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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 Matters 帳戶已停用,請勿加入。如有興趣閱讀我的文章,請前往: https://www.patreon.com/herrfung Medium 累積超過一百萬 claps 嘅廣東話作者。小說 《當首爾仍是叫漢城的那些年》系列、《北角演義》、《初雪》、《中環遊戲》作者。

中環遊戲(26)

西客之道(上)

公關係對客嘅行業,冇客人就冇收入,冇收入公關就會收皮 — 關公食香、公關食飯,理解呢點冇難度吖嘛?所以,「湊客」係公關嘅「天職」,解決公關問題已經係其次 — 冇客搵 Q 問題俾你解決咩!?

香港係個東西交匯、華洋雜處嘅地方(我讀小學嗰陣嘅社會科課本係咁講)。公關嘅客人,自然亦都來自五湖四海,乜人都有。不過,以我作為多年公關嘅粗略計算,公關嘅客人,不論國籍種族,比較多都係來自西方嘅。

呢班西客(See?! 文字嘅技巧,其實係要嚟咁掟彎鬧人用嘅)基本上主導咗香港嘅公關市場。其實客人西唔西,喺某個層面上,係好主觀嘅睇法。每個公關對客人嘅容忍度都有所不同,好似 Richard Ong 呢類公關嘅容忍度就好高,基本上個客俾屎佢食,佢都可以 twist 到一啲好 positive 嘅角度出嚟、rationalize 到食屎其實有益身心之餘,仲隨時可能食著豆。

但係有兩個 universal 嘅條件,會令到一個西客成為全球公認嘅「Official 西客」:一,俾唔起錢;二,諸多要求。有齊呢兩個條件,基本上冇人會刮你。

除咗我呢類 startup 例外……

應該咁講,通向你可以「篩客」嘅康莊大道上、滿佈西客。人客水流柴,想學人篩客,首先就要學會點接西客。


結婚後三日嘅凌晨時份。

我又一次半夜三更,喺床上面扎醒、然後坐咗喺度,唔知發生乜事。

今次已經唔係第一次,結咗婚三晚以來,我基本上每晚都會扎醒。我又唔係從來未試過同女人過夜,只不過,好似唔係幾習慣 Winnie 瞓喺我隔籬咁。

可能呢啲就係我未試過同佢同居嘅制約反應啩;應該過幾日會冇事嘅……

翌日早上。

「你琴晚係咪瞓得唔好呀?」食早餐嗰陣,Winnie 問我。

「又唔算瞓得唔好嘅,都夠瞓……」我答佢。「不過半夜扎醒咗啫,可能發惡夢啩……」

「因為今日又要見 Rebecca,所以發惡夢?」Winnie 古古惑惑咁笑。

「唉……Rebecca……」我聽到呢個名,連隨嘆咗口氣。「呢次係第幾次呀?」

「唔……」佢好認真咁數咗一數。「第四次!」

「唉……揀老公咩……」我再次嘆氣。「如果係相睇嘅話,四次連仔都生埋喇……」

「係咁㗎啦,in-house 揀 agency,真係揀老公咁揀㗎喎!」佢安慰我。「見客嘅嘢係咁㗎啦!」

是咁的,Rebecca 係 Winnie 早年喺 agency 嘅舊同事。佢近年喺某大建築公司做緊 PR manager,該公司最近又想換 agency,於是 Winnie 嘅 connection 就將我哋放咗落 Rebecca 嘅 pitching 名單之上。

有 pitching 嘅機會,固然開心;好似 Rebecca 做呢間咁大型嘅建築公司,對我哋嘅 company profile 有非常正面嘅幫助,所以我同 Winnie 都特別落力去 pitch。

只不過,落力為你好,得不到分數。計埋今日稍後嘅會面,已經係我哋第四次同 Rebecca 開會,但係仍然乜都未落實。

一個女人揀老公,不外乎都係睇吓對方嘅家底、教育背景、經濟能力、靚唔靚仔之類。比較 detail-minded 嘅女人,最多都係睇埋對方有幾長有幾粗、最盡睇埋持久力;講真,乜都夠啦!Rebecca 揀「老公」 — 如果我要用呢樣嘢去比喻的話,佢會睇埋個男人啲毛有幾長、攣定直、整唔整齊、生嘅方向係咪一樣、可唔可以玩晒七七四十九手、射精嘅份量、精子嘅數量、甚至蛋白質嘅濃度、兼睇埋你條脷一分鐘可以舐到幾多吓等等。

