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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Matters 帳戶已停用,請勿加入。如有興趣閱讀我的文章,請前往: https://www.patreon.com/herrfung Medium 累積超過一百萬 claps 嘅廣東話作者。小說 《當首爾仍是叫漢城的那些年》系列、《北角演義》、《初雪》、《中環遊戲》作者。

Event Management — 公關的阿鼻地獄

「若墮此獄,從初入時,至百千劫,一日一夜,萬死萬生,求一念間暫住不得,除非業盡,方得受生,以此連綿,故稱無間。」 — 《地藏菩薩本願經》

「我有細路的話,我寧願佢做雞做鴨,都唔想佢入行搞event!」
「超!咁你又做咗咁多年?!」
「超!當年戇撚鳩鳩入撚咗行,回頭已是百年身咋!你試吓而家我後生返十年八載,你睇吓我仲會唔會喺度淆?!我即刻賣咗間公司,然後去香檳租間房開工喇!係唔係都俾人屌,我收cash現兜兜唔好?!」

以上嘅對話,係某年某日我同我老友Christine喺飲大兩杯之後嘅對話。

Christine份人無疑係比較偏激,做嘢亦都好上心兼上火;以上嘅說話當然係誇張,我亦相信我呢個「錫身」嘅老友,就算乞食都唔會拋個身出嚟做。不過,唔代表佢講嘅嘢冇道理。

喺香港,甚至整個亞洲,因為文化背景,因為根深蒂固嘅階級觀念,公關(PR Agency)都係一惡頂嘅行業。而喺整個惡頂嘅行業當中,Event Management絕對係「惡頂之最」。性工作者出賣身體同技巧,公關出賣尊嚴同技巧;沒有誰比誰更高尚。

我咁講,我知道會有好多業界嘅「老前輩」、或者新晉嘅「正能量」公關仔女,會覺得我以偏蓋全、散播負能量、「我同乜乜客戶關係都唔知幾好」、「你冇去好好理解你嘅客戶」。

我個人認為,如果阿老前輩同阿正能樣每晚解手嘅時候,都將排泄物裝好貯起的話,隔十天半月再仔細撿視,我相信佢一定可以喺貯存好嘅有機廢物堆中,搵到仍然完整嘅食物健在其中。「食屎食著豆」並唔係乜嘢科學現象,只不過係統計學現象:當你食返一定份量嘅排泄物,其中必然有豆;只不過,大前題係「你必須食返一定份量嘅排泄物」。

(OT:勤寫作係好重要嘅鍛鍊。筆者正在示範,如何用一百三十七字、好文雅、好subtle咁同班老seafood同新入行嘅戇鳩仔講:「食屎啦你」。)

惡頂就梗㗎喇,點惡頂法呢?

一切從一段對話開始……

(呢篇文真係好長,但係我可以肯定唔會悶,特別係:如果你覺得睇人PK最開心的話。)


某日,你嘅朋友/情人/父母/三舅父/四姨媽/舊同學/舊同事/舊老細/契家婆(即係乜人都得,我又喺度呃字數)搵你,話佢嘅朋友/情人/父母/三舅父/四姨媽/舊同學/舊同事/舊老細/契家婆間公司想搞個event,見你又做開呢行,諗住搵你「問吓意見,睇吓可唔可以幫吓手」。

作為員工嘅你,會覺得呢個係向老細顯示你人面廣博嘅機會;作為PR firm老細嘅你(即係下文嘅落筆角度),會覺得呢個係今個月張卡唔使淨係俾min pay嘅機會。於是,你聯絡呢位準客人,約好時間第一次會面。

The first date is the best. 呢次會面,亦都係你同(準)客人關係嘅最高點。客人萬分興奮咁介紹佢公司嘅背景,同埋呢次event嘅深層歷史意義;而你亦都萬分興奮咁講解你喺行內嘅四十年經驗、五十年老字號同埋六十年口碑。大家都表現得對對方相當滿意;如果唔係礙於大庭廣眾、同埋心底裏面嗰份歷久常新嘅矜持,你哋絕對唔會介意打個茄輪先。

你唔知、或者知道但唔願意承認嘅係:All down hill from here.

