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边看海

《新西兰游记：随笔天涯之外》之13

新西兰本身就是汪洋大海上的岛国，四面环海。奥克兰是其中一个最大的城市，也是两面临海，再加上有深入腹地的港湾，几乎就像是泡在海里的环礁一样，绝对是看海的好地方。

奥克兰最西边是与澳大利亚相隔的塔斯曼海（Tasman Sea），城市的西北面有怀特马塔港湾（Waitemata Harbour），西南面有马努考港湾（Manukau Harbour），而东边与众多岛屿之间是塔麻克海峡（Tamaki Strait），那些岛屿的东边是泰晤士湾（Firth of Thames）和豪拉基湾(Hauraki Gulf)，再越过科罗曼德尔（Coromandel）半岛便是浩瀚的南太平洋。

可以看出，除了塔斯曼海沿岸以外，其他区域的海岸都处于海湾之中，相对风浪较小。各处的海边是各有各精彩。不过，因为面对塔麻克海峡和豪拉基湾的东边海岸是比较密集的人群聚居区，人们通常都是到东海岸观海戏水。

我们来此不久，已经多次在东边的海边观海、看晚霞、看海湾大桥。这天中午，我们又来到北岸区，先在塔卡普纳镇（Takapuna）的海滩上看海，也看其他的看海人。

面向大海的公园椅基本上都有人坐了，草地上沙滩上也是左一堆，右一围，晒太阳的，呆呆看海的，所见皆是。尤其是其中的老年人，定定地望着面前的大海，望着海水边戏水的年轻人，望着沙滩上堆沙的儿童，久久不动。由于没有合适的空位，我们便慢慢地走过海滩，先找到一家比利时餐厅进餐。啤酒、牛扒、炸鱼薯条，品尝了一番异域风味之后，我们来到不远的德文波特镇（Devonport）的北角山，站在高高的山岗上，俯视海湾的风光。

北角（North Head）是一座小型的死火山锥，因为地处进入怀特马塔港航道的一侧，具有非常重要的战略意义，从十九世纪后期开始一直是重兵驻守的海防要塞，山上还留有古老的炮台、各种炮兵工事和地下通道，防守严密却从来没有见到过敌人来犯。在更早的时候，这里是毛利人先祖独木舟靠岸的一个地点，小山底部的缓坡曾是毛利人的菜园，后来又曾是欧洲移民的定居点。现在整个山岗已成为一个理想的野餐地，同时又是可以全方位观赏奥克兰市中心和豪拉基湾海上风光的绝佳观景台。

我们对古炮台和翻新的大炮没什么兴趣，只想找一个最佳位置，在碧草如茵的山坡上静静地看海。

从高处四望，在视野的西南面是隔海相望的市中心，那里有高耸的天空塔和簇拥在它四周的不多的高楼，海中是星星点点的游船；南边海滩前的海上，有许多帆板，歪歪斜斜地顺风飘荡；东南面是600年前一次火山爆发才生成的呈三角形的朗伊托托岛(Rangitoto Island)——这个休眠火山岛，只要在东面海边看海，就似乎总在眼前，它是奥克兰东面天际线上的巨大地标；东北面才真正是一望无际的大海，那就是称作豪拉基湾的宽阔海域；而北面则是陆地，是一大片密集的住宅区。

我们选择了面向东面火山岛和宽阔大海的高坡，很放松地半躺在松软的草地上。大海，在这个高度看下去，呈现一种柔和的碧蓝，与天空的湛蓝相比，似乎多了一点儿绿。蓝色的天空和蓝色的大海，像是在目力所及的天边相接，淡淡的云雾为海天相接处披上了一层轻纱。也许是为了目光有所聚焦，蓝天上挂了一小朵白云，悠悠地飘在火山岛的上方；蓝色的海面上，有一条被游艇划出的细长白丝带，与白云遥相呼应。

整个场景，干干净净，简洁单纯，除了深褐色的火山岛留有一份沉稳厚重之感外，所有的一切都像梦中一般飘渺虚幻，给人一种完全置身于童话之中的感觉。

人们喜欢看海，喜欢看一种广阔无边的浩瀚，看一种无遮无拦的广大，看几乎空无一物的空阔，看虚空飘渺。前几年，我们到印尼巴厘岛旅游时，见到海边常有一种架空的方形木亭子，四面还有遮阳帘，有的亭中还有枕头，供人躺着看海、听海。导游说，这种望海亭当地俗称为“发呆亭”。为此，团友们都讥笑当地人“呆”。

现在，我理解了，也很真切地感受到，人们看海，就是在发呆，是要让心中所有烦恼和思虑统统随风飘散，要让内心之中空无一物，再无任何挂碍，如蓝天般澄静空明，如大海般广阔开放，然后，平静地享受人生中最静谧虚空的时刻。

现在，面对大海蓝天，面对一片梦幻般的图画，我们静静地斜倚在草坡上，没有一句话，心中也一无所思，只是呆呆地看着，看着，只希望这一刻便是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