1985年才中止營運。牛奶公司早已由牧場牛奶,轉化為香港其中一家規模龐大的零售業集團(像義美或是義順嗎?),由日常用品到傢俱到林子祥都是它旗下產品。想想看牛奶公司這麼龐大規模的財團還願意保留它到85年,嗯,可能他們重情重義呢?

舊牛奶公司高級職員宿舍

建築物分了上下兩層。下層大概從舊時開始就作為倉庫或傭人臥室,圓形窗戶像極了輪船的倉庫設計。

圓形窗戶還有通風作用。殖民時代空調和室內照明系統並不普及,均採取大窗戶易通風的設計。

主空間設置在上層,左右各有一條樓梯。較寬闊的一條是主人使用,另一條是傭人使用。目前較窄的一條封起來,我們能使用主人之梯往登樓。

二樓切割成三個空間,走廄帶一個壁爐,目前是主要陳列品和文字敘述空間。另外兩個房間格局相似,是經理的辦公空間。試業期間擺設十分簡約⋯⋯就是沒甚麼東西可看的意思。

陽台倒是寬廣到一個離譜的程度。順應建築條例,陽台增設透明玻璃防護。試想像舊時沒有這些玻璃,牧場主與客人們躺在陽台,憑欄品奶,眺望海港風光,暢談奶牛生意,腳下,就是懸崖。打個盹,失個重心,便能直直地滾入大海。牧場、懸崖,豈不是飄零燕?

主建築後方開闢做露天廣場,預留了一些表演場地,空間說不上寬廣,容納五十人作社區放映,或是議事場地,也恰恰足夠了。

這邊實在非常適合打卡,剛粉刷過的白色牆身,周遭高樓沒有阻擋陽光。站在牆壁前只要五官齊全都不會差到哪裡去。看光線的走向大概是早上九點前最適合。


薄扶林村的社區營造基地

繞場一周後覺得活化復修真正核心其實在咖啡廳。

組織合作與社區營造|Photo by Houses Cheung ω Z6 II+ Z 24–70mm f/4

坦白說查不到這棟建築物正式名稱,唯有以咖啡廳稱之。小小的咖啡室劃為兩個空間,搭了一個小小台階,不難想像日後其中一間較大的房間將會成為餐廳,較小的則會成為精品店。

將來的格局大致斷定了,畢竟活化古蹟背後潛伏着龐大且持續財政壓力。試業期間卻是以充滿鄉土風味的形式展示主辦單位真正的企圖 — — 薄扶林谷地的社區營造。

復修古蹟的數年間,負責機構聯繫了薄扶林村的村民和谷地居民,以藝術活動作為媒介,促成了試業期間的小型展覽。

紥作和藍染都不是新鮮事物,香港近年甚是流行。村民透過藝術品、標本、採集山野素材,展現他們的童孩生活,鄉野日常。

隨着港島南部的華富邨重建,薄扶林谷地一帶被劃為其中一個安置邨民的地皮之一。薄扶林村面臨清拆。

「未有香港先有薄扶林」成為關注組討論保育這條百年老村的開場白。事實上薄扶林村並不是唯一面臨清拆的村落,馬屎埔村、馬鞍山村、茶果嶺等等均以城巿發展為理由,逃不過清拆命運。

村落保育、社區活化在只是在同溫層中成為熱話。相較於這些鮮為人知的村落歷史,都巿人更在意周末去網紅店打卡、商場消費。假如村落清拆後興建大型公共屋苑,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香港社區營造面對同樣情況——無法創造需求。

我們知道社區營造、環境保育非常重要,可是站在一般巿民的角度,我們不知道這條村子保留下來,除了巨額的維護費之外,還有甚麼作用。即使環境改善,亦不見得舊住戶願意留低,新住戶樂意遷居。

政府則喜歡和團體合作,把古蹟撥給不同團體發現成「可見的用途」。例如雷生春變中醫藥學院、伯大尼變演藝劇院。使得古蹟禁閉,與社區營造沾不上邊兒。


創造需求,連結的日常

讀過一本書記錄了一個日本社區營造(地方創生)案例。日本某條老村莊因為人口老化、產業轉型,經濟民生層面受到很大打擊。業者便邀請了著名建築師和教育團隊興建一所幼兒園,成功吸引年輕夫婦遷居至此,活絡老村莊。

懷舊辦公桌|Photo by Houses Cheung ω Z6 II+ Z 24–70mm f/4

薄䲷林牧場似乎透過大量的社區介入,營造出與巿民的連結。在建築方面,它們設計了一個露天劇場。考慮到附近演藝學院,是否會邀請學生們表演,是一個可能性。

更大的可能性是成為村民的議事場地。舊時村落尚有祠堂可作議事,新型社區則欠缺一個公開的議事場。

即將落成的餐廳或咖啡廳用以保持收入之餘,假如村裡的人、谷地的人、附近建築的人需要休息,邀請村外人聚腳,也是一個場所。

伯大尼教堂是公開給巿民申請舉辦婚禮的場所,時間未到,可在咖啡廳等待。甚至聯合起來推出薄扶林婚攝套餐,也是一種收益來源。如此便能創造需求。

所謂需求,說穿了不過是人與土地的連結。

居民與捐贈者之間會否得到平衡?

以上文字純粹推測,在香港這個只重視收益回報的社會風氣,說服巿民保育一塊地處偏僻的舊牧場、老村莊,難過遊說他們供一份毫無用處的保險五年。

然而這是參觀試業中的薄䲷林牧場之後少少的感想。至少他們沒有巿區濃濃的商業味,他們實踐古蹟活化與社區營造並行。他們能否擺脫古蹟活化變成商業操作的宿命,能不能為社區創造需求,吸引外來者關注?

抑或走向了資金捐助的道路,向特定機關尋求金援,維持古蹟復修維護。向金主交待變成主要業務,吸引外來者認識古蹟、連結社區村民,會不會反而成了次要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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