先唔講個客buy唔buy你嗰套;有好多客,其實只係想呃你一個proposal。當你俾咗你嘅idea佢之後,佢就攞你個proposal俾其他公關公司睇,問佢哋做唔做得到,然後價低者得。又或者自己in-house搞返晒成個event(某一兩個國際級化粧品牌最鍾意玩呢啲)。

呢個時候,大約係event舉辦前兩個月。

(D - 60)

開完會後,你返到公司,召集全體員工(可惜掃地阿嬸已經收咗工,否則你會召埋佢),公佈呢個「好消息」。然後,全公司隨即進入作戰狀態,因為你要開始Event Management嘅第一部:Brainstorming。

Brainstorming,當然係為咗搵event嘅idea、「gimmick嘢」;呢個時候,絕對係天馬行空、噏得出就噏。咁多年嚟,真係乜idea都諗過晒。最出位嘅,莫過於當年我舊老細Richard最「醉心」嘅兩個idea:佢曾經suggest客戶搞一個、喺完全冇燈光嘅function room度舉行嘅「Dark Dinner」(俾我哋以「如果開返燈有客人心口插住把刀死咗,咁點算?」為由ban咗橋)。

另外,佢亦提出過喺殯儀館搞media gathering(我哋冇人有勇氣打去殯儀館問價)。

總之,幾癲嘅嘢你都會諗出嚟;from CEO to Sodiasm, leave no stone unturned. 然後,你會喺云云idea中hand pick兩三個可行性比較高嘅出嚟,著手寫一份powerpoint proposal;準備同客戶嘅第二次會面。

(D - 53)

一星期後,第二次會面。通常,呢次會面亦都係moment of truth:約會是美麗的,但當你哋已經去到「百佳」或者「維多利亞」門口(時鐘酒店呀懵撚),「真相」好快就會浮現;嗰堆三吋厚push-up bra、束身內衣、兩吋男裝鞋墊、攝咗波襪嘅底褲等等,唔再呃得幾耐……

首先亦都係最常見嘅,就係你發現,原來你並唔係sole agency,呢次亦都唔係sole pitching。每一個客戶都係人盡可夫嘅淫娃蕩婦(搵PR搞event而言),佢哋搵得你阿馮公子,自然就會搵埋阿張公子、陳公子、劉公子之類嘅其他PR agencies。無他,「貨比三家不吃虧」嘛。

據聞,某間「不可洩露」公關,同埋阿「乜美鳳」公關,係唔會參與呢啲Hunger Games Pitching嘅;即係話,你一係搵佢哋、一係搵其他,佢哋不屑同人爭飯食,只會擘大口等你餵。

其實真係好有型㗎,正如古天樂唔會同你爭女一樣:人哋解開粒頸喉鈕已經電暈咗半打女啦。不過,你同我都知,我哋唔係古天樂,我哋只不過係阿源;所以,Hunger Games仍然要繼續。

第二個殘酷真相,就係呢個時候,客人會同你講:我哋冇乜budget㗎/我哋冇P fee㗎!(Professional Fee;關公食香、公關食飯,所以要收費;應該唔係咁難明啫)

時至今日我都仍然唔明,客人同我講「我哋冇P fee㗎」究竟即係想點?想我暫時將「公關公司」convert咗做「善堂」,做義工免費幫你搞event吖,定係要我當你水魚咁,將P fee化整為零、變晒mark up、鬼鬼祟祟咁賺你錢?

唔好傻!我梗係將所有嘢mark up啦!班伙記下個月份糧都未有著落呀!有得你明碼實價幫襯我你唔制,係都要做水魚俾我亂咁㩒,我都冇辦法㗎!

(D - 50)

三日後,你revise咗個proposal再send俾個客。雖則話你會mark up,但你亦知道,呢次pitching仲有其他公關公司同你搶飯食,所以你嘅mark up都唔敢咁重手。單嘢由「大茶飯」級數,降格為「搵餐晏仔食吓」。

傳說中,喺好耐好耐以前,喺美麗嘅公關國度裏面,每當agency代客戶支出out of pocket expenses嗰陣,如:場租、台燈聲、MC model費用等等,係可以收取客戶17.65%嘅「手續費」。不過,我撈咗咁多年,就未見過呢條數喇;你呢?

Frau Winnie表示,佢見過亦都收過。由此可見,我老婆應該係公關界嘅史前生物。)

(D - 43)

客人打電話俾你。恭喜你!你已成功經奪得呢個event嘅主辦權!你欣喜若狂,向同事們公佈呢個好消息,並且扮睇唔到某下屬聽到消息後反白眼嘅樣。「落選咗五次、白做五次,呢次仲唔輪到我!?」

雖然,你好想相信,你「中標」嘅原因,係因為你個idea夠勁、夠professional;但你深知,客人之所以揀中你,全因為你收得夠cheap。

「點都好,有工開,下個月唔使再喺銀行OD出糧。」你以為;你就以為。

(D - 42)

