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環遊戲（34）

未生

擺平咗阿都同 Cindy 之後，就剩返最後嘅一對「障礙」 — Patricia 同佢老細崔先生。因為阿都嘅影響力，我唔擔心崔先生會 say no；所以，最後嘅「障礙」，係 Patricia。

直到呢一刻，Patricia 喺整件事裏面，仍然係個變數、一個 uncertainty。佢嘅取態，仍然係個謎。

「障礙」呢個詞之所以有引號，係因為 Patricia 未必係真正嘅障礙。佢可以係、可以唔係，就睇我點 handle 佢。坦白講，以佢目前嘅形勢、再加上我手上嘅籌碼，如果佢再齮齮齕齕的話，我要整死佢亦都唔係天荒夜談……

喺圍棋世界有個術語，叫「未生」（唔係講緊套劇），意思係未確定生死嘅棋子。「未生」可以係死、可以係生；取捨唔涉及對錯，只係選擇。

咁當然，我都唔希望要出手整瓜佢，畢竟出嚟撈嘢，係求財唔係求氣；多個朋友，點都好過多個敵人。不過呢一切，就完全取決於 Patricia 自己手上。究竟係我逢危須棄、定係佢彼強自保，完全掌握喺佢手中。

能夠自己一手操控住自己嘅生死，Patricia 喺職場上，都算係個幸福人。

台灣返香港後大約一個星期，十月中。

見返 Cindy 之後，我發現咗一啲我以前從來唔知嘅嘢。 原來佢除咗靚女同聰明之外，做嘢仲好快。我由台灣返香港第二日，已經收到佢 Courier 過嚟嘅 Daehwa Vendor 申請表格。我填好 send 返俾佢之後，琴日佢已經 call 我，話我聽個申請批咗、我已經正式成為 Daehwa 嘅 Vendor。

雖然申請成為 vendor 唔係乜嘢大不了嘅事情，但能夠同個咁爽快嘅人合作，的確係件賞心樂事。

佢仲同我講，喺等緊批 vendor 嘅期間，阿都已經同崔社長開咗聲引薦我！估唔到，一單貌似希望工程、分分鐘要搞一年半載嘅嘢，咁快咁順利就搞掂！講起嚟，而家輪到我欠阿都同 Cindy 一個人情喇。不過唔緊要啦，呢個世界唔係人欠我就我欠人，唔計得咁清；總之記住有借有還就得。

萬事俱備，而家只欠嘅，就係點樣令 Patricia 搭上埋呢條船；畢竟，呢啲都屬於佢管轄範圍嘅嘢。又或者咁講，如果佢唔肯上船，咁我嘅 contingency plan 會係點？

不過，講乜都假，呢個時候個遊戲規則，就變成邊個開聲先、邊個就係輸家 — 大局已定，我亦冇必要開呢句聲；如果佢咁都唔肯開聲求和的話，咁面係人哋俾、假自然就係佢自己丟。所以，係呢個 moment，先出聲嗰個就係扯白旗投降。

少少時間，我仲等得起，就睇吓邊個有耐性。

「老細，三線。」Jessica 向我做咗嗰「聽電話」手勢。

「早晨，邊位？」我拎起電話。

「我呀，老細；」電話傳嚟 Rachel 嘅聲音。「認唔認得我呀？」

「咁早晨呀嘈姐！」家陣佢係客，我點都要客氣啲。「有乜幫到你？」

「咁早搵得你，梗係有好消息啦，未俾你省過咩！」佢把聲聽落心情好靚。「大老細批咗個 retainer 喇！我哋又可以再次合作喇！」

又多一筆穩定嘅月入，唔錯。睇嚟我呢期應該行緊運都未定。

「你有時間就 send 埋啲文件過嚟俾我大老細簽啦，佢呢幾日都會喺香港；」Rachel 仍然表現得好開心。「估唔到，離開上市公司之後，我哋仲有機會再次合作，真係好喇！」

「咁你日後就要高抬貴手、多多指教喇！」我都同佢客氣兩句。「你都知我哋呢啲 agency 仔，人手啱啱好；如果有乜服侍不周的話，請多多包涵喎！」

「你放心啦，你做嘢嘅手勢咁乾淨，又點會出事吖！我實會幫你包底喎！」佢答我。「不過呢，阿馮太對手機行業又唔係咁熟，有乜差錯的話，我未必包到佢喎……」

「嗱，先小人後君子，講明先；」我換上一把比較認真嘅聲音。「佢雖然真係唔熟手機嘢，但佢都湊過大嘅手機 brand，PR and Marketing 嘢應該應付得到嘅。如果真係出問題的話，你係嚟同我反映，唔係去剷佢；呢點你明白吖嘛？」