坦白講,如果佢係我個客嘅話,我倒冇乜所謂,反正都有錢收,你要癲咪陪你癲到夠囉。問題係,佢仲未係我個客,亦即係話,上述四次會面所花嘅準備時間、功夫、燈油火蠟以至車錢等等,都仍然係割緊我忽肉……

有時候,我真係唔係好明,究竟呢啲人揀 agency 嗰陣,究竟佢哋知唔知道,其實佢哋唔係揀緊老公做人世?

難怪咁多 in-house 公關都係嫁唔出嘅老姑婆……


同日中午時份,西九龍某停車場。

「唉,結果都仲係等等先睇睇先……」我冇乜心機。「其實,你同佢話晒都一場同事,究竟佢想要乜,你會唔會有啲 idea?」

「唉……其實我都唔知……」Winnie 個樣好無奈。「佢以前都唔係咁嘅,嗰陣佢做嘢爽快好多……」

我哋呻緊嘅時候,Winnie 電話響。佢望一望個來電顯示,然後好 serious 咁示意我暫停對話。

「Hello Raymond,好耐冇見!多謝晒你上星期送嘅花籃!」Winnie 對住個電話必恭必敬咁講嘢。「係係……係……冇問題……我可以盡做嘅……」

佢傾完後,我問佢邊個嚟。

「我舊老細 Raymond,即係當年我同 Rebecca 個『阿哥』;」佢表現得有啲興奮。「佢話佢有個代理運動鞋嘅朋友,冇乜 budget、但又想搵公關幫吓手,睇吓我哋有冇興趣幫吓佢……」

冇乜 budget……點解呢個世界咁多冇乜 budget 嘅人,都鍾意搵公關公司嘅呢?


一日後,火炭某工貿 office。

Winnie 接咗佢舊老細 Raymond 嘅「柯打」,於是我同佢就約咗呢位叫 Dicky 嘅「朋友」見面。

坦白講,我對呢啲「冇乜 budget」嘅客,唔會抱有太大嘅期望 — 我唔係嫌人哋窮,我都不過係間 startup;只不過,一般嚟講,朋友介紹嘅「cheap 客」,無論做到定做唔到,都唔會有乜好結果……

理由好簡單,做得到的話,即係以五毫子賣一蚊嘢俾佢嘅呢個「大包」,會變成常態 — 我從來未見過,呢啲「畸屎」當人哋真係做大咗之後,你會水漲船高;只會繼續賤物鬥窮人。萬一做唔掂的話,客又好 friend 又好,俾人詐型嘅,只會係我哋 — 「做唔到點解你要應承我?」

到你真係唔應承,又會有第三類麻煩出現。總之,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我公司其實就做鞋嘅代理生意嘅,一直以嚟,我都冇乜點用公關,最多都係印吓海報 leaflet 呢啲;」Dicky 向我同 Winnie 解釋緊佢公司嘅業務。「不過,最近我攞到呢隻美國品牌嘅代理權,佢哋要求我幫品牌搞啲門面嘢、搞一吓形象、幫手諗一啲促銷嘅活動。於是,我就搵 Raymond 幫忙,佢就介紹咗你兩位俾我……」

Dicky 遞咗兩對鞋同一啲宣傳單張俾我同 Winnie 睇……

點講好呢?唔……呢隻嘢,係由一個極限運動名人所創嘅品牌,以休閒鞋款主打,喺香港應該仲未有咩知名度,頂多都係小眾玩意。

老實講,以我呢隻多年時裝精嘅品牌觸覺嚟睇,呢隻品牌,如果有適當嘅推廣的話,應該可以去到街牌、潮牌呢一個 level。拿捏得好的話,佢有機會變成另一個 JanSport 背囊 — 你未必會覺得佢好潮好型,但𡃁仔𡃁妹每人身上面都有一個。第二樣我唔敢認叻,服裝品牌呢家嘢,我對我自己嘅眼光,都仲有啲信心嘅。