正式同客戶展開第一次工作會議。在此之前,「客戶」呢個名稱,只不過係你嘅FF — 同啲毒撚或者港女叫自己嘅「女神」、「男神」做「BB」、「歐巴」一樣,只不過係精神自瀆 — 佢仲未真正係你嘅「客戶」、「客人」。

但係而家唔同喇,你哋已經「發生關係」,「準客戶」變成「客戶」;親密咗好多。

由於「親密」嘅關係,你嘅客戶就會同你「坦誠相對」、開始毫不客氣咁踩你嘅idea「唔得」、「唔夠out of the box」、「個message唔得立體」。因為你哋已經「發生咗關係」,所以批評你「平胸、腰粗、凸肚腩、屎忽又大又扁、腳粗、有口氣、JJ短、乜毛太多」等等,都係「有建設性嘅批評」。

有建設性……你又即管試吓,好有建設性咁同你老婆或者條女講:「你個胸越嚟越墮喇」,睇吓你下半世仲有冇得入房瞓?!

究竟,一個夠晒立體嘅event message係點嘅呢?係咪要用3D打印機印出嚟?我睇唔透。

Event idea俾人改到面目全非就梗㗎啦;不過,down to earth啲咁諗,你都係搞event啫,個event係圓係扁,都係咁收錢㗎啦,對你又有乜關係呢?

你唯有咁樣安慰自己。

(D - 41)

無論個客幾忙都好,就算要挾持人質,你都要挾佢出嚟「睇場」(Venues Inspection);因為你知道,場地係唔等人嘅。

選定場地同埋event日期,係一種涉及醫卜星相嘅學問。除非,客人嘅event日期係無可改變嘅(如:春秋二祭、生死二忌、週年紀念日、全球同步活動等等),否則,場地同日期必須「夾晒八字」。切記:八字唔夾,後果堪虞。

何謂「夾八字」?就係客人舉辦event當日,同埋venue方圓幾條街嘅範圍之內,最好唔好同其他event撞時間撞場地;特別係如果對家event來頭大過你的話。

喺香港,除非event性質好唔同(財經、IT之類),否則,你來來去去都係搵緊嗰個pool嘅celebrities、娛記、副刊名人版記者。如果同你撞日又喺你附近搞event嘅機構個躲響過你、人多過你、名人多過你;後果係點你哋自己諗啦。

我就試過,自己喺酒店嘅三樓搞event,星光熠熠嘅TVB就同一時間喺我樓上十五樓搞event。結果,連原本諗住嚟我個event嘅記者,都走埋上樓上。試想像我個客當時嘅面色。

你大可以事前同所有認識嘅公關行家同埋記者收風;不過,避唔避到就睇天意;但係個客要插就一定係插你,呢樣你可以慳返啖氣,個天都唔會幫你。

(D - 34)

遊咗成個禮拜花園、揀老公咁揀,客人終於揀定咗個場 — 唔係必然㗎,你以為大家傾好晒甚至簽咗嘢就一定搞得成呀?我試過,唔只一個客,傾掂晒睇好晒場,然後先至話「唔搞喇」。告佢?你有錢咪告囉,就算告得入,我驚賠嘅錢唔夠cover律師費。

假設場主唔玩嘢(認為你要嘅地方太大/太細、撞期、唔招待記者之類),場地應該係麻煩最少嘅一環 — 除咗你可能要喺大熱天時一日行五六個鐘之外。

(好很溫馨提示:盡量唔好喺日光日白帶客睇夜場,道理同喺老蘭溝到女帶過翠華見一見光一樣,但原理唔同:女你會想睇清楚先去馬,夜場你唔會想個客日光日白睇清楚。強如Volar同Dragon-i,日頭都會嚇撚死你。)

(D - 30)

距離D-day仲有一個月,根據你同客戶制定嘅時間表,你係時候交個Media List同Celebrities List俾佢哋「過目」 — 你自己開party就請熟朋友,大brand大機構開party就請啲唔識但係有名嘅「朋友」嚟往自己面上貼金;香港就係一個咁有趣嘅地方。

其實,喺proposal裏面,一般都會cover埋個media list同celebrities list;但係,嗰個時候因為恨做生意,所以吹得就吹;你就算要習近平同薄熙來坐埋同一圍都好,我托塔都應承 — 恃住proposal上面有「Subject to contract」呢幾隻字,吹完唔使負責任;而家要「找數」就知個死字點寫喇。

請celeb,可以話係整個event management嘅過程裏面,最technical嘅一部份,亦係最難處理嘅一部份。

每間公司、每個brand,無論大定細,都覺得自己係全宇宙獨一無二嘅,而佢搞嘅event,就係繼「Met Gala」之後嘅全球年度盛事。所以,喺「請嘉賓」呢個層面上,就會有好多嚴格嘅「規條」。

