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角演義（十九）

期望管理（Expectation Management）係一門好重要嘅學問。除咗企業管治同埋人力資源管理需要好好管理期望之外，其實我哋喺日常生活中，都要好好管理自己嘅期望；甚或係別人對我哋嘅期望。

畢竟，期望越大、失望越大；呢個鐵律我哋細細個就應該學識。

但係，「期望管理」對於我哋呢啲一般嘅凡夫俗子（包括埋你哋，唔好扮你唔係一般人）嚟講，就比較似事後避孕丸 — 平日你唔會諗起佢，但當你需要嘅時候，已經太遲；米已成飯。

亦即係話，我開得個咁嘅lead嚟講呢啲，代表咗我嘅期望已經有落差。

星期五。

新工已經返到第五日，即係一個工作週，但係我仍然未係好知，自己喺度做緊乜。

我當然知道，自己坐咗喺間「關帝廟」度、做緊Senior Consultant。我所指嘅係，喺過去嘅四日裏面，公司上下嘅人，都彷彿身處於緊急狀態咁，個個都係行緊「救火mode」；每個人每日都有做唔完嘅工作，每個人都做緊啲原本唔屬於自己嘅工作。

聽Yvonne講，我哋呢個五月，總共有十幾個event。由於event喺PR industry裏面，算係少數嘅勞動力密集工作；所以，公司裏面每一個人，都要喺自己已經load到爆晒燈嘅schedule入面，抽少少時間出嚟幫手。

亦都由於個個都忙到甩轆嘅關係，返工第五日，除咗一啲必須嘅公司orientation之外，冇人有時間去break-in我。我只能夠喺嗰堆每日不斷增加嘅email當中break-in自己，嘗試去理解究竟佢哋噏乜鳩；究竟嗰堆三個英文字母嘅acronym，會唔會同Mary Magdalene、共濟會或者光明會嘅秘密有關。

我甚至試過套用Fibonacci Sequence去拆解，仍然不得要領。

我試過問Renee，得到嘅答案，仲難拆過花地瑪聖母秘密：

「PoL？PoL係S記嘅SiE Program中最大嘅一個cat嚟㗎，有唔同種類嘅ICT skills，亦有WebQuests同HelpDesk嘅integration同leadership training，同埋好多學校同學院嘅partnership；呢啲全部都係我哋嘅VoB case study同white paper嘅prospect。」

明唔明？我諗禪到連黎明同達賴喇嘛都唔明。

幸好，Richard交咗一個我知係乜嘅project俾我跟。嗰個係S記嘅corp comm project，佢哋要就政府長遠嘅高科技政策提交意見書，但係成班IT精英連立法會有幾多個議席都未搞得掂，於是要我幫佢哋搵幾個喺行內有頭有面嘅IT業界人士，做幾個短談，睇吓佢哋有咩意見。

做鎗手寫PoliSci thesis，強項吖！

我一睇個project嘅內容，仲以為自己去錯咗唔知Burson-Marsteller定GolinHarris返工 —喺香港，除咗呢兩間嘢，好少PR firm會咁死心塌地為政府服務。

點都好，起碼有啲我識做嘅嘢俾我做。再係咁浸喺個email海到睇Da Vinci Code，我驚我下星期就辭職。

午飯時間。

今日竟然大家準時停手去食飯，因為公司請飲茶：聽聞有兩個同事月尾散水，咁啱到時Richard唔喺香港，所以預早飲定散水茶先。

好咯！我終於知道，原來佢哋都會食飯嘅；我幾驚見到佢哋午飯時間去街口個油站買電油飲呀……

去到太古城潮江春，啲女同事們開始三五成群咁坐埋傾偈。都好，原來會講嘢嘅！係正常人嚟㗎。之前我仲擔心，佢哋會唔會坐低要拎部laptop出嚟開MSN先識傾偈。

但係咁樣一嚟，我就陷入傳統人際關係嘅尷尬位：佢哋個個埋好晒位吹緊水，我同埋都係比較新嘅Winnie就好似孤兒仔咁，兩張大檯唔知坐邊張好。

最後，我哋揀咗張啲樣睇落nice啲嘅坐低。最緊要嘅係：Richard唔係坐呢張。

坐落、開好茶，開始叫點心。由於係潮州菜嘅關係，有幾個比較年輕嘅coordinator唔係好知有乜食。呢個時候，Winnie開始解釋俾佢哋聽，有啲乜嘢好食。

「你係潮州人嚟㗎？」我問佢；搵嘢嚟講啫。

「半個，我媽媽係潮州人。」佢答我。

「咁你咪識潮州話囉？」我開始好奇。

然後佢講咗句潮州話。老實講，完全唔知佢噏乜Q。

大家都知，香港人學潮州話，基本上真係冇句好嘢，唔係「蒲你阿嬤彈彈波」就話人「早死仔」、「短命仔」，再唔係就叫人「擇西」；總之好嗰句你唔會去學，一開口就bu bu聲。

