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房
張子房

Sad but True

限聚令、禁外遊|復活節長假期香港人怎麼渡過?

長假四天,接到七個電話,抱怨說:

「我訂了去日本的機票,現在去不了了!我要返鄉下呀!」

「哦,去唔到日本咪去日本城囉。」我淡然說。

香港人愛去日本,幽默形容去日本旅行等同「返鄉下」。連日用品雜貨店,都改名作「日本城」。既然無法越洋日本,那麼去逛一下和日本有關的店鋪,補償心裡的空洞,可以的⋯⋯吧。

復活節是香港傳統的長假期,是外遊高峰,2019年就錄得78.5萬人次出境。

今年的復活節非常悲劇。疫情影響,無法離港旅遊,大量勞工被逼放無薪假。此外,政府延長限聚令,禁止四人以上的聚會。不過即使沒有限聚令,聚會也不會安心。

疫情下被封條圍住的公園

限聚令下的港式食肆

樓下茶餐廳,平日三字經不離口、總是安排我在門口的單人位置,愛理不理,優先服務一家大小過關買日用品家庭的老闆娘,變得又有禮,又主動,不再只顧看電視忘記落單,居然讚我「靚仔」⋯⋯

的士佬講多謝,即係石堅認錯。山窮水盡、走投無路、死到臨頭⋯⋯(黃子華)

限聚令無意間促成了樓下的茶餐廳減價的導火線,晚飯套餐從69元減價至29元,外賣更打八至九折。

3月28日,林鄭政府因應肺炎造成的感染結果,宣佈限聚令。禁止四人以上的聚集,餐廳食肆最多只能四人一枱,枱與枱之間需要保持1.5米距離。

牽起的第一波連鎖反應是政治立場與執法單位違背的食肆,遭到針對性「檢驗」。量度餐椅距離、驅散排隊人龍,凡不符合條例要求,即予以強行執法。

愚人節過後,普遍的餐廳經已反應過來,找到應對之法。封鎖掉一半的餐枱,減少堂食人流。推出外賣折扣,希望從外賣那邊追回一點點的生意額。

疫情之際,率先遭央的是火鍋店。1月26日,一個家族在農曆年間打邊爐聚會,19人中,共11人確診。消息傳出,火鍋店生意一落千丈,即時有許多店鋪無限期停業。

接下來遭殃的是蘭桂芳。酒吧出現感染個案,生意一落千丈之前,政府推出禁酒令。不等你自然死亡,先將你一軍。

香港食肆的警覺性算很高了!

入座前探熱、送上紙袋或塑膠放口罩、擦消毒洗手液等基本動作,二月份開始普及。基本上,沒有防疫措施,食客根本不敢光顧。

4月1日,限聚令既成事實之後(以林鄭政府朝令夕改、積極不干預,我還以為限聚令會步上限酒令後塵),食肆紛紛豎立塑膠板,阻隔食客與食客的接觸。對面的客人打噴嚔時,有一塊膠板擋一擋。拍起照來,自帶雙重曝光。

伙計們態度也變得很好,客人若然在伙計們忙碌時,不量體溫便入座。伙計會執著地衝上前,確認客人體溫正常,說聲「唔該」,才「放過」他們。看起來,伙計們十分緊張,應當的,服務性行業,他們首當其衝,風險極高。

大半年的政治取態和社會運動,沒有讓餐廳屈服。畢竟本地人的生意不做,還有遊客,還能出口。一場瘟疫,城半封,人流堵,讓店家無法忽視政治的正確和社會責任。

懲罰黃店是否在消費別人的努力

「屌唔屌呢間?」

「屌囉,屌佢。」

晚飯時段,兩位明顯從九龍入鄉郊的年輕人,站在食肆前面,瞄一眼文宣,手機上Fact Check該店是真黃,或是偽黃。確認無誤,選擇懲罰這家店。

大約在去年暑假,興起的建立黃色經濟圈運動。香港人相繼把商戶列入黃、藍,呼籲巿民以消費改變經濟結構。簡單而言,與示威者政治立場相同的店家,歸類為黃店;支持警察、政府的店家,標為藍店。