「你既然係 Raymond 嘅朋友,我都唔怕開門見山同你講;」我收起招牌笑容、認真咁同 Dicky 講。「好似你手頭上呢隻新品牌咁嘅產品,要推唔係冇得推,反正真係有潛質。問題係,你可以付出啲乜嘢代價去包裝呢隻品牌,呢個先係真正要思考嘅嘢。」

唔係我市儈,但係佢呢類 case,係 PR and Marketing 嘅範疇入面,叫 Branding。Branding 係高層次嘅公關工作,如果我真係認真做的話,呢啲嘢,一個 project 分分鐘索價六七個位數字嘅港幣 —「 If you are good at something, never do it for free.」 PR industry 就係咁嘅一個行業,如果我收得 cheap,行內人知道,會睇我唔起。

「其實,我冇乜 budget 㗎咋……」Dicky 講出一句公關最熟口熟面、又最討厭嘅說話。「呢隻品牌嘅代理權,我都係最近先至攞到返嚟做,啱啱先開始喺街派緊貨。錢都未賺到,我真係好難再掟錢出嚟搞公關嘢……」

「呢層我明白,」我幫佢兜一句,然後提出問題重心,費事大家再兜圈。「但係,你搵得 Raymond 或者我,其實你都係希望可以做到啲嘢,先至會搵我哋嘅啫!咁究竟,你心目中,希望每個月,大約有幾多 budget 投放落去呢隻品牌上面呢?」

我心裏面嗰句潛台詞係:你唔會搵我出嚟,然後同我講你冇錢、希望我唔收你錢幫你做嘢㗎?!Raymond 喺我哋 office 入伙嗰陣,送過個花籃俾我哋;佢明明知我唔係開善堂㗎喎!咁你冇理由誤會嘅啫?!

「其實呢,我諗住每個月大約撥一萬蚊左右出嚟咁啦……」大概佢自己都覺得呢個數太低,所以佢講嗰陣都有啲唔好意思。

一皮嘢……我第一個反應係:都好,起碼你都唔係當我開善堂,最多都係當我係社企啫……

一萬蚊喺 PR and Marketing,可以做啲乜呢?喺《方向報》一隻內頁「九格七」(1/4 版)單色廣告,2009 年 agency 價(即係街價 72 折),每日大約皮幾兩皮嘢;「套紅」再加錢,四色(彩色)又另計,專色再加錢;如此類推。Dicky 呢一皮嘢 budget,莫講話出隻彩色 ad,就連賣一個月分類廣告都唔夠。

當日 S 記喺 Soliloquize 嘅 retainer contract,乜都唔包、淨係做 report,每個月都盛惠港幣十萬元正。一萬蚊……坦白講,我唔識點答佢。點解佢唔自己 call「宣傳易」?因為宣傳易都唔只一皮嘢囉……

「其實我都知道一萬蚊係冇乜可能嘅……」Dicky 打定退堂鼓。「我只係希望,可以有啲簡單 clipping,等我可以同美國嗰邊交代。至於其他嘅嘢,或者你有啲乜嘢好橋,你可以同我講,我考慮過之後,可以按 project 追加 budget 嘅。」


喺火炭返出觀塘嘅車程中,車上面一片死靜,我同 Winnie 都冇出聲。

「唔好意思呀,頭先個會好似嘥晒你啲時間……」Winnie 滿面歉意咁同我講。「下次呢啲客,我會問清楚佢嘅 budget 先叫你出嚟㗎喇……」

「哦……其實我唔係嫌佢嘥我時間呀……」我同佢解釋。「我喺度諗緊,究竟我有啲咩可以做得到啫……」

「咁 cheap 點同佢做呀?」Winnie 好直接咁答我。

的確,如果單憑個錢字,呢個客當然冇得做。但回心一諗,如果我可以將呢隻寂寂無名嘅品牌,捧紅成為街牌潮牌,都不失為一個幫自己「省招牌」嘅機會吖……

CC BY-NC-ND 2.0 版权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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