「咁你實聽過『蒲你阿嬤』㗎啦！」其實我冇惡意，亦都唔係想蒲佢任何親屬；只不過係搲水吹。「可唔可以用正宗潮州口音示範一次呀？」

「未聽過呀，點解㗎？」Winnie嘅答案出乎我意料之外。

呢個時候，我腦海湧現當日喺延世大學、俾Chloe玩我、等我周圍同人講「我係蠢蛋」嘅情景。

今次仲唔輪到我有得玩？

「你返去問吓你個潮州媽媽，『蒲你阿嬤』點解啦！佢應該識㗎！」我忍住笑、一本正經兼帶兩分親切笑容咁講。

「好呀！」佢答得好爽。

等你搶我白搶得咁過癮吖嗱；嘻嘻。

食完飯，大伙人一齊行返太古坊。我有兩隻細紙皮箱嘅嘢，放咗喺部車度，要拎返公司。於是，我口痕一句問Winnie：「我去停車場拎嘢，你陪唔陪我呀？」

其實預咗佢say no，口痕啫。

點知佢仍然係好爽咁答句：「好呀！」然後佢就陪我一人一箱咁，拎咗兩箱嘢返公司。

都算佢有啲義氣。

返到公司，又係時候跳返落個email海度繼續做Robert Langdon。

一個新嘅email吸引到我嘅注意，係Richard個秘書Jennifer send出嚟嘅：

「Attached please find the new company organisation chart FYI.」

喺呢間公司，呢類email通常都係公海email，人人有份。睇嚟，Richard同Yvonne終於度掂，點樣分過晒啲「餅仔」喇。

我望一望個chart。首先，chart裏面最超然嘅當然係Richard同Yvonne；基本上佢哋只不過係「顧問」嘅身份。但係稍為喺呢類公司有啲工作經驗嘅都知，乜都唔關佢哋事，其實即係乜都關佢哋事；否則，「總經理」呢個名點嚟㗎？總經過你吖嘛！你試吓個客有乜頭暈身臖，你睇吓關唔關佢哋事？

經驗話我知，呢啲咁超然嘅位置上嘅人，一般都係有乜事第一個衝出嚟嘅人。

然後就係兩位AD，Ophelia同Frankie；佢哋一個睇晒S記，一個睇Daehwa嘅product PR team。

跟住就到我同Winnie。一如所料，Richard將S記同Daehwa嘅Corp Comm（S記Corp Comm其實一分為二，不過按下暫不表）擺咗喺我個名下面；除此之外，仲有S記嘅Compliance同埋Platform Strategy都係歸我。至於Winnie，佢同我一樣，係Daehwa嘅Corp Comm，然後就睇埋佢哋嘅家電產品，同埋手機品牌T記；其實都係比較event driven。

幾乎手上全部都係event嘢，睇嚟Winnie應該同Rachel一樣，都係一隻牛。

其餘嘅三個consultant，Philip負責嘅大多數都係Daehwa嘅家電同影音，同埋少量S記嘢，Eric手頭上就有兩個比較hardcore tech嘅細account，同埋同我一齊做S記Compliance；Johnny就負責Daehwa嘅電腦同電子產品。

兩個比較基層嘅position，Account Executive同Account Coordinator，總數唔夠十個人；佢哋都分配咗俾唔同嘅account。

當公司有event嗰陣，基本上全公司所有人都會on list；即係名符其實臨時拉伕，點到你名就要幫手；最起碼都預咗要onsite support。

最後，我哋有中英文寫手各一個、designer一個。直到永遠，我都唔知呢三個人係做乜嘅，因為佢哋既冇幫我寫過任何嘢、亦冇幫我design過任何嘢；但係斷估佢哋應該有糧出。

睇完個chart之後，我除咗知道自己應該做乜之外，仲終於spot到呢間公司嘅問題。

首先，呢間公司上下層分佈唔平衡。consultant以上就已經有七個人，但係Executive以下嘅，就只得八九個；連埋intern都係十個至十一個左右。即係話，點紅點綠嘅人，同真正落手落腳做嘢嘅人，人數相若。

正常嚟講，一間有規模嘅公關公司，如果有八個管理層的話，咁基層工作嘅AE/AC，就應該有雙倍嘅數量；起碼，我當年喺DC見到嘅，同最初入行做記者嗰陣見到嘅，都係咁上下。

往好處諗，好似我手頭上嘅corp comm，其實唔係勞動力密集嘅工作。只要有人planning、有人寫嘢、有人做clipping同reporting，其實已經夠做。你哋點爭人手打崩頭，都唔關我事。通常，corp comm同埋高層次嘅PR strategic planning，都係一間公關公司最賺錢嘅嘢，因為人手少、收費貴。

問題係，雖然Richard有意擴張corp comm嘅業務，但到目前為止，呢間公司仍然係一間event driven嘅公關公司。搞event係勞動力密集嘅工作，當人手唔夠嗰陣，山頭主義就會出現 — consultant間會因為搶人手而產生不必要嘅衝突。

就算冇衝突，人手唔夠的話，我哋呢班身嬌肉貴嘅consultant「主管」，其實都係「無兵司令」 — 當你條team嘅「手下」要同其他team share的話，到最後我哋咪又要落手落腳做！升職某程度上，除咗加人工之外，就係唔使日曬雨淋咁落場砌；如果最後都係要落手落腳自己砌，咁升嚟把托咩！？

不過話分兩頭，就算睇到有問題都好，暫時唔使咁悲觀住嘅；咪睇吓做落搞成點囉。

唔知點解，我硬係好似唔知睇漏咗啲乜咁……

（待續）

本故事人物及情節如有雷同，實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