分類方式說不上精細,很粗糙。巿民並不是做學術研究,不會歸納商號行徑精細分類。而是希望透過個人的力量,於自由經濟體系底下,盡可能讓同一信念的店家不要倒閉。設立連儂牆、張貼文宣,是宣示立場的常見做法。等同選舉時張貼立委候選人海報。

「幫襯黃店」一時間成為潮流。辦公室同事叫外賣,爭相在網頁、APP裡,核實店鋪的顏色。大家一窩蜂去黃店消費、打卡,開FB、IG帳戶,展示自己到底有多「黃」。

黃色經濟圈慢慢地滲透我的飲食習慣。一回過頭來,才發現自己吃了好多間泰式海南雞飯,一種我完完全全不喜歡甚至嫌棄它單寡的變種白切雞。我也不曉得為甚麼我生活圈裡的黃店,幾乎都和泰國有關。泰國雞飯、泰國船麵、泰式生活雜貨⋯⋯

我生活圈許多餐廳,政治立場不明,2月份開始張貼「康復香港,時代抗疫」標語。包括樓下那間突然變得有禮的老闆娘。

保持社交距離,在行山銀行親密接觸

香港郊區的人口密度,假期時和巿區,不遑多讓。

不是肺炎發生才出現的情況,只是剛好最近發明了「行山銀行」一詞,感覺好像最近踏青的人特別多。

行山銀行乃恆生銀行之廣東話諧音。恆生銀行存錢,行山銀行儲健康。

相較於一個前,過去周末郊遊的巿民,戴口罩比例提高了。此前,大家覺得郊外人煙稀少,應該是病毒達不到的地方。行山甚少戴口罩。

如今在郊外,沒戴口罩的人,甚至比港鐵還少。港鐵裡面,目測100個大約有3–5個不戴口罩。每種膚色、每種口音都有。

再者,有人說被困三個月香港人快忍受不了要透透氣。本來我覺得還好,商場人流約為往日的六成到七成。一轉彎進到豆花店,這句話立即不成立。

說好的保持社交距離呢?

常年被嘲笑的宅男腐女大概是保持社交距離底下,受影響最少的一群吧!?不用勉強社交,簡直是如魚得水。

省掉好多時間可以玩動物森友會,挖挖化石,種花釣魚。自得其樂。閒時上線和朋友看流星雨,清理島上雜草。

大時代前哨、亂世的序章

政治評論員警告,目前的經濟狀況若然延續到十月,私人公司將會倒閉,失業率上升,經濟下行,通縮環流開始。東亞的經濟環境,將會回到1998至2003年的局面,經濟泡抹將一個一個,接二連三地爆破。

這些泡沬早就應該爆了!

邊埵地帶的商店總是陷人這樣的困境。其實厭世,無論遊客、水貨客或本地客,視為豬狗。可是上班族平日到港島、九龍上班。茶記服務的客人,只能以水貨客為主。

明明是對任何人都不客氣,疫情來到,水貨客斷絕,少了一筆。在家工作的本地居民,又嫌棄它政治立場不夠鮮明,過去集中做內地人生意,不夠本土。

不夠本土,就沒有懲罰的意義。不夠悲情,就沒有人關注它的死活。感嘆一兩句,只不過是大時代之中,一個微不足道的自然淘汰,會否好過一些?狠狠地批判,嘲諷幾句活該,會否達到療癒效果?

也許我們正面臨一個大時代的樽頸位,亂世的入口。共乘一輛無法控制方向的列車,路邊風景流水般閃逝。個人其實阻止不了,防禦不了該發生的事情,在即將來臨的將來尚未來臨之前,暫且多輕鬆一會兒。整頓裝備,從容上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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