「你使唔使咁快就攬定佢先呀？」Rachel 有少少唔老嚟。「放心喎，你俾個天我做膽，我都唔夠膽 SM 你老婆啦！馮太喎人哋，好惡㗎！」

「咁又唔好咁講！」我兜返。「點都好，搵日出嚟食飯，預祝我哋合作愉快啦！」

「又好，你話㗎！」佢稍稍平息佢嘅不滿。

做嘢啫，做嘢啫，Rachel 都應該得把口啫，佢唔會玩嘢嘅，我覺得……

又過咗兩日，星期五永遠係最令人期待嘅一日，因為過多幾個鐘，我就可以做返個正常人類、放兩日正常人類 well deserved 嘅 weekend 假。

都未到 lunch time，我已經同 Winnie 喺 MSN 傾緊，究竟今晚去食乜，聽日瞓醒之後又去邊飲飲食食同 shopping。做嘢咁辛苦，星期六日唔好好享受一吓就勢係假。

當我哋傾緊 Joyce presale 有乜好買嗰陣，手機響；呢個世界永遠就有啲咁唔識相嘅人，喺你最 relax 嗰陣搵你……

我一睇來電顯示，係 Patricia！

有派彩喇！

「Hello Patricia；」我撚咗把帶點 sexy 嘅聲同佢打招呼。「有乜幫到你？」

「有呀，不過，我諗你都估到啦！」佢爽朗咁笑一笑。「係呢，今晚得唔得閒？不如請我食飯呢？」

星期五晚約我食飯？你好寂寞咩？

不過，睇在有派彩份上，好，就同你玩一陣。

「好吖，咁你想食乜？」我問佢。

「唔……我冇所謂㗎，你有冇相熟地方？」佢問返我轉頭。

「咁樣……」我扮思考。「不如就 Landmark Mandarin 嘅 Amber 啦？7點好唔好？」

「好，就咁話啦！」佢都好爽快。「今晚見！」

等我又睇吓你點樣 round up 呢局棋。

晚飯時間，Amber。

其實問心嗰句，我覺得 Amber 嘅嘢麻麻哋好食 — 一個講賣相講排場嘅地方，啲嘢好食極有限。不過，我今晚正需要呢個派場嚟為我壯吓聲勢。喺客人面前，我永遠係個有品味有派頭嘅人；儘管平日嘅我，冇事冇幹寧願去食嗱喳麵、都唔會行入 Amber。都係講緊兩個人兩千零銀落樓，Ruth’s Chris 先至係我杯茶。

我終於有機會坐正喺 Patricia 對面，近距離細心咁睇清楚佢個樣。之前見親佢，唔係坐隔籬食大圍飯、就係開會掛住睇文件，其實我冇好好望過佢一眼。

點講呢？同樣都係短頭髮，佢冇 Christine 嗰陣辣味；佢個樣……有少少似梁詠琪。同樣都係五呎七八，佢冇 Chloe 嘅單薄；佢呢種骨架，先至真正稱得上「高大」。

靚就靚喇，不過唔係我杯茶咁解啫……

除咗樣之外，呢個女人仲有一樣嘢值得我讚賞嘅，就係佢嘅耐性。足足成餐飯，喺我冇開聲嘅環境之下，佢就一直只係同我風花雪月，講食嘢、講旅行、講時裝、講手機；乜都講，總之就係唔講今晚搵我嘅目的。

其實佢咁做，對件事完全冇影響，反正大家都明白，今晚餐飯嘅目的。只不過，我對佢不其然多咗份欣賞嘅眼光 — 喺分秒必爭嘅香港地，鬥短命趕住去死就周街有啫，好似佢咁嘅耐性，真係買少見少；佢應該係做大事嘅人。

飯後，大家嘆緊飯後啡之際，佢突然定晒格咁，微笑望住我；係入晒定嗰隻望……

我好唔慣咁樣俾人望，事實上，如果一個男人咁望我的話，卅秒後我相信我已經打柒佢。至於女人，卅秒後我哋都應該發生緊關係；但好明顯，this is not the case。

