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角演義（二十八）

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

同日晚上凌晨兩點幾。

失眠。

人哋溝唔到女就話失眠啫，我啱啱先又再開始拍拖，失乜鬼嘢眠啫？！

咪就係因為無啦啦多咗個女朋友，所以咪失眠囉。

多咗個女朋友未必係壞事，但係多咗個女朋友隨之而來嘅「連鎖反應」，就未必係一句「睇吓點」可以解決得嚟。

咩都唔好講，淨係講Winnie而家既係我同事、亦係我女朋友呢一點，已經夠晒煩。一條方程式無啦啦多咗個變數，即係話之前計好晒嘅嘢，而家可以當無數、推倒重來。而家我唔單止唔可以搵佢做檔箭牌，仲要諗埋點樣唔好令佢捲入漩渦……

喺呢個危機四伏嘅office、對住班一觸即發嘅貴客、再加埋office romance；老實講，我唔係好識點應付。

結果瞓得嗰兩個鐘，又要起身返工。

烏眉瞌睡咁返到公司，今日下晝仲有個無聊event要去，真係唔知點撐起雙眼。

「早晨！」我喺MSN同Winnie打招呼。

但係佢冇應我；明明佢喺位㗎！

「早晨！」過咗五分鐘，我再ping佢。

「hi!」佢終於覆我，但感覺有啲唔妥 — 佢好少咁覆我嘅，通常都一大堆emoji㗎。

「everything ok?」我追問。

「yes」佢答；我feel到有啲晦氣，佢真係有啲唔妥。

「what’s up?」我再追問。

「……我琴晚放工，見到你喺公司樓下，拖住個女仔……」佢終於開估。

我再望一望佢個MSN status，寫住「眼見未為真……」

我邊係拖住個女仔喎！係佢繑住我之嘛……；不過，有分別咩？呢個好明顯唔係甩身嘅論點。

「你誤會咗喇，佢唔係我女朋友嚟㗎……」我答佢。

「係咩？哦。」佢覆我；坦白講，你覺得佢會信咩？

「佢真係唔係我女朋友。」我再重複一次；但除此之外，我真係唔識解釋。

「ok，明白。」佢咁覆我。然後，對話終止。

呢鑊鏹水洗都唔清……

下晝午飯後。

暫時放低啲感情煩惱，今日要出去見人，因為今日係S記嘅「Agency Day」；我同Ophilia、Eric同Philip都要出席。

咩叫Agency day？

話說S記每年都會有N多PR and Marketing、廣告同埋Event Management嘅job要out source俾我哋呢啲agency做；於是就有呢個所謂嘅「Agency Day」，一來要brief吓我哋呢班「賤民」，來年有咩做。二來就同我哋「聯誼」一吓，即係好似啲大官去參觀難民營或者貧民窟、睇吓我哋呢啲「賤民之日常」一樣；所以一陣briefing之後，就會一齊落pub飲嘢吹水。

仲唔明的話，聯想一吓周星馳嗰套《唐伯虎點秋香》其中一幕，華夫人同四香一齊派包俾乞兒；其實就係咁嘅一回事。

「嗱，我哋 S 家呢，今年就會有 X 場喜宴、阿梅蘭菊竹香又會喺今年內出嫁喎、華太師喺年尾吉日就會娶第 N 房姨太太；大家聽完係咪好興奮呢？咁記住到時早啲嚟華府後門輪冷飯殘羹喇！」

作為一個公關，我真係未見過有嘢多鳩餘得過Agency Day。

首先，呢啲job唔係agency day之後先至分配或者入tender bid嚟做，而係晨早我哋已經知道晒，自己手頭上有幾多個project、幾時做同埋有幾錢收；呢個agency day，除咗浪費時間之外，我真係唔知對工作有咩幫助。

然後，我哋四個人（被迫）出席，以rate card嘅價目計算，Ophilia每個鐘1400、我每個鐘1200、Eric同Philip每個鐘1000，合共4600；兩點到六點一共四粒鐘，盛惠港幣一萬八千四百元正。

但係出席agency day冇鐘篤，即係冇錢收之餘，仲阻咗我半日做正經嘢嘅時間。

喺會場，全場都係其他agency嘅「行家」，你眼望我眼。要明白，PR and Marketing呢個行業就係咁，好聽啲就叫「行家」，唔好聽嘅，其實就係「襯家」 — 大家都仲爭緊「華府」派嘅包㗎老細，點friend呀？！唔即場開拖咪算係咁囉！

對住一班眼超超、嘴藐藐、發姣而不發育嘅女公關，同埋一班著住平價西裝、個樣仲煠熟狗頭過保險經紀、一臉「正能樣」嘅男公關，同埋上述兩班粉皮嘅嫁唔出老姑婆「阿姐」們；坦白講，莫講話性慾，連食慾都冇埋。

眼下，Eric同Philip俾個人唔人、鬼唔鬼嘅半唐番煩緊。條友應該係S記嘅system engineer，講英文嘅，周圍搲水吹，要人答佢「Gimme three reasons why you don’t want an iPhone」喎！典型S記啲傻仔諗法，以為自己嘅嘢一定好過人哋之餘，仲要人認同佢。

