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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Matters 帳戶已停用,請勿加入。如有興趣閱讀我的文章,請前往: https://www.patreon.com/herrfung Medium 累積超過一百萬 claps 嘅廣東話作者。小說 《當首爾仍是叫漢城的那些年》系列、《北角演義》、《初雪》、《中環遊戲》作者。

北角演義(結局篇)I

祿逢衝破 吉處藏凶

「孭鑊」對於一個打工仔嚟講,有咩實質意義呢?

好視乎你孭嗰隻係乜嘢鑊。鑊嘅種類繁多,當你見過啲港女點樣買 Le Creuset 同 WMF,其實你都可以略知一二。

係職場上面,鑊分兩種:一種孭咗會死嘅,一種孭咗唔會死嘅(點解我講嘢咁似黃興桂)。孭咗會死嘅即係你已經涅槃轉世、脫離苦海,所以不在本 lead 討論之列。我講緊嘅,係孭咗唔會死嘅鑊。

絕大部份嘅時候,職場中嘅「鑊」,其實人畜無害、孭咗冇乜後果嘅 — 最多俾你阿頭屌鑊金,鬧完就算;tomorrow is another day。驚 appraisal 嗰陣會有 negative effect?你放心啦,你老細經已有大量嘅理由唔升你同唔加你人工,有心做你的話,多一單唔多、少一單唔少。等你仲以為,你孭少隻鑊就有得升咁浪漫吖嗱!

但係有啲鑊就冇咁 easy going。呢啲鑊唔單止影響你喺公司嘅仕途,甚至會喺你嘅身體上留下一個「胎記」。你就算離職轉世,呢個「烙印」都仍然會跟住你。萬般帶不走,呢樣你一定帶得走。

因為呢啲鑊,牽涉咗一樣嘢叫「Warning Letter」。呢啲警告信,隨時會惡鬼纏身咁、喺你嘅 reference 度跟你一世……


S 記派成績表之後嘅星期一。

Richard 晨七咁早召我入房傾偈。對咗佢半年,我清楚 Richard 日常嘅作息時間;佢甚少會喺十一點前同我哋傾嘢。當你老細喺唔應該召見你嘅時間召見你,一定唔慌好嘢;升職加人工冇必要喺呢啲非正常時段同你講。

「Alan,」Richard 開始佢嘅開場白。「S 記 review 嘅結果,你都聽 Ophelia 講過啦。我明白,呢啲都係非戰之罪,亦都唔係你嘅錯。但公司係一個講規矩嘅地方,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作為 platform strategy 嘅 account lead,呢個責任一定要負。所以,我要俾一封 warning letter 你……」

Richard 用《國產零零漆》中、周星馳俾人拉去打靶嗰陣、啲公安講「冇事嘅」嘅語氣同我講上面嗰番說話。佢講完之後,放咗封信喺我前面。

聽完之後,我唔係好相信我對耳。唔通係我今朝飲唔夠咖啡,定係 Winnie 幫我買咗杯 decaf 嘅 mocha,冇咖啡因所以我未瞓醒?卅幾歲人,我當然明白「職場無公義」;但係咁樣明屈法,會唔會離晒大嫂咗啲?

「唔好意思,我唔係好明你講乜,可唔可以再講一次?」我同 Richard 講。

於是佢將上面嘅說話,約略咁重複咗一次。

「唔好意思,我想再問一次;」我仍然㩒得住度火;其實我真係越嬲越冷靜嘅人。「你嘅意思係,公司因為一啲我完全冇做錯嘅嘢,要我硬食一封 warning letter;係咪咁解?」

「公司規矩係咁,我都冇辦法;」佢縮一縮膊。「唔好意思喇 Alan。」

「Richard,我諗我要暫時停止呢段對話;」我喺褲袋拎出手機,作勢要打電話。「喺我嘅律師嚟到之前,我哋唔應該繼續傾落去。」

一聽到「律師」呢兩個字,Richard 面色一變。幾秒後先恢復佢例牌「皮笑肉不笑」嘅笑容。

「律師?」佢望住我。「唔使玩咁大呀?」

「Richard,大家都識咗咁耐,就算你冇做 background check,我諗 Renee 都應該同你講過,我嘅背景同家底;」我用一個好輕鬆嘅口吻答佢。「你同我玩得呢啲明屈嘅嘢,乜你冇預我會同你玩大佢嘅咩?」最後呢兩句,我係逐隻字字正腔圓咁講出嚟。

「Come on, Alan!」佢都換咗個輕鬆嘅口吻;但係喺我耳中,呢句嘢比封警告信更加挑釁。「好小嘅事嚟啫!Take it like a man!」

「為咗一件我冇做錯嘅事,你屈我食一封警告信,劃花我個 reference,然後叫我 take it like a man?」我收起笑容。「其實上 court 都係好小嘅事嚟啫!Take it like a man! 你既然咁鍾意 top story,我幫你 pitch 幾隻法庭版嘅!」

