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果 | Guo Li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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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 change something, build a new model that makes the existing model obsolete.”

科隆群岛:烈火中诞生的伊甸园

(编辑过)
因为很晚才接触到人类,这里的动物们还未学会对人类的恐惧,自由自在地与人类相伴。火山与岩浆中诞生的群岛,成了生灵们难得的伊甸园。


科隆群岛,又名加拉帕戈斯群岛