例如:唔可以唔紅(我公司咁勁,一定要群星拱照)、唔可以太紅(會搶走晒啲clippings)、唔可以有緋聞(形象健康先襯得起我哋)、唔可以離婚(形象唔健康)、唔可以用第二個brand嘅嘢(呢啲直頭冇taste啦)、唔可以太後生(唔識欣賞我啲嘢)、唔可以太老(用老晒我啲嘢);總之,you name it。


然後,班「名人」celeb亦都唔係善男信女。最經典嘅例子,就係某著名填詞人、同埋某位已故嘅「時裝達人」。該填詞人就曾經喺自己嘅專欄地盤度講過:「你唔請我,我覺得你唔尊重我;你請我,我又覺得你係人都請,唔得馨香。」(唔係原文不過我冇醜化佢)

就算唔講呢兩位「人辦」,其他嘅名人都會有大量嘅「要求」:個brand唔出名唔去(你唔出名我個助手點賣返啲禮物出去)、阿邊個去我唔去(佢溝過我條仔)、阿邊個唔去我唔去(我哋情同姊妹)、同場唔可以有celeb高過我(某model姊妹花嘅必然要求)、要贊助埋我嘅wardrobe(我唔想出私伙)、指明你要贊助某brand某款鞋(我搲唔到,所以你要幫我搲)、唔喺簽名板度簽名(真係有星俾人叫佢簽名後黑面投訴);都係you name it。

Celeb出event,當然唔係為食飯交際應酬。喺呢個等價交換嘅世界,明星明人出席你個event,唔講錢唔通同你講心咩!俾錢當然最受歡迎,但99%嘅brand都唔會肯;於是「禮物」就係大家嘅共同語言。

一般嚟講,喺2010年嘅水平(我最後搞event嘅年份),一個星出席你個event,你起碼都要送返約港幣三萬元等同價值嘅禮物。送禮嘅嘢冇公價,亦冇合約規範,所以亦都發生過,celeb唔要面、即場同主人家搲額外禮物(價值六位數嘅名表)嘅醜態。

Celebrities List係一場曠日持久嘅戰鬥,有時候甚至可以back and forth咁玩、一直由D - 30玩到D-day當日、甚至post-event都唔係新鮮事。

(D - 30至D - 7)

拉鋸戰正式展開,戰線亦都由一條變成數條。喺呢段時間,就算個客唔為難你,其他嘅「正常嘢」都夠玩死你。

一個event,最重要嘅就係個run down。幾時開始、幾時cue咩音樂、開邊支射燈射邊個人/事/物/位置、邊個上台、幾時上餐、幾時祝酒;總之,event run down就係整個event嘅靈魂。

然後就係MC。喺香港,MC嘅選擇非常多;由電視台金牌司儀、DJ、當紅哥仔姐仔、到半紅不黑嘅暗星、上市公司專用嘅多國語言MC、甚至係大家完全未見過面嘅MC、公關兼任MC;基本上乜都有,睇個客嘅budget做人。我個人比較喜歡前港姐楊洛婷同丘凱敏,因為好相與、夠交帶同埋英文好。

有MC,就自然有MC稿。其實MC稿只係一個event要寫嘅嘢嘅其中一部份,通常仲有邀請函(分傳媒、貴賓同celeb三種)、新聞稿、公司要員講稿(一份至數份不等)、然後仲有每星期嘅進度報告、注意事項;如果我用返當年寫呢堆嘢嘅狠勁去寫《漢城》或者《北角》,可能一個月就可以寫到一部廿萬字嘅小說。

Sitting Plan又係另外一件藝術品。呢個時候,首先你要將與會嘅所有嘉賓celeb列一個樹表,然後填上關係。邊個同邊個friend、邊個同邊個唔妥、邊個同邊個(或者邊個個老公/老婆)有路、邊個食飯唔鍾意傾計、邊個吹水唔抹嘴、邊個食相差etc;然後將佢哋一一排好位,再睇吓會唔會引發核戰。

仲有台燈聲嘅vendor — 製作公司。我真係唔想咁詳盡咁講呢班「傑青」,只能講句:如果你同佢哋落嘅柯打有兩個做法的話,佢哋一定會接收到錯嗰個;萬試萬靈。

喺呢三個星期內,上述提及過嘅每一樣嘢,都會反反覆覆、來來回回、去了又來、來了又去咁不斷喺客人同我哋之間糾纏。一份嘢十多個版本係正常嘅,三四十個版本都應該未破世界紀錄。

