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角演義（十六）

唔知大家有冇試過，轉新工嗰陣，你嘅新老細等人用等到連通知期都唔俾你，直接幫你科水buy-out「贖身」？

文友置地記者喺佢嘅一篇文章當中，就講過協議通知期嘅重要性，同埋最好盡量避免short notice。理由好簡單，就係「離開前請順手熄燈關門」 — 執好晒你啲手尾，好嚟好去。

就算唔講有冇手尾，「即場執嘢走」喺職場嚟講，都係一件非常唔「老嚟」嘅事情 — 你點樣叻仔到有人幫你贖身係一件事，你啲同事點睇你就咁趷起身走人，又係另一件事。辦工室係一個臭口是非地，就算真係有人咁睇得起你、貼錢俾你跳槽，喺你班soon-to-be舊同事口中，都係「唔知做乜俾人即捕即解」。

有玩過吓LinkedIn、或者知道咩叫「Six Degrees of Separation」嘅都會知道，呢個世界真係好細，呢啲蜚短流長嘅嘢，好快就會一傳十、十傳百，然後喺啲唔應該知道嘅人口中傳返入你隻耳；版本由「有人幫佢贖身」變成「佢唔知做咗啲咩衰嘢俾人即場兜走」。

人要面樹要皮，所以，免得過都最好唔好搵啲咁嘢玩。

但係，呢鑊我似乎免唔過……

星期四，中午時份。

就算搵唔搵到Simon都好，我都要同Andrew報定警先；話晒佢都係我直屬上司。在情在理，我都要先知會佢。

「嘩！你個死仔吖！」Andrew笑笑口咁講。「果然係無聲狗呀吓！平日唔聲唔聲，俾Simon搓圓㩒扁聲都唔多句，原來已經鋪定晒後路，仲要有人俾錢幫你贖身咁好路數𠻹！果然係公關界紅人呀！唔怪得之呢期咁夠薑同Simon玩『男子單打』啦！哈哈！」

「唔好講到我咁有部署，」我答佢。「呢次都係符碌啫！我都唔知佢哋等人用等成咁㗎；唔係去到緊迫，我都唔想連辭職都趕成咁囉！」

辭職嘅嘢，循例都包埋一段唔長唔短嘅通知期；正所謂「啦士（last）大過波士（boss）」，死人係最惡嘅。人一世物一世，難得可以喺公司打橫嚟都冇人敢趷你，不嘆白不嘆。

「有乜所謂吖講真，呢度邊有放唔低嘅緊要嘢喎！」Andrew望一望我哋個schedule。「你啲手尾，交低俾Rachel就得啦；M&A嘅嘢我會take over返。至於遞信……我諗點都要俾返幾分薄面佢嘅，你繼續call吓佢啦！我會同Jacqueline講，幫你計定啲尾數之類嘅嘢，然後俾條數你，你叫你新公司找數啦！」

「咁麻煩晒你喇！」我向佢微微欠身。「至於我用緊嘅手機同laptop，我驚我唔夠時間清機；你幫我計埋數先啦，大不了我俾錢買咗佢。」

講真，電腦嘢，我唔放心俾公司啲IT同事接手囉；話晒都用咗咁耐，少少商業秘密同私人嘢真係難免……。坦白講，俾唔起就話啫，一萬幾千唔係咩大數目，買個安心同以防萬一都值得嘅。

「得啦，點話點好啦！反正又唔係我啲錢；」Andrew突然醒起啲嘢。「係喎，Rachel佢……你諗住點呀？你同佢講咗未？」

「講就講咗㗎喇，」喺Rachel未應承同我一齊走之前，我一定唔可以爆響口斷人米路。「都冇計㗎，天下無不散之水嘛！」

「講就係咁講，但你都知你兩個啲嘢㗎啦！」Andrew陰陰嘴笑。「佢對你點，幾乎全公司都知，係你唔知定扮唔知啫！好好醜醜都同人交代清楚先走啦！話唔定轉個環境，大家唔再坐埋同一間公司，可能有啲嘢煲得出樣呢！話晒嘈姐都嬌俏可人，有食唔食罪大惡極呀馮生！做人有啲衣食好……」

