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姆孫
湯姆孫

失真的世界模型

我不断探索,不断扩张自己的认知,但终究会知道自己的眼界是狭隘又缺乏过去与将来的,正如一滴花生油滴入大海,它不断扩张,但终究有局限,它不过是一小粒平坦在水面上的油脂,转瞬即逝。

关于失真的世界模型,有很多假想,举其中一例来讲,就是人类肉眼所不能观测到的地方,其物质是处于一种混沌状态的。例如,薛定谔的猫。但我无从察究是否有人怀疑他们目力所及的东西,其实在未进行身体触碰之前,是处在一种画面状态,而不是一种实体状态的。

这个假想是我去加州时,看到周围沙漠上过分明亮的、一无所有的山时,所募然而发的。因为我习惯了观测有阴影、有植物、能看到自然变化的山,所以当我第一次见到这种像是在影院3D荧幕上看到的山,所谓山的投影,或者投影的山时,就会产生一种失真感,-所谓对常见事务的异态的赞叹。

这种震撼是彻底的。自此之后的一个月,我无法写作,每当坐在电脑前想写些什么的时候,就会想起那连绵的像是另一个世界里的这个世界的山。我怀疑起了我观测世界的真实性,了解到了自己的局限性。不是一种知道自己会知道更多的乐观局限性,而是悲观的局限,受束缚于自己的感官,被自己知识体系的偏见所影响,对他人习以为常的事情表示诧异,进而用怀疑世界的真实性来掩盖自己的无知无能。

自卑于自己的见识,怀疑他者的真实性,否定自己探索的意义。这三个基本感受可以总结我看到失真的山脉时的思想。当然,转变需要时间,转变后有勇气将转变的思想数码化在网络上,也需要时间。这个时间差不多花了一个月。

或许我可以用罗生门中的各位来比喻看见特异山峰,每个人都有根据自我经验了解世界的基本范本,当观测到与自己的经验完全不符的客体时,他会惊讶,会鄙视,少数的,会怀疑自己之前的观测经验并相应地更应自己的知识体系。人类并不是完全不可理喻的,观测到一个特异个体能让及个别人更新自己的知识体系与世界观。现实的例子数不胜数,台海问题立场的分裂,俄乌战争,朱军案,反堕胎,等等,不胜枚举。

承认他者立场存在的正当性与价值的同等性并不意味着否定自己的知识。一个简单的例子,基督徒也可以参加其他教派的讲座,也可以将现世的科学当作自己的事业。一个有自己个人信仰的人也可以不断接触他者。了解他者的观点不需要站在制高点上对之进行攻击,比较优化的处理方式是投入更多时间与精力了解此观点的历史、论述、表达方式等等。

当然,这种方式过于乌托邦,人不是AI,不是搜索系统,不会对任何观测到的客体进行彻底地研究,只能出于偏见对自己选择后的客体进行偏见性地研究。也正受恩于此,人的任何观点,都是一种信仰,种种信仰或抽象或具象,或有形或无形,或强烈或类似怀疑性的......

我对那片山失真性的判断,也是一种观点。这种观点是如此之叛逆,以至于连佛洛伊德观点里面的“自我”的我都一时难以接受,不得不用超我来慢慢说服自己,这些山是真的,这些山又是出于混沌状态的模型。

任何对于这座山的立场,都可以被我温顺地接受,但我不能温顺地走入良夜,因为我意识到了世界是自我意志的表象反应。一旦我接受了任何一种立场,世界将会变得索然无味,成了一幅政治宣传的画卷,脱离了学术与求知的范围。况且,我不曾涉足那片山,从未曾实际调查过真实情况,对山的现实世界可感知的真实状况,我只能有两个字的态度,存疑。

试想一下,我不断探索,不断扩张自己的认知,但终究会知道自己的眼界是狭隘又缺乏过去与将来的,正如一滴花生油滴入大海,它不断扩张,但终究有局限,它不过是一小粒平坦在水面上的油脂,转瞬即逝。

也许被当时的悲观主义冲昏了头脑,也许被几近虚拟的群山给震撼住了,我迟迟不能下笔,也不敢下笔。这听起来几乎是无病呻吟,也许我用冠冕堂皇的借口来掩盖懒惰。但当我将此种思想“落笔‘于电脑的屏幕之上时,事情的前因后果似乎被落实了,—我因为看到了群山,而暂时性地停止了写作。书写到底是暂时让我满足于自己愚昧的安慰剂呢,还是探求真理的一种方法。我将陌生的外界联想成了类似于代码的书写,莫非就是隐隐接触到了世界的本质,-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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