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镇怀乌库，为历史骄傲

《新西兰游记：再探天涯之外》10

从奥维图地区公园回家的路上，路过名为怀乌库（waiuku）的小镇，我们停留了一下。来时，我们就曾在此稍事休息，在小镇中沿街走了一圈。返程路过时，我想起可以趁休息之机到小镇的游客信息中心找一些本地的资料了解一下。

我们在来时就已经发现了，别看这个小镇不大，口气还很不小。我们在小镇中一路经过的三条相交的街道，名字分别是国王街（King St）、王后街（Queen St）和厨师路（Kitchener Rd），仿佛当年这里是皇宫后院一般。小镇的游客信息中心就在国王街和王后街的相交处，是一座低矮的灰色建筑。小屋上有“怀乌库—镇议事厅1955”字样，门廊前有陈旧的木质露台和台阶扶栏。显然，旧时这里就已经是小镇的中心了。

走进屋内，发觉小屋里面非常局促，四面靠墙位都立着展柜，展柜上满满地摆放着各种旅游信息小册子，令人眼花缭乱。屋子最里边角落的柜台后，坐着一位高大健壮的职员。见我进来，他便马上起身打招呼，问我需要什么帮助。看来，他是闲得很无聊。我说想找些地区公园一类的资料。他立即走出来，来到一个展柜面前，拿起两本小册子，很热情地介绍离小镇不远的地区公园。其中一本正是我们刚去过的奥维图地区公园简介。

他口音极重，我听懂一半，穿耳而过另一半，但见他那么热情也不好说什么，装作非常有兴趣的样子，听他介绍周围的旅游资源。插了个空，我伸手拿起另外的小册子。他立即接了过去，打开细看。这一回，他好像有些结巴了，一再表示他不熟悉这个地区公园的具体情况和所在位置。他接着说，可以到电脑上帮我查一下。好在正在此时，儿子及时进来，他刚才去买饮料去了。这样，就由他去跟随这位热情过分的职员到柜台旁详细查询，并耐心听他讲解情况。我这时可以回过身来四周巡视、慢慢参观了。

小屋中间有一个展台与其他的不同，摆放了一些蜂蜜、蜂蜡之类的样品，台上还有许多名片。我细看之后发现，展台上都是各家旅馆、商店或房屋中介、宠物店等的名片。这里不仅是游客的信息中心，也是当地商业活动的交流平台。在最内里靠墙的另外一排展示板上，我见到了感兴趣的内容，就是小镇历史的介绍。

原来，小镇有着令小镇人感到骄傲的历史和特殊地位。大事件年表示意图上展示了小镇的历史。年表显示的最早年代是1830年代。那时，本地首府玛努考建立了宗教布道所。1840年代，本小镇成为了一个埠头，是货运交通的一个重要节点。1851年正式建镇。随后的两年里，一位来自英格兰肯特郡名叫爱德华·康斯特勃的人，建起了名为“The Kentish”的旅馆，在1853年获得牌照成为新西兰最早的旅馆，而且至今一直都获得政府颁发的酒牌。从此旅馆便成为小镇的交易和社交中心。

随后，小镇有了第一间拘留所，在此两年前还发生了澳大利亚皇家海军旗舰在小镇附近沉没的悲剧事件。之后，建起了一个灯塔。大事件年表中还有一些现今仍然留存的老屋的建造和一些机构的建立的时间表，例如，1916年有了第一个消防站，1926年有第二个，1923年第一所学校开学，1941年组建了乡土警卫队，等等。在我们这些来自人口众多国家的人眼里看，小镇非常小，1950年人口普查时约一千来人，但地域广阔，可以说是非常荒凉，但在新西兰这里，应该也算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地方，对周边地区人口有吸引力，到2000年人口已经超过六千了。

实际上，即使在大纽村，这样的小镇各地也有许多，但从如此郑重其事地自我介绍来看，小镇的人们认为，他们的家园是有悠久历史的，在这周边一大片地区里，曾经是举足轻重的交通要道和商品交易中心。简介中特别强调说：我们这个地区历史深厚，而且其历史还可以深入发掘，并是可以欣赏见证的，因为当年的许多现场至今仍然保留完好，许多的历史建筑依然存在，发生在其间并塑造了我们地区的今天的那些事件，都仍然历历在目。在重要事项的简介中，小镇特别推介建于1866年的长老会教堂和建于1877年的中心教堂、1967年关闭的古董级铁路、新西兰最古老且至今依然营业的旅馆、建于1892年现在仍营业的商店、可以提炼火山黑沙的第一个炼钢厂和几座十九世纪的老农舍以及小镇博物馆等等。