我阿姐Ophie就喺度陪笑 — 老老實實，經過差唔多一個月嘅相處，我唔明呢條懵吓懵吓嘅新加坡婆憑乜去做我阿姐！佢除咗日日對住部laptop覆email同寫PR plan之外，基本上一無是處。對住個比佢老練同更有霸氣嘅Regan，人哋已經開始食住佢。長此下去，俾人食滑嘅係佢，做死嘅係我哋。

「馮公子，連你都要出嚟拋頭露面呀？」背後響起熟悉嘅聲音，我轉身一望，係Christine。呢啲場合，又點會冇佢份呢？

「癲姐！見到你真係好！」我即時醒一醒神。「我介紹你識，我同事Ophilia、Philip同Eric。呢個係我朋友Christine，event management嘅。」

Christine同佢哋握手「換片」。

吹咗冇兩句，工作人員示意夠鐘入座；我哋入去個細hall度坐好等「派包」；Christine坐咗喺我隔籬。

「得你一個嘅？你啲𡃁呢？」我細細聲問佢。

「叫咁多人嚟托咩！」佢喺我耳邊答我。「又冇街鐘又冇代支，有時間都寧願喺公司做正經嘢啦！」

咁又係，係Richard同Ophie咁先至咁戇鳩，吹晒雞叫晒成team人嚟幫人哋充撐場面啫。

冇幾耐之後，個派包show開始。個個唔同category嘅product team輪流上台做小丑戲、介紹佢哋嚟緊一年嘅出台產品同大計。

我留意到，除咗我同Christine，其他agency嘅人，以至我同事Eric同Philip都開始進入想釣魚狀態 — 鬼咩，真係無聊吖嘛。全場睇得最入神、仲要發自內心咁又笑又拍手嘅，就係得我個真心膠阿姐。

好不容易捱完成兩粒幾鐘嘅briefing，然後成班落咗去星街某pub度飲嘢。S記今日包咗場，不飲白不飲。

我嗰三位同事同幾個S記嘅engineer chit chat緊，我就乘機同Christine摸住酒杯底吹水。

「做乜滿懷心事咁呀？」Christine問我。「工又轉咗人工又加咗，仲有咩咁睇唔開呀？」

既然俾人睇穿咗，於是我將我同Winnie嘅嘢講俾Christine聽。

「你個仆街點解咁多女冧嘅呢？唔通你真係曉轉彎？」Christine行近一步、身貼身咁望住我，我感覺到佢嘅氣息同體溫；坦白講，真係有啲sex appeal。「我諗我真係要同你去爆轉房了解一吓……」

「死撚開啦你！」我用一個「冇你咁好氣」嘅眼神啤一啤佢。「人哋煩緊呀，你仲玩嘢！」

「挑！你鑊撚鑊都係咁㗎啦！」佢退後一步、回復正常距離。「唔好諗咁多，家陣有女人送上門喎，你驚乜先？無論講感情定講肉體，你有咩會蝕底先？」

佢咁講亦都和應返我自己個諗法：唔計office個part，真係冇壞㗎喎！

「放低Chloe啦；」Christine突然認真咁望住我。「佢先係你真正嘅心魔呀！阿仔呀，你再係咁落去，你下半世點算呀？你哋當日分開，都係唔想毀咗對方嘅下半生幸福啫！既然係咁，點解唔真真正正咁let go呢？」

我冇答佢，只係靜靜咁飲緊我嗰杯Jack Daniel’s。

八點，公司。

「肚餓未呀？想唔想去食飯？」我MSN Winnie；我覺得有decent chance佢唔會再理我。

「都好吖！」呢個世界總有啲嘢係意料之外嘅。

「樓下等啦。」我打完呢句就開始執嘢收工。

十分鐘後，Winnie落到嚟。我哋行咗去華蘭路嘅方向，然後去咗康山附近嘅澳門茶餐廳食嘢。行咁遠費事撞到同事嘛；暫時都係低調啲好。

我哋求其叫咗啲嘢食；大家成餐飯其實都好似心不在焉咁、東拉西扯咁不斷搵話題，但係又不斷咁兜圈，就係唔敢入正題。

飯後，我陪佢行返屋企。原來佢就住喺康怡花園，唔怪得之咁得閒幫我買早餐，原來住得咁就腳。

好快就行到佢住嗰座嘅樓下，佢喺大門口停低、轉身望住我。

然後，我見到一滴眼淚，喺佢面上流下。睇見佢呢個楚楚可憐嘅樣，我都有啲心疼 — 原來我對佢都唔係完全冇感覺，可能仲比我自己嘅估計高。

都係嗰句：男人不該讓女人流淚。

我行埋去，輕輕咁攬住佢；佢伏咗喺我心口喊。

「琴晚嗰個女仔……佢真係唔係我女朋友嚟㗎……」我再一次向佢解釋。「係嘅話，我都唔會蠢到叫佢喺公司樓下等啦……」

佢輕輕抬頭望住我、輕輕點頭。

「我返去喇，聽日見！」佢抹咗啲眼淚，然後再講：「我幫你買早餐吖！照舊mocha muffin？」

我微笑點頭，望住佢入咗去。

或者Christine講得啱，我要嘗試放低我嘅「心魔」。

（待續）

本故事人物及情節如有雷同，實屬巧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