「你咁樣望住我……」我扮純情同佢開個玩笑，因為呢個係唯一免尷尬嘅方法。「你唔會話我聽，我個樣好似你初戀情人，第一次見面你已經愛上我吖嘛……」

一如所料，Patricia kit 一聲笑咗出嚟。

「你死啦你！你唔係我杯茶喎 sorry！」佢笑得好開心。「不過呢，你比我想像中聰明同能幹，呢樣我真係要讚吓你。」

「過獎！」我謙虛一句：「咁我嘅聰明同能幹，有冇嘢可以為你效勞呢？」

「哈哈！其實你都知道答案啦！」佢乾笑咗兩聲。「我估唔到嘅係，你竟然有能力繞過我、直接同我老細落藥、然後再焗我上橋！好嘢！」

唔知點解，佢咁講一講，我都有啲怯 — 其實，我會唔會去得太盡、得罪咗佢？

「唔好咁講，其實我都係好彩啫，唔係完全處心積累想架空你，希望你明白……」我壓住我嘅怯、好謙厚咁答佢。「Patricia，其實我哋嘅關係，並非一定要喺個對立面上。我同你，絕對可以互惠互利、win-win！」

「我知吖，」佢繼續望住我。「我頭先望住你，係想睇清楚，究竟我可唔可以信任你……」

佢講得出呢句，其實佢已經投咗我信任票。

「恕我講句唔好聽嘅說話，」我覺得呢個時候，我冇必要再呃佢之餘，亦都想大一大佢。「如果我真係個唔可以信任嘅人，以你喺 Daehwa 目前嘅處境，我諗我大可以連呢餐飯都慳返，直接同你嘅繼任人傾就得。」

世事如棋局局新。大半個月前，我點發夢都唔會夢到今晚嘅事、同埋剛才呢幾句說話。

我喺咪靠嚇？一半半啦。老實講，Alfred 晨早已經通晒水，班 PM 想趁 Patricia 櫈都未坐暖之際，就整瓜佢、乘機換個自己人落嚟。雖然我唔知呢啲風嘅真確性有幾高，但佢張櫈坐唔暖，係鐵一般嘅事實；佢自己清楚不過。

Patricia 聽完我呢句之後，諗咗一陣，然後嘆咗口氣、點點頭。

「你放心，我唔係嚟玩嘢、亦唔係嚟勒索，我係嚟幫你嘅；」我好誠懇咁同佢講。「我諗你而家都知道，我嘅後台係乜嘢人……」佢點頭。

「我只係想你安安定定咁、繼續做你嘅 Corp Comm Director，然後我就平平安安咁做你嘅生意，你好我好大家好。」我繼續講。「你嗰班 PM，我負責幫你擺平佢哋。我哋以前合作過，佢哋嘅要求，我有信心做到無懈可擊。假如有乜 touchwood 舐嘢的話，鑊我會幫你孭、戲我一定交足俾你，你只要繼續保住我份 retainer 就得。」

「除咗 retainer 之外，我仲有乜嘢要幫你手？」佢問我。

「之前我都同你講過，以我目前嘅規模，我冇可能啃得晒成個 Daehwa 香港嘅生意；所以，我希望你喺分配工作嗰陣，知道點樣避重就輕；」我同佢解釋我嘅計劃。「另外，我想你幫手清除一啲 obstacle；其實咁做唔係淨係為咗我，長遠嚟講，做咗對你都有好處……」

「乜嘢 obstacle？」佢好奇。

「Tamora。」我老實答佢。

無錯係佢，之前喺 Soliloquize 過去 Daehwa 嘅妹仔、Gruoch 嘅愛將，而家佢係 Patricia 嘅assistant manager。君子報仇、十年未晚；我等呢一日，等咗兩年有多。

「Piece of cake！」Patricia 好輕鬆咁答我。「你想我炒咗佢？」

「咁我唔會隨便打爛人哋個飯碗咁折墮嘅，」我笑一笑。「一間公司嘅 PR and Marketing，仲有好多地方需要佢嘅努力。」

「明白。」佢笑一笑。「等我諗個適合嘅位置俾佢。」

然後佢伸手出嚟，同我講：「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我同佢握手。「我哋飲返杯慶祝？」佢點頭。

「Waitress，」我叫企喺附近嘅 waitress。「兩杯 Dirty Martini。」

表面上，我仍然好冷靜；實質上，我個心喺度狂叫……

我成功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