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的情绪

在F州一个月了。三月初从C国回来，先生说公司要求在家办公，就来了父母家这里。

两个星期前和巧克力医生视频。医生说看起来我的情绪挺不错。汇报了近况，基本还是每天或者每隔一天经历一次情绪起伏。首先是愤怒，先生说在愤怒里面的我是有那么大的怨气和怒气渗透出来。接着是委屈及伤心，每次的情绪篇章都以眼泪收场。

大约明白情绪的起因是对人性深深的失望。而这期间和大部分人的交流都变成了拖累。上个星期有情绪的时候，先生拿一本童书哄我。童书是岳母的，讲一位叫做gerom 的小刺猬的故事。说是小刺猬为亲朋宾客准备宴席，收拾屋子。采苹果，准备吃的。结尾是一大群胖乎乎的小刺猬们都跑来聚会，吃饱喝足在gerom家休息了。看到画里面可爱的胖乎乎的小刺猬们，眼泪就留下来。想起一月份先生陪我散心，去城里，在strand读童书。读到一本写友情。书中的主人公之一是一位雪人先生。他陪着自己的朋友直到不知不觉融化了。读到这里我哭了。

这几个月都是很难和除了先生，妈妈，和几个极其亲密的朋友之外很难和其它人打交道。而只有先生一个人知道似乎我所有的情绪和情绪袭来时乖戾的行为。每一次情绪的篇章快要收场，先生就过来用他的鼻子蹭蹭我的，那个时候觉得两个人像两只小狗狗一样，特别开心和温暖。

情绪特别乱的时候，涂了几张纸，都是有序或无序的图形和条纹。其它的时候和妈妈絮叨，和先生絮叨，像祥林嫂似的。

巧克力医生说让我远离所会刺激我的人和事物。这可真难呢。

“你太太还好吗？你告诉过我她是护士。”
“不太好。很忙。“
“她们医院物资够吗？”
“不够，什么都不够。”
“那怎么办？”
“我知道早晚她会被传染上，然后我会被传染上。”
“医生，我不知道怎么安慰你。本来是要你来安慰我的。”
“你别担心，我是你的医生，给你看病是我的责任。”
“城里还好吗？”
“不好，像死城一样。”

这两个礼拜情绪最大的一天，转身就甩了先生一个耳光。

今天晚上之前，跟先生说，猫猫，对不起，我真想做个好一点的宝宝。先生说，猫猫也对不起，猫猫可以做个好一点的猫猫。我又哭了。

昨天晚上的时候，有几个时辰觉得生无所恋。想到如果走到外面的甲板上，再一迈步，就掉到水里了。水里面一定很冷，黑漆漆的，也很孤单。这时候准备和先生睡了，又抓着他哭了一通。

下午的时候外面又暖和又有阳光，但是心里面却是那么忧伤。把先生的T恤衫都哭湿了。我说我想我的小狗。它去年冬天死掉了。那时候我在美东，妈妈带着狗狗在亲戚家。妈妈说狗狗最后一直很懂事，但离开我们之前已经不能够吃东西了，也不拉粑粑。妈妈后来把狗狗埋在了大伯家的院子里。我想念它的时候记得它小时候刚来到家里的小样子。小小的，像个小毛团。我也一直记得抱着狗狗的时候。它的鼻子总是凉凉的，爪子软软的，身子上热呼呼的，喜欢趴在我旁边。但是趴一会儿就热了，就要跑到地板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