房間裏面靜得好緊要,空氣接近凝固。幾秒後,Richard 開聲:「何必呢?!你搵得律師,我都搵得律師啫!」

「啱吖!」我已經㩒咗我前妻 Miranda 個 direct line 出嚟。「既然係咁,我哋都係等雙方律師在場先開始再傾啦。」我起身,準備出返去。

「好吖!」Richard 喺我準備開門之前,開口截停我。「既然你對封 warning letter 咁反感,我或者同 Ophelia 同埋 HR 嘅同事再傾一吓啦!但係就算我收返封信,我都希望你日後做嘢會警惕啲。」

我將佢最後嗰句說話歸類為「攞尾彩」嘅說話,係下台階,所以冇再答佢,起身返出去做嘢。

Game on. 睇嚟我以後都唔會有安樂日子過。


警告信雖然唔使收,但係隻鑊就一定要補;雖然,我都唔知關我乜事。

下午一點,S 記金鐘 office。

一點鐘 lunch hour 約你開會(唔係 luncheon),我諗普天之下就係得 S 記呢班冚家富貴會咁做。因為佢哋有彈性食飯時間,所以自己食飽飽之後,就約你 lunch hour 開會,話撚之你哋呢班冇彈性食飯時間嘅「賤民」餓住個肚同佢傾嘢。

試問,對住呢啲咁嘅人,點樣可以唔 take it personal?

會議室裏面,除咗我、Eric、Ophelia、Ragen 之外,仲有佢哋「Platform Strategy」嘅 manager Sycorax — 一個中年、著住 Brooks Brothers 牛津紡恤衫、卡其褲同 Ferragamo loafer、一派 Ivy League 學院 look 嘅女人。無論 platform strategy 呢個 department 定係 Sycorax 呢個女人,喺 S 記裏面都係非常低調嘅;在此之前,我只係見過佢一次。

「今次會議嘅目的,我諗大家都好清楚。」寒暄完之後,Regan 打開話題。「其實 platform strategy 喺今個年度要追嘅,就係兩至三隻 top stories;但係為免下一個年度同樣嘅事情再次發生,我諗,我哋都要考慮,喺明年追加 budget,等佢哋都有適當嘅曝光機會。」

我聽完之後望一望 Ophie,果然,佢又一臉喜形於色;你慌佢唔係又因為「可以幫公司賺多咗錢」而喜上眉梢咩!呢個女人真係冇得救。

「至於今年呢三隻 top stories,」Regan繼續。「我哋諗住以 advertorial 嘅方式搞掂佢。」

聽到呢句,我同 Eric 同時鬆一口氣。

Advertorial,其實即係廣告,不過係以「鱔稿」方式、一係搵記者寫、一係我哋自己寫、然後就喺報紙雜誌買位落稿。正如我成日講,錢可以解決嘅問題就唔係問題;如果 S 記肯俾錢「放鱔」,咁我哋就可以慳返好多人力物力時間精神,唔使幫佢諗 angle pitch 俾記者。

但係,我隨即又諗:佢哋點會有咁筍嘅嘢益我哋……

「我哋諗住,搵你哋幫我哋寫幾篇,有關 platform strategy 同埋轉換 platform 嘅 white paper,然後喺 print media 度刊出。」Sycorax 語氣平淡咁講。「我嘅第一選擇,係《Linuxdriver》。」

話口未完……六合彩唔見我中,果然有嘢跟尾。我同 Eric 聽到《Linuxdriver》呢個名,又一次嚇到下巴都跌落地。我諗,在場除咗仍然柒吓柒吓、仲未 get 到發生緊乜事嘅 Ophelia 之外,就算連 Regan,都應該知道,呢個諗法絕對係黐鳩線嘅諗法。

「Sycorax,」Eric 開聲先。「你知道《Linuxdriver》係專講 Linux OS 嘅雜誌嚟㗎呵?」Sycorax 點頭。

「咁你哋嘅 platform……又點可能喺《Linuxdriver》度出 advertorial 呢……」Eric失笑、半自然自語咁繼續講。

「我又唔係咁睇;」Sycorax 好整以暇咁答 Eric,其實係向住我哋三個講。「佢哋做雜誌,打開門口做生意,就預咗會有各種唔同類型嘅廣告查詢。我哋又唔係喺佢本雜誌度寫 Linux 唔掂。我哋只不過係提供一啲 fact,等讀者作出判斷之嘛!我唔信佢哋有錢唔賺囉!」

提供一啲 fact,等讀者作出判斷……最弊你而家係諗住喺《MacUser》度,提供一啲關於 IBM 好掂嘅 fact 呢……(呢個譬如,明就明,唔明就算)。

我以為,一個著到美東學院派咁款嘅人,諗嘢會似返個人;點知原來又係「有錢大乜晒」嘅信徒。喺商業競爭對手嘅刊物度出 advertorial,虧你諗得出……

「我哋都知道,呢個 task 有啲難度嘅,」Regan 打圓場,因為佢都知呢壇嘢離晒罩。「不如咁吖,你哋返去搵呢兩期《Linuxdriver》有關 platform comparision 嘅文章,輯錄好俾我哋睇吓,我哋先再諗下一步吖!」

開完會之後,我哋打的返公司。喺的士上面,仍然戇撚鳩鳩、唔知我哋剛才傾緊乜嘅 Ophie 問我哋:「其實,Sycorax 要求嘅嘢,有乜咁難呢?」

OMFG,呢個女人究竟憑乜做我阿姐呢?所以話做人乜都係假,最緊要條命生得正!即管努力做人啦你 Alan Fung!

