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丽植物园，迷幻的红蘑菇

新西兰最古老的植物园是建于1863年的丹尼丁植物园（Dunedin Botanic Garden）。花园依山而建，山下有玫瑰园、暖房、草药园和一个日式花园，半坡上是岩石花园，山顶上还有鸟园和杜鹃花园等等。园中栽种着来自世界各地的花草、藤蔓、蕨类、各种多肉类植物以及多种灌木乔木，此外还有喷泉、雕塑、鸭池，是一个非常值得一游的免费景点。

美丽的地方总是值得前往，我们也抽空去游览了一回。事先完全没想到，偌大个植物园里，最吸引我们的，并不是那些精心栽培的珍林嘉木、瑶草琪花，而是自然生长出来的一个大红蘑菇群落。

当时，我们游完山顶花园准备离开，从几株原产加州的高大而粗壮的辐射松下路过。突然，我发现一朵殷红的“花朵”开在铺满枯黄松针的地面。注目细看，原来那是一株红蘑菇。这让我惊喜不已，立即呼喊家人们一起来看。

接着，我们在周围继续寻找，发现在这一片松树浓荫下，竟然生长着一个群落的红蘑菇。它们伞盖上都装点着黄白色的斑点，只是个体的大小不同，小的如橘子般，大的超过成人的拳头；颜色深浅不一，从橘黄、桃红、深红到黑红色；形态也略有区别，那片伞盖，如果用雨伞来比喻的话，从半开到全开再到翻转的都有。也许，它们都同属一个家族，只是生长阶段不同而已。

其中那些颜色殷红或橘黄、斑点清晰、伞盖高高隆起的红蘑菇最为美丽，正是童话故事书或动画片里的形象。对着它们，我们不禁童心复萌，趴在地上，凑近细看。

细看之下发现，有的是刚刚从松软的泥土中钻出来，顶着细碎的泥屑和杂乱的松针，穿着一身殷红而带斑点的外衣，下面微微露出雪白的裙底，胖嘟嘟的透着初生的鲜嫩；有的长得亭亭玉立，鲜艳橘红色的伞盖平平展开，雪白的玉腿上穿着白短裙，炫耀着青春的美丽；也有的浑圆丰满，鲜艳中透着成熟，如少妇般风姿绰约；有的则显得矮壮，伞盖巨大，深红中略带桃红，上面的斑点已经稀稀落落，或可视为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吧；还有几株明显衰老，歪歪斜斜地倒向地面，显然已是风烛残年了。

在这片绿林中与童话般的蘑菇相遇，心中自是惊喜而又好奇，我突然忆起动画片《蓝精灵》来。

我记得，约在二十多年前，几乎每天晚上我都会陪着儿子一起看动画片《蓝精灵》。那是一群生活在绿色森林中的蓝色小精灵，他们就住在这样的蘑菇里面，估计是蘑菇村最早的居民。那部动画系列片，我们一直连续看了很长时间，片头的歌曲梦中都会唱了。

儿子和其他同龄人一样，喜欢看各种动画片，一直到初中高中还在看。记得有一次，我们作为父母提醒他，那么大了不应该还痴迷动画片。没想到他竟振振有词地说：“奶奶那样年龄的人，从小就听戏曲，到老了还是喜欢听戏。那时候没有动画片看，不然……也和我们一样……”好像蛮有道理。实际上，很多动画片并非只是给儿童看，我也喜欢看一些动画片，例如，功夫熊猫，里约大冒险和冰河世纪系列等，可以说是百看不厌。这些动画片故事生动幽默，背景中的景致也都出奇地美，真正是如梦如幻，犹如仙境。

像这里这种红蘑菇，我就觉得应该只在动画片中才有，而眼前的这片绿野松林，也属于童话故事中的世界吧。我正趴在地下看蘑菇，突然，儿媳在不远处说：“我们摘些蘑菇做汤吧？”还真不愧是中国人，总能想到吃。

喝了蘑菇汤，眼前渐渐出现一个神奇迷幻的世界：一大群小小的蓝精灵，就在这片松林下奔跑跳跃着，眼前的红蘑菇化作了蘑菇仙子，和蓝精灵们一起唱歌跳舞；远处一株老蘑菇也突然变作了圣诞老人，驾着驯鹿雪橇，呼哨一声便带着蓝精灵和蘑菇仙子腾跃而起、凌空飞翔，一曲童声合唱在飘飘渺渺中响起：“在那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有一群蓝精灵，他们活泼又聪明，他们调皮又灵敏，他们自由自在生活在那绿色的大森林，他们唱歌跳舞快乐又欢欣……”

实际上，并没有蘑菇汤，一向大胆敢为的老妻，这回却一反常态，坚决反对采蘑菇，否决了。

回到旅馆后，我上网查询了一下，这种蘑菇叫做“毒蝇伞”，分布在北半球温带和极地地区，也无意间扩散到了南半球，与松树等植物共生。毒蝇伞是典型的毒菇，具有幻觉毒性，适当剂量可以导致幻觉，西伯利亚居民常将它们用作致幻药，与精灵世界沟通。当时，我们都靠得很近很近地去看蘑菇，不知是否早已堕入了幻觉之中？

世上的东西果然是越美丽越危险，还是动画片里的斑点红蘑菇更可爱些。

《新西兰游记：随笔天涯之外》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