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角演義（二十六）

夜 天花板有這段戲 總關不上心裏的放映機

星期四晚，尖沙咀諾士佛臺某酒吧。

既然聽日開始long weekend，不蒲白不蒲。不過，又唔係完全係蒲嘅，約咗Eric飲嘢兼吹水收風。大家之前都係行家，佢講嘅嘢可信度會高啲。

「兄弟，咁快就爆鑊咁嘢呀？！」Eric摸住佢杯Black Label同我傾緊偈。「Gruoch呢個人唔好惹㗎，你都係小心啲好。」

「唔爆都爆咗啦，咁點喎！」我答佢，然後啜緊我杯gin tonic。「失驚無神無啦啦開我拖，又唔係我嘅錯，我點忍佢先？」

「我明，你啲性格同我一樣，爆咗先講；」佢若有所思。「但係Gruoch都唔係善男信女，佢本身都係做agency出身，不過唔係PR，係廣告。你都知啦，4As啲人，真係玩泥漿摔角大嘅，咩古靈精怪嘢都有，再賤啲都仲做得出。再加上我哋身處一個『下把』位，難守難攻；你自己執生啦！」

又一個慘家嫂變身惡家婆嘅案例，呢班人真係要同社會隔離。政府應該將喜靈洲改做中途宿舍，俾呢班心理不平衡嘅變態家嫂住。

「又睇吓點！」我漫不經心。「我硬係唔信，佢可以咁樣打橫嚟。」

「我就冇你咁樂觀喇！」Eric擰一擰頭。「我知你同『大佬』識咗好耐，但你從來未同佢共事過。佢呢份人，好睇個客嘅面色做人。如果Gruoch真係執意要整死你的話，『大佬』喺呢啲環境，未必會攬你……總之都係嗰句：執生啦兄弟！」

「大佬」係Richard喺同事間嘅代號。Eric嘅說話有一個重點，就係我的確未試過同Richard共事，亦唔係深交。如果我真係一心諗住有乜𠵱郁佢會攬我的話，到時我真係會表錯情。

我將我腦裏面個沙盤重新推演一次。呢次個senario，Renee同Richard都唔再係「自己人」。

星期五，long weekend開始。

明明有得瞓到黃朝百晏，撞鬼佢十點幾就醒咗。人就係咁犯賤，冇假放嗰陣就恨放假，有假放嗰陣就瞓唔著。

結果喺床上面碌多咗陣都係瞓唔返，於是起身。

好奇攞部手機睇一睇，照例load爆晒email。睇嚟我哋班貴客仍然死心不息，繼續盡最後努力send email嚟問呢樣攞嗰樣，兼繼續屌鳩我哋放假呢個決定。就算個個都放晒假，那怕只有一個人睇到，都誓要同我哋個long weekend攬炒。

試問，除咗個中文個「閪」字同英文個「twat」字之外，仲有咩字眼可以形容呢班撚人？究竟呢啲公司嘅HR係點請人嘅呢？點解個個都「齊輯輯」一樣咁仆街嘅？唔通個ad寫住「consistently puk-guy mindset and arseholic behaviour is a must」？

睇完email，開個MSN𥄫吓，睇吓仲有冇同事online。一如所料，得返小貓三兩隻。咦？其中一隻online嘅「小貓」係Winnie喎！

佢冇朋友陪佢玩㗎？

「早晨！放假都仲online？」我ping佢。

「早晨！我check email呀！你都咁早online？」佢問返我。

「唔早喇，都就十二點喇！我咪又係check email囉！」咪同你一樣，犯賤放假搵嘢做囉。

「今日去邊玩呀？」我繼續問佢。

「冇呀，一陣同屋企人去飲茶，然後冇喇。」佢答我。

「不如出嚟行街咯？」其實我係口痕居多，預咗佢say no。

「好呀，去邊行呀？」估唔到佢又肯喎！

由於我真係冇預佢肯出嚟，所以根本冇諗定想去邊。

「咁不如三點鐘海港城見啦！」兩個住港島東嘅人過海行尖嘴，可見我真係隨口噏當秘笈。

「好呀！陣間見！」

唔知點解，我而家個心情，好似當日Chloe第一次約我去仁川咁，有少少興奮、有少少希冀。

同事嚟咋喎！唔好亂諗嘢！

下晝五點，海港城Habitu。

行街行咗兩個鐘，係時候坐低飲杯嘢，然後俾人盤（女人係唔係都盤定你先是常識吧）。

第一次喺工作以外同Winnie相處，得到一個好特別嘅感覺。我並無意將佢同任何人比較，但如果唔係咁，我又真係唔知點樣好具體咁寫出嚟俾你哋睇；所以，一日最衰都係你哋！（笑，要笑㗎！）

呢兩個鐘嘅相處，我覺得佢好似Colette同Chloe嘅混合體。一方面，佢似Colette嘅文靜，講嘢唔多，但都係直來直往、冇乜遮掩，唔似得好多女仔咁嬌柔造作。另一方面，佢似Chloe咁平易近人，好多嘢都冇乜所謂，唔會意見多多。要知道，呢個年代，你要搵個乜都有意見、乜撚都唔啱嘅四方西港女就周街都有；你要搵個冇乜所謂嘅「順德人」就真係有啲難度。