「你有冇見過,亞視喺無線賣廣告?」我舉例,但隨即驚佢離地到唔睇電視 get 唔到,於是再嚟多 round。「或者,Elle 喺 Vogue 度賣廣告;再或者,Prada 寄貨喺 Gucci 賣;你明未?」

「明呀,但係,我哋都可以試吓㗎!」佢又正能樣上身。「或者人哋肯呢!」

呢啲算唔算「can do attitude」?抑或係「人蠢冇藥醫 attitude」?


三日後下午,仍然係非常寧靜嘅 office。

「兄弟,」Eric 突然拍我膊頭。「鑊氣嘢呀!」

「咩事?」我有少少唔明佢噏乜。

「Email。」佢同我講。

我如言打開我個 Outlook,有一個來自 Sycorax 嘅 unread email。唔睇由自可,一睇我又唔可以相信我對眼。點解近期發生咁多不可思議嘅事情呢?

話說早兩日同 Sycorax 開完會之後,我依照當日嘅協定,搵咗一堆喺《Linuxdriver》裏面、有關平台討論嘅文章俾佢睇。其實喺呢類專門研究某一個作業系統嘅雜誌裏面,呢啲咁嘅所謂「平台討論」文章,少不免會有偏頗嘅言論、同埋一啲對競爭對手嘅攻擊。

喺電腦作業系統嘅世界裏面,Windows、Mac OS(Unix)同埋 Linux 就好似三個唔同嘅宗教信仰。會俾錢幫襯呢啲「平台雜誌」嘅人,一係死忠信徒(鐵粉)、一係靠呢個平台搵食嘅人(神職人員)。試問喺咁嘅客觀環境之下,呢啲雜誌又點會有公平嘅討論?你試過喺《聖經》裏面,搵到盛讚佛祖嘅文章未?

但係佢既然講到要喺人哋度出 advertorial 又盛、又話要睇吓人哋嘅平台討論有啲咩文章,咁我咪整俾佢睇囉。點知睇完佢又發花癲!

佢喺 email 度上晒身咁,話我嘅 clippings 內容偏頗、完全係對佢哋 S 記無的放矢嘅抹黑。佢質疑我哋係咪真係有心幫佢搵資訊出 advertorial,抑或係想用幾篇具攻擊性嘅文章嚟塞住佢把口,等佢知難而退,唔好再研究喺《Linuxdriver》放鱔嘅可能性。

Email 嘅結尾,佢話如果我哋冇心幫佢的話,可以早啲講,等佢唔使浪費時間等我哋做嘢。距離年尾嘅期限仲有個半月多啲嘅時間,佢仲可以搵其他 agency 幫佢完成個 task。

睇完佢個 email 之後,我覺得完全莫明奇妙。橋係你諗出嚟嘅,文章又係你話要睇嘅。好喇,家陣文你睇完,但係唔滿意人哋係咁插你個 platform,唔滿意《可蘭經》竟然冇讚美呂洞賓;於是就入我數,認為我冇心幫你做嘢之餘,仲嘥你時間同你玩嘢。

佢呢種潑婦罵街式嘅無理取鬧,仲離譜過我同我前妻鬧交。M 嚟就好心你勤換巾、更年期你就食返啲女性荷爾蒙啦死八婆。

「你點睇呀?」我問 Eric。

「單嘢你係 account lead,梗係你搞返掂佢啦;」Eric 一副事不關己嘅態度。「我幫你唔到喎。」得,明撚晒!兄弟喎……

當我正想覆 email、同個臭西解釋嗰陣,我見到一個「Re:」嘅 email,係由 Richard 發出嘅。由 Eric 同我講出事,到我睇到呢個 email,大約十至十五分鐘;你使唔使咁撚快呀?!

我打開 email,見到 Richard 嘅回覆:

Hi Sycorax,

I am sorry for the mistake we’ve made. On this matter, we have no excuse at all. Please accept my apology.

For the mistake we made, we will figure out a way to mend it. Can we arrange a lunch meeting later this week, so that we can once again express our apology face to face, and brief you about the idea we figure out for your platform strategy PR campaign?

Thank you and looking forward to your reply.

Best,
Richard

又一次。Richard 又一次喺我哋冇做錯嘢嘅情況之下,不由分說咁撲出嚟、代我哋跪低向個客叩頭認錯。佢連問都冇問過我哋就認錯,究竟呢條友有冇賓周㗎?!上世投胎唔記得帶埋個「寶貝」呀?!

上晝差啲收咗封唔應該收嘅 warning letter,下晝就「被道歉」;究竟,我返緊呢份係公關工作、定係專業代客孭鑊工作?

我做到好攰喇。

(待續)


本故事人物及情節如有雷同,實屬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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