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角演義（十一）

有冇人研究過，究竟香港有幾多仆街老細呢？

喺我回港之後嘅早年職場生涯，我都遇過一兩個真係懂得將心比己嘅好老細。最起碼，佢哋會體諒下屬喺工作中所面對嘅難題，唔會令我百上加斤。

其實，喺職場上，無論當年又好現在又好，我嘅願望非常渺小：總之無論老細又好、同事都好，你幫唔到我唔緊要，但千其唔好搞到我、要我為你做額外嘅嘢。大家高高興興返工、平平安安回家，眨吓眼又出糧、眨吓眼又出雙糧bonus（if any），咁咪幾好。

偏偏我就經常遇到啲，我幫佢搵錢、佢仲要阻住我做嘢嘅濕鳩老細；同埋一啲鍾意嗰度食嗰度屙、喺自己間公司玩「扮公室」政治嘅戇鳩老細。

有時候，當我睇住呢班咁嘅人都可以成為老細，甚至飛黃騰達；我都會諗，究竟呢班友嘅成功，係咪上天俾我嘅啟示：做好人冇發達？

不過，就算個天唔講，我呢幾年嘅觀察都話我知，人越仆街越易發達。正所謂「刻薄致富、吝嗇成家」，財富只會累積喺夠仆街嘅人手上。

另一個星期日晚上，港島香格里拉「夏宮」。

我帶住一個唔知好嬲定好笑嘅心情，坐咗喺夏宮某廳房裏面，食緊餐雖然未至於背脊骨落、但都唔係經正常途徑落嘅晚飯。

好嬲嘅係，Simon上次牙斬斬，話我「大花筒」亂咁使錢，將我「充軍」珠海，呢壇嘢唔使我跟。言猶在耳，佢今朝急call我由珠海返落嚟收拾殘局。

好笑嘅係，我之前嘅「擔心」，結果100%中晒！六合彩唔見我中，啲㗎仔嚟到之後嘅「四方西」挑剔嘢，就全中；編劇都冇編得咁準！

哈！我真係恭喜你呀！

（以下係Rachel嘅「口供」。）

根據「特務R」嘅綜合報導，當日佢哋出到機場接機，然後將兩位日本客人車到去北角粵海酒店嗰陣，兩位客人喺酒店lobby露出詫異神色，然後拒絕check-in。

Simon嘗試說服佢哋，但得到嘅答案同我預計嘅一樣：公司唔容許佢哋喺海外公幹時，隨便入住酒店。呢個時候，Simon仍然未死心。佢帶兩個客去咗城市花園酒店，以為人哋個lobby靚少少、啲嘢似樣少少，日本客就會「收貨」。

點知兩個客打完電話返日本總公司之後，仍然拒絕入住；理由係：呢間酒店唔係佢哋行政部on list嘅酒店 — 即係唔係四星級以上嘅酒店。嗰位姓渡邊嘅SVP甚至表示，如果我哋公司唔想出酒店嘅錢，佢哋可以自付費用。

當人哋開到聲講到出口，我諗Simon就算更孤寒更厚面皮，都唔夠膽再繼續玩嘢喇。於是，Rachel嘅booking大派用場。兩位貴客見到Conrad嘅名頭同派場，都乖乖check-in。

酒店問題解決，幸好首日（星期六）會議順利 — 梗係順利啦，呢壇嘢係由我哋駐上海嘅執董Herman同埋Andrew負責，傾咗幾個月，到接近埋檯先請日本嗰邊嘅executives過嚟。如果係Simon揸旗的話，以佢吹得就吹講完唔使負責任嘅性格，晨早就收咗皮。

做唔成「砌刁」嘅主角（因為Herman喺呢啲環境下，絕對唔會俾Simon任何插手嘅機會），Simon仍然冇放過任何一個可以俾佢插科打諢嘅時機。首日會議結束後，Simon繼續佢嘅「待客」大計 — 帶日本客去遊老廟兼食飯。日本客人對香港唔熟悉，加上客氣有禮，不虞有詐，爽快答應。

老廟呢啲地方，對於土生土長、希望緬懷一吓已經被趕盡殺絕嘅「老香港情懷」嘅香港人，或者嗰啲孭住背囊、揸住本Lonely Planet、抱住獵奇探趣心態嘅鬼仔鬼妹嚟講，可能係好有意思嘅一個地方。但對於兩個嚟傾生意為主、有時間剩先「係咁𠵱行吓」嘅日本人嚟講，廟街絕對唔係佢哋心目中想見嘅香港。天壇大佛、星光大道、赤柱大街、甚至PP Landmark，對於佢哋嚟講，可能更有趣。