「我要pizza bread同cappuccino；唔該！」Winnie落緊柯打。

「飲完茶有幾耐？乜你咁大食㗎？」我笑佢。

「我好細食㗎咋！」佢抗議。「你覺唔覺呀？我同你好似由細到大都喺隔籬左右生活，但我從來都未撞過你嘅？」

經過幾日嘅「你有冇去過xxx」冇獎問答遊戲，我哋發現原來我哋相差兩個星期喺同一間醫院出世（養和）、早年住喺同一區（跑馬地）、小學入讀同名嘅學校（英文名，唔同校）、我返香港之後，我哋喺同一個field做嘢、我肯定有去過佢嘅event、我哋亦都去過同一個「腦記春茗」，就坐喺隔籬檯。

好鬼《向左走．向右走》。

「我就好似有啲印象喇！」我笑住答佢。「我記得喺養和瞓BB兜嗰陣，隔籬床有條𡃁妹B嘈喧巴閉，嘈住我瞓覺；我認得把聲係你！」

「你有冇咁叻咁好記性呀？」佢狐疑。「我細你兩個星期㗎！我出世嗰陣，你出咗院返咗屋企啦！」

「我未足月出世㗎，嗰陣先得七個月；」我諗返阿媽講過俾我知嘅嘢。「我喺養和要住到滿月先出得院㗎！嗰個鬼殺咁嘈嘅BB一定係你！」

佢冇答我，整係扮鬼臉。

「係呢，聽Eric講，你離咗婚㗎？」佢收起笑容，比較認真咁問我。

「係，」我點頭。「分咗居三年幾，上個月簽字離婚。」

「咁你會唔會有陰影，唔敢再結婚？唔再相信婚姻？」佢再問我。

「點會有陰影呢，其實唔關事㗎；」我都轉返個比較認真嘅mode答佢。「我搭車暈車浪同嘔，可能同架車有關，可能同個司機有關；但喺唔會同『汽車』呢個概念有關喎！我可以否定令我暈車浪架車，我可以否定揸車個司機，但我唔會否定『汽車』呢個概念，覺得係車都唔好、以後都唔搭車喎！個logic都唔啱。」

「咁你鍾意啲咩類型嘅女仔㗎？」佢繼續盤；呢樣都好似Chloe。

「唔知㗎，要遇到先知喎！」我答佢，隨口反問。「咁你呢？」

「我都唔知㗎，都係要遇到先知喎！」佢笑一笑。「不過我希望個男仔會大過我，同埋聰明過我。」

「咁唔難吖！」我開始玩嘢。「嗱，你望出去天星碼頭，大把大過你嘅男人啦！」

「但係聰明唔過我喎……」佢反駁。

「你未試過又點知呢？可能人哋聰明過愛因斯坦呢！」

我哋坐喺Habitu近窗口嘅位置，你一言我一語，望住海運大廈對開嘅海面傾閒偈。雖然我哋係同事，但係我同佢都冇傾啲公司嘢出嚟講，只係不著邊際咁東拉西扯，講啲輕鬆嘅嘢。感覺好舒服，好耐未試過咁舒服。

呢個long weekend嘅首日，真係過得唔錯。

晚上九點，返屋企。

由於Winnie今晚有家庭聚會，佢六點幾七點就走咗。我自己一個人蕩咗我一個比利時朋友開嘅Weinstube，飲咗杯Hoegaarden之後就歸家。

「哥，返嚟喇？」Gwyneth一邊打緊機，望都冇望我咁同我講嘢。「頭先Chloe姐姐搵過你呀！」

「吓？」我非常驚訝。我哋好多年冇聯絡喇，佢搵我做乜？

「係呀，佢搵你呀，一個鐘前。」佢擺低個手掣，遞個電話俾我睇佢個call record。「佢話今晚forward email嗰陣，唔覺意click咗你個名，但係email打回頭，話冇呢個信箱。佢擔心你有咩事，咪打嚟問我囉！你知啦，邊有正常人會cut email account㗎唧！咪又係得你呢個怪胎會咁做！」

「佢仲有啲咩同我講呀？」我好心急咁問佢。「佢有冇叫我覆電話俾佢？」

「冇呀，佢千叮萬囑，叫我唔好話你知佢搵過你㗎！」佢抬頭望住我。「但我聽得出，佢仲好關心你、仲好緊張你。佢知你冇事嗰陣，長長咁鬆咗一口氣。哥呀，唔好咁硬頸啦，覆返Chole姐姐好唔好？」

我猶豫咗一陣，個心真係好想打俾佢；但最後，我嘆咗口氣，同Gwyneth講：「唔好喇，一場辛苦咁多年，唔好白白浪費大家嘅努力。」

然後我換衫沖涼，未夠十點半我就熄咗我嗰邊房嘅燈，攤上床扮瞓。

我個腦又再一次重溫我同Chloe嘅往事……

夜 天花板有這段戲總關不上心裏的放映機
你 夜幕中只有你飄過 再掠過再記起
舊的影子 舊的聲音但新的痛悲
來追逼我 來衝擊我無法退或避
從此方知 從今方知 是多麼愛你
思想早已與你一起
是否應該 是否應當 讓癡心凍死
從此不要 從此不再 求與你一起
但天花板 在這一晚 仍揮不去你
深宵冰冷情人你在何地

本故事人物及情節如有雷同，實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