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m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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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atters新农

母语的纹理

我是真的好久没有写文章了,来Matters试一试。

我写东西的时候,总在纠结是用英语还是汉语。英语日记似乎是一个很好的技能训练,但我坚持不下去,因为写出来的内容不像我的,就好像我学声乐的时候,如果key给的过高,我仍可以有准确的音高,却没有了声纹。母语和非母语的之间的差距在我看来不止声乐上的两个八度。

即使人在美国,即使可以流利的专业性交流(虽然我还远远算不上流利),都和精通英语差远了。就像Youtube很多中文通老外,非常红,但他们的中文几乎永远是门外汉状态。说起一棵枣树、赵家人,聊到许仙、白娘子,这是某种汉语的声纹,是比日常用语有力得多的咒语,是纹理的要素。即使是孙哥在抽象圣经里构建的“气急败坏”、“儒雅随和”这类网络词汇,都可以构建强烈的纹理。我根本想不到自己掌握了什么英语纹理,日常的slang都已经是某种遥远的语汇了。你随便找一个中文通老外,除了大山这样三十年还在学习中文的,语言的纹理感都是很微弱的(如果我们不把小学生式的误用也当作一种纹理)。从小学到高中的阅读量,诗词,古文,鲁迅,毛诗,金庸这些可以构成纹理的要素,被我们反复记诵、默写。现在回想起来每次的默写都是在对我进行打磨。人们说自己"被生活磨去了棱角“。生活抹去了棱角,留下了纹理。棱角像静态的自我,某种基因的排列组合,纹理倒像某段凝结的经历,某种无声的叙事,一个角落的磕碰,一个惊异的反光都有更具体的存在。

我无论如何也没法准确的用英语翻译上面这段文字,这是中文在我身上打磨下的纹理,既不够粗糙也不够精密的质地。

我还是要用英文写作计算机相关的文章。但非计算机的文章,我决定用母语写作。思想在脑中似乎没有实体,像(也许是)某种量子力学的波,只有当它变成语音或者文字的时候,思想才形成了一次塌缩。一个量子会被双缝干涉,但光束干涉的条纹是确定的。每次塌缩的不确定性更像神性,坚持写作才有可能擦亮纹理,才勉强从上帝那里分到一杯自我。

是为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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