其中提到的炼钢厂，我们在起伏山道上行驶时，曾瞥见一眼在远处冒着白烟的几个大烟囱。这种工厂在新西兰可算是难得一见的奇景了。还有就是在游客信息中心对过的那间最古老的旅馆，建筑样式古典而精致，经过修缮如今依然是小镇最吸引眼球的建筑。

我在看展板时，耳边听到那位热心的职员还在不停地介绍附近各地区公园的信息，说完之后，又在不停嘴地介绍小镇的种种光辉历史业绩，最后还不忘指着不远处在国王街那边的小镇博物馆说，那里有更加详细的资料和许多难得一见的历史照片。

我们从信息中心走出来，望着对面那座新西兰最古老的旅馆，新净漂亮的建筑让人颇有感慨。由于时间关系，而且我们在奥维图地区公园行走步道也确实感到累了，没有再去博物馆，只是站在街头望着那些有历史故事的沿街店铺，回味着那位热心的职员对家园的热爱和自豪。

这座小镇的名字怀乌库（Waiuku）来源于土著毛利人的语言，在毛利语中是“水和泥浆”的意思，这名字除了表示这地方有河流或与海相邻之外，似乎就是荒芜远僻。据说这名字与一则毛利传说有关。兄弟二人倾慕女酋长，兄为普通农夫，弟是口若悬河的雄辩家。但女酋长却看中了兄长，或因兄长在面见女酋长之前到小河中用泥浆水洗过身子，才有了特殊的、不可抗拒的魅力吧？这条小河就在博物馆的后面。不知现今赴约会的年轻人会不会也都先跳进这溪流里洗洗？

有意思的是，在前两年，小镇曾经悄悄换过一次名称，改名为“Beaverville”。这是为了祝贺新西兰全黑队赢得世界杯橄榄球赛。名字的来由是其中一位出生于本地、小名叫Beaver的替补队员，他在关键赛事中表现突出。不过，这次改名好像只是一时兴起的暂时行为，小镇居民还是更加喜爱“水和泥浆”这样一个有历史内涵的名称。

小镇就像街上一家古玩店里的物品一样，有历史的韵味，似乎每座建筑、每样物品都有特别的历史意义，有可以述说的故事，因而街道各处都能见到图示说明，建筑物都标有年份。厨师路与王后街相交的街角处，一座银行的墙上就有“国家银行，1914年”的标牌。银行前的街边有展示板，上面是这条街马车时代的旧照片。

除了建筑的古色古香之外，环境气氛清净安宁，周边自然风光优美，都是小镇人骄傲的原因。与建筑物对自己历史的张扬不同，其他的一切都非常低调，一种非常低调的安宁平静。甚至街上一个配电箱上，也用一幅有几匹吃草马儿的画来装饰，营造了特别恬静的氛围。

早年，有一位名叫欧内斯特·伦纳德·爱尔（Ernest Leonard Eyre）的新西兰作家，在他1921年出版的一本诗集《在灌木丛》（In the Bush）中，发表了几首咏唱怀乌库小镇的诗歌，诗歌的名称都是《怀乌库，奥克兰》。从小镇博物馆的网站见到，博物馆保存着诗集，影印件在网站上展示。其中一首诗歌如下：

盛开的花朵有甜甜的芬芳

在这古老的怀乌库

这里天广地阔，大有可为

所有的建筑，不会用栅栏限制我们

不会把人与月亮星星相隔

慵懒的海湾，在它的岸

轻敲出节凑，像在摇着橹

环绕着怀乌库

已过许多年，自我第一次来到

这古老的怀乌库

与今相同，又并非相同

壮丽的田园展现广阔

牛儿依然在草丛放牧

我曾巡弋过，依然是那些小山丘

以广阔视野看世间，又似有所变

就是这怀乌库

今天，我游荡于微风吹拂

围绕着古朴的怀乌库

许是因为砍去了杂乱灌木

变身草场，山乡风景都在笑

正当树篱花开一里里路

这地方于我已不同

那曾经的93年——

旧日时光的怀乌库

我们都知道，新西兰的历史完全无法与中国历史的悠久与厚重相比。但换个角度，若比较的是其人民对自己家园历史真诚热爱的程度，则似乎可以对调以下，或会为游客带来不同的观感。

小镇人对自己家园历史的热爱，与他们对生活的热爱相辅相成，使人感到他们对自己家园具有的感情特别深沉而淳朴。小镇也未必只是一味沉浸在历史的古旧中，听说在小镇中也有一座特别有现代感的建筑。那是叫做圣安德鲁中心的小教堂，近些年才修建，在一些展示新奇建筑的杂志中也有介绍。

我们没有时间在小镇里细细游玩，只是匆匆路过，歇一下脚，休息了一会儿，旋即便离开了，带着很深的感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