呢段時間我唯一最樂意做、亦都會爭住做嘅,就係model casting。Event好多時都會有產品示範、或者「歡樂小姐」,需要請一個至幾個嘅靚女model仔。Casting佢哋、同佢哋傾吓計、俾佢哋電吓、然後影輯casting相俾客揀,係event management嘅唯一生趣。我Facebook啲model friends都係咁撈返嚟嘅(仲記唔記得日模的故事?)。

(D - 7至D - 1)

呢個時候,Murphy’s Law出場,things can go wrong will go wrong。

Venue同你講要臨時縮細個場、減檯數,客人繼續同你喺已經玩咗三個星期嘅一串paperwork度繼續糾纏,celeb繼續玩「嚟到就嚟啦」、你confirm唔到個確實人數,客人對擺檯嘅位置唔滿意,客人對舞台設計、佈景板、音樂唔滿意(但又唔願俾版權費),客人唔滿意菜單,場主突然改菜單(時令食品突然停止供應),嘉賓celeb呢個時候先同你講佢食物敏感;諸如此類。

呢一刻,就係一個公關展現英雄氣慨嘅時候。學邱吉爾話齋:We shall go on to the end…….we shall never surrender. 喺呢個時候,公關「事事客人至上」嘅軟皮蛇手腕唔再有用之餘,仲會害死你。你要學習「硬起來」(唔係講你下體),向客戶說不;然後,由得佢向你說fuck。

只有咁樣,你先會夠時間同人手,去處理一個event應該要處理嘅「正經事」。

順帶一提:如果你搞嘅係商場event的話,咁D - 1呢一日,你真係03都唔使收工。因為商場set場,一般都係由午夜十二點開始,視乎setup嘅複雜程度,三四點收到工算你大命。

(D-day)

一切到此,再沒話說……

嚟到呢一步,一切已成定局。個event成功定失敗,已經唔喺你控制範圍之內。你能夠做到嘅,就係嗰日袋定十皮八皮嘢cash — 客人有時候比古惑仔更無賴,佢哋會喺最後一分鐘話你聽,原本講好佢哋會找嘅會場數、MC數、model數,因為「會計出唔切petty cash」,所以要你俾住先。

如果唔想因為「食霸王餐」、搞霸王event俾人拉上差館,做公關記住抬錢返工,或者有個banker老豆。


Event曲終人散,公關收錢收工,一切由零開始。

你就撚想喇!有咁筍就唔係無間地獄啦!

(D+3)

Event完成之後,就係交post-event report同埋俾客戶debriefing嘅時候。之前好撚有型咁同個客say no嘅「英雄氣慨」,而家要「找數」喇。冇人救到你、冇嘢幫到你;你需要嘅,係一張成呎厚嘅面皮、一個圓渾有肉嘅後庭、同埋一支好嘅潤滑劑。

好嘅客屌吓你就算,真正仆街嘅客,會喺呢個時候打死狗講價、甚至威脅拒絕找數。總之,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一係就用盡一切方法耍甩佢,一係就啃咗佢:白做。

就算你遇到天下間最好嘅客,喺呢個moment你仍然未有錢收。喺香港做公關其中一樣最最最仆街嘅嘢,就係數期長。最有人情味嘅30日、正常嘅60–90日;我聽過最仆街嘅,係180日(仲係跨國公司、Fortune 500嗰隻)。

(D+7)

製作公司會計部打嚟追尾數,威脅以後唔做你生意,但係你個客未找數。

(D+30)

又係月頭出糧交租嘅時候,但係你個客未找數。

(D+45)

你決定上財仔借錢,因為你啲伙記準備上勞工處追糧、你個業主仲未收到租,準備用鐵鍊鎖你大門,但係你個客未找數。

(D+75)

你開始擔心,財仔嘅收數佬會上嚟拍門淋紅油,你形住街口電燈柱嗰張「欠債還錢」上面嗰個係你,但係你個客都仲未撚捨得找數。

(D+90)

你個客終於找咗數。你歡天喜地,開始出糧俾伙記、交租、找vendor數、俾水電煤雜費。然後,你見到公司account嘅月結單,又得返四位數字,財散人安樂;但係硬係好似差緊啲嘢咁……

原來你唔記得出糧俾自己,但已經錯失太易,愛得太遲;你唯有繼續食榖種同找min pay。


「無間有三,時無間,空無間,受業無間。犯忤逆罪者永墮此界,盡受終極之無間。受身無間者永遠不死,壽長乃無間地獄中之大劫。」 — 電影《無間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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