正如我從來唔會叫去首爾旅行嘅人去長漢坪一樣；你又唔係謝怡芬或者Christina Chang，去呢啲窮鬼地區托咩！？

結果，根據Rachel所講，佢哋同兩個日本客喺梁顯利附近落車，行咗唔夠十五分鐘，日本客就已經有想走嘅意思。但唔知道Simon係收唔到定係話之你、繼續帶兩個客行向油麻地方向，甚至想同佢哋喺路邊嘅一間地踎飯店坐低食嘢、「試一吓地道香港風味」；嚇到兩個日本人連連話唔肚餓、想快啲返酒店。

最後Andrew同Rachel帶咗佢哋去采蝶軒食晚飯兼壓驚。

Simon見兩個日本人唔領情，今日直頭費事出現，只係交帶咗Andrew同Rachel今日陪佢哋「四圍行吓」，但係仍然唔批准我個出海同食海鮮計劃，因為「好嘥錢」。

可憐嘅Rachel終於有機會一嚐一星期返足七日嘅滋味。平日有我幫佢頂，佢最盡都係返六日（本公司為五天半工作週）；今次我俾人充軍，佢食到應一應。

但係以Simon嘅使人唔使本性格，佢又點會放過我。於是，急call之下，我仍然要「開足七日」，趕返落嚟同班日本客食飯。

對於呢啲一星期七日隨時候命嘅日子，我已經開始厭倦。老實講，我又唔係紀律部隊，亦唔係醫護人員，點解我要過啲咁嘅日子？就算真係要咁，你應該喺我上工前同我講明，咁我處理嘅手法會唔同；起碼我要求嘅待遇會唔同先囉。

睇嚟我真係要加快搵工嘅步伐。

星期二下午，公司大會議室。

今日係Agency Day，即係成個晏晝喺度聽PR agencies briefing。

其實我同Rachel都冇乜所謂，因為一來係我哋真正嘅「職責」，佢請我哋返嚟，撇除一切嘅「份外事」，呢啲先係一個corp comm department應該做嘅嘢。二來，對住一班專業嘅presenter，聽佢哋講故仔，其實唔係咩一件難頂嘅事。

但係對於Simon嚟講，睇PR presentation可能係世上最無聊嘅事情。如果唔係，佢又點會全程三個meeting，都係一副厭世樣，然後人有人講、佢有佢玩手機？

做咗十年嘢，尤其是大部份時候都係喺傳媒業同政界打滾，我諗我乜人都見過，特別係無禮嘅人。但係，一般懂得點樣去無禮嘅人，絕對唔會喺呢啲場合無禮。即係你係主人哋係客，兼且仲要係人哋講嘢你玩手機呢啲咁低級嘅無禮。只有唔懂得點樣去無禮嘅人，先會犯上呢啲低級錯誤。

唔明我講乜？得閒去搭吓飛機，睇吓啲空姐，點樣用最客氣嘅說話，講最唔客氣嘅嘢，你就會明：無禮，其實係一種學問。

可憐嘅係我，好似個帶住個十幾歲黑口黑面一邊塞住對耳聽歌一邊每五分鐘照一次鏡嘅仆街仔去見「Uncle Auntie」咁，唔知顧得屌鳩佢好定顧得道歉好。

「如果以現時本地first tier嘅日報嚟計，」做緊presentation嘅Renee解釋緊佢哋個收費對比。「每個月三個大約半版嘅top story，連埋其他clipping，約值港幣十萬。所以，我哋呢份retainer，每個月可以幫你慳到一半價錢。」

同Renee一齊嚟開會嘅，仲有都係認識多年嘅Yvonne，同埋一個我未見過、叫Winnie嘅senior consultant —細細粒、面尖尖、留住一頭同Christine一樣嘅短髮； 靚就靚喇，不過個樣好似串咗啲啫。（寫呢幾句嗰陣，唔知點解心理壓力好大 XD）

「簡報到呢度為止；」Renee完成咗佢嘅presentation。「三位有冇咩問題呢？」

呢個時候，好似個唔願跟老豆老母去飲茶、全程厭世樣玩緊佢部Nokia E70嘅Simon如夢初醒，一臉茫然咁望住Renee，然後冇頭冇尾拋低句：「唔該晒，我返去考慮吓，Alan會再聯絡你哋。」就起身走咗。

我幫佢打圓場，話佢今日個schedule好忙，然後就送Renee佢哋出去。當我仲喺𨋢口送緊客嗰陣，手機叮一聲響起，係Simon嘅email；佢問我，啱啱睇到日本客嘅claim form，三日總共使咗萬幾銀，知唔知點解咁貴？

原來，佢全程厭世，就係因為呢萬幾銀；佢完全唔在意，Herman同Andrew幾個月嘅努力、我哋之前呢幾日嘅頻撲同埋呢萬幾銀使費，幫佢換嚟幾億嘅投資。

我都話過，Simon呢個人完全唔會尊重幫佢賺大錢嘅人，只會重視幫佢慳一個幾毫嘅人。

（待續）

本故事人物及情節如有雷同，實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