佢咁樣講一講，我都諗咗一諗：究竟，我同Rachel有冇可能呢？

呢個問題，我竟然咁耐連諗都未諗過，真係唔係好似我。

同Andrew傾完後，我約咗Rachel食晏。

我俾佢個offer，佢都應該要俾個答案我；事關真係時間無多。

「對唔住呀Alan；」Rachel嘅開場白經已預告咗佢嘅答案。「我諗我唔可以同你一齊走……」

「唔……」我其實唔太意外。「介唔介意話我聽點解？」

「其實呢，我真係好想跟你過去㗎，」Rachel一邊攪拌緊佢杯咖啡、一邊講。「但係你都知我嘅背景，我唔係full time大學畢業生，就算我有個degree，同你哋始終都唔同。我擔心去到一間美資大公司，我會應付唔嚟……」

「然後，你都知我屋企嘅環境㗎啦，」佢繼續。「雖然我哋都唔算好窮，但我阿爸最近提早退休，阿媽咁多年都只不過係家務助理；我擔心，萬一喺新公司有咩問題的話，我會手停口停……」

Rachel嘅第一個擔心，我覺得係佢對自己冇信心。我對咗佢年幾，我深知，就算去到一間跨國公司，以佢嘅能力，冇可能應付唔嚟。不過，佢始終唔係full time大學畢業，呢幾年佢嘅際遇，令佢有少少自卑，其實唔係咁難理解。

至於佢講嘅第二點，就係貨真價實嘅擔心喇。坦白講，去到一個新環境，人生路不熟，就算我點睇住佢都好，有啲嘢幫唔到就真係幫唔到。如果佢過到去先至發覺唔適應，或者做唔掂；到時兩頭唔到岸，我就算再叻，都冇本事幫到佢。

「不過，我都好多謝你，」佢好認真咁望住我。「我真心多謝你，呢年幾以來對我咁好，教識我咁多嘢，仲offer一個咁好嘅機會俾我；我出嚟做嘢咁多年，從來都冇人好似你對我咁好……」

呢個時候，我哋四目交投。我嘗試唔再迴避佢嘅目光……

其實，Rachel表面上雖然比較冷，但都不失為一個明眸皓齒嘅小美人。我突然諗起剛才Andrew同我講嘅嘢……

然後，唔知點解，我控制唔到我自己嘅自然反應，避開佢嘅目光。

「既然你都有咗決定，」我開口打破我逃避佢目光嘅少少尷尬。「咁我都無謂勉強你喇！如果日後你改變主意的話，記得話我知喎！」

「一定！」佢用力點頭。「係喎，星期六放工後，下晝你得唔得閒？」

「得！」我答佢。「咩事呀？」

「不如我陪你去shopping，幫你揀返啲返新工嘅新衫吖！」佢滿面笑容望住我。

同日晚上，屋企。

「太古坊幾好吖，啲office又新又靚，」Gwyneth一邊夾餸、一邊講。「鰂魚涌點都high class過柴灣嘅。」

「邊係鰂魚涌呢！」姑姐接住講。「嗰度叫北角呀！」

「唔係喎！」我答佢。「嗰度係鰂魚涌地鐵站對面，點都係鰂魚涌啦！」

「唏！你哋啲後生識啲乜吖！」姑姐好似教緊細路嘅口吻；梗係啦，佢退休前教咗四十年書。「『麗池』對落吖嘛！糖廠街嗰度叫北角尾；一日未過濱海街，一日都係北角，過咗濱海街就係鰂魚涌喇！」

我同Gwyneth一路聽緊姑姐嘅地理課，一路諗緊佢口中嘅東區分區計劃大綱圖。

「咁咪幾好囉，又有人工加！」姑姐望住我。「新工應該冇你而家呢份咁使人唔使本啦？」

「又唔可以咁講嘅，做嘢啫！」我答佢；一邊畢緊湯。「其實公關公司都好多嘢做㗎！我未必會清閒過而家㗎。」

「點都好啦，起碼返工時返工、放工時放工；」佢繼續講。「唔會好似你呢個老細咁，逢親放假就搵你返大陸開工就得喇！做還做，休息都好緊要㗎！」

「知道喇！」我答佢。

「下個月，你阿爸阿媽就返嚟㗎喇，」姑姐望一望個月曆。「轉咗份新工返五日，起碼星期六日，你都可以陪吓佢哋吖！」

係喎，差啲唔記得，佢哋下個月會返嚟香港住幾個月𠻹……

原來，我都好耐冇見佢哋喇……

（待續）

本故事人物及情節如有雷同，實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