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su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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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人生也是時代的一場革命—《時代革命》觀後感

##這篇是想紀錄,2022年2月25日在台灣上映的《時代革命》。上映後不僅進行全台播映,還有許多單位包場贈票。有幸獲得包場電影票,還聽到很棒的引言和座談,希望自己在上映期間有餘力再去支持。看完以後內心太多心情想要抒發,想寫點什麼給自己當作出口,另外也想用很喜歡的一首歌來為這部電影下註解。

如果疑惑,這世界上為什麼有人願意用肉身真實地反抗或反對社會問題,想親眼看看2019年開始的這一場運動,參與者究竟經歷了哪些,又為何參與,我認為看完電影絕對帶來很多衝擊和啟發。我從沒有這樣看一部香港電影,聽他們用粵語訴說一切經歷、不同位置的人的判斷和反思。紀錄片穿插平靜的北京和香港政府的態度、立法行為,那是少數沒有人血的畫面;相反地,大量肢體衝突和火光發生在香港,而且持續時間相當地長;就算提前知道很多人看到哭、內容非常硬,引言人也說眼淚有時候沒有用,但,我們正在看的是一群人在這個時代歷經的痛苦,眼淚和身體的顫動是無法控制的,所以提醒大家觀看前要預先評估身心面對衝擊和看到暴力畫面的承受能力,不然這是一部調動很多情緒,甚至令人輾轉難眠的紀錄片。

「被逼迫著走了岔路,還能活著再見嗎?」

如今看反送中事件,帶有一點空間和記憶的距離,即便我們都曾擔心「今日香港、明日台灣」,對一幕幕媒體報導感到心驚,卻遠沒有這部紀錄片帶來的更為強烈的情感共鳴,若是身而為人,哪怕對人性尊嚴和生命只有一點敬意,都不應該忽略香港人的訴求。這部紀錄片快速讓我回到2019年在香港各大事件發生的種種。「暴民被鎮壓也不過是剛好而已」,我想只要是特定政權的支持者都會這樣評價被警察近距離開槍或無止盡毆打的行動者,而這種毫無人性關懷的話語,在電視機前面的我的父母也曾這樣說過,或者悲觀地說怎麼可能反抗成功。

像這樣政治的、時代的和行動上的立場帶來的家庭割裂,在臺灣2020選舉時也在我家完美呈現,回過頭來,這也是參與反送中的年輕世代與父母關係的割裂,但他們不僅是立場的不同,甚至再也不能待在香港、回不了家。參與者傷亡不知多少,傳說被自殺的人也很多,但只是透過每天零碎的報導,實在難以想像,長期的待在戰場上的人們,如何堅持下去,如何變換不同立場、看到不同行動的方式,找到參與行動的意義,尤其是更多、更多時候是只能感受到害怕和絕望。

透過紀錄片,串起了長達超過半年的,超過社運規模的一場革命,濃縮的故事中,所產生的效果實在太過強烈,可以看到代表性的人物一波換了一波、運動路線轉換的梳理;聽到很多人、很多次說:「我其實很害怕」,所以他們並不是毫無顧忌也並非癡愚,而是沒有退路。我想每一個參與者根據能力定位自己能夠做到哪些事情、去實踐,沒有什麼比這一場革命的精神層次更高,包含面對政府和警察冷漠的無力感,更讓我看到很多更為複雜的情緒和關係,尤其當抗爭成為日常,這種無力感又因疫情和後續推出的各種限制令延續至今。

「令人憤慨的不是受苦,而是受這苦沒理由!」

而最讓我震撼和哭泣的畫面,是蒙面的行動者早已被壓制的不能動彈,警察卻還要不斷用力鞭打,明明現場記者留下紀錄,卻沒有獲得任何起訴。我能感受到,被誣陷甚至無法獲得他人真心道歉,還要聽到更多荒謬的辯解,絕對是對受害者的二次傷害,更何況未來如果不離開香港,就只能繼續直面這些加害者。更讓人無法理解的是政府沒有任何憐憫的包抄大學,逼著人們冒險逃出,有些人的生命只剩下手機定位訊號,永遠留在下水道。

如果這不過是一場境外勢力的介入和個人利益的獲取,那麼能夠煽動這麼多人,用不顧性命甚至不知道明天在哪裡的方式對抗政權,到底所求為何?如果所求是作為一個希望命運自決的香港人,能否給他們多一點敬意?如果只是聽慣了對受害者譴責的那一套,不要冒險就不會有事,卻無法像他們有勇氣反抗不公義的事情,那麼願意活在恐懼中的人們啊,真的就不要再說毫無意義的風涼話。這是一場沒有真正組織的革命,卻能夠有序分工,只因為他們批判、相信也成為彼此的手足。並不是自我感動就能讓自己長期待在對抗之中,也不要認為所有行動只是癡人說夢,反覆尋找加入和退出的理由也是每一個參與者在這一場戰役中面對自己的重要課題。

感謝導演留下由香港人出品的《時代革命》,除導演外卻不能見任何工作人員的真名在上面,但真心感謝每一個匿名的或沒有被寫上名字的nobody。也許像是電影中的人說的,他們早已拋棄自己的身分,不過是作為抗爭者在前方行動。行動者們也會為父母陷入困境感到害怕,也有人被感動而走上街頭,影片中還有此起彼落的,來自街坊的關懷和警告。我想說,希望你們能早日以自己的身分、選擇自己的認同價值而活著,而那些藐視人命和沾滿鮮血的共犯們啊,你們早已失去身而為人應有的底線。

難道「所有生靈加起來,也不值它(政權)一個慾望!(?)」

台灣2020年的選舉和許多校園的連儂牆是為了同樣位在帝國邊陲而響應的哀歌。若看完電影仍然在想人們就是不該犯法,那你不過是將自己的優先秩序建構在別人的痛苦上,你不能也不應該反對其他人爭取他們心中更重要的事情,而理由僅僅是你也害怕這世界比你強大的存在。

最後想告訴自己,也回應映後座談許多提問後續香港如何可能走下去的朋友們,想要打倒前方的巨獸,要心懷希望,就算有很多悲觀的現實和結構問題,但不能沒有嚴謹、樂觀的行動。致所有勇敢參與所有人生每一個行動的勇士,不論是突破自己,或是讓社會進步,或是找到自己的存在,所有這些行動都不應該換得血腥鎮壓和留下污名,也願所有踏過荊棘的人們,身心傷口都能早日平復。

除了《時代革命》聽說還有《少年》也值得一併觀看,期待電影上映。

註:粗體歌詞引用自:蘇打綠 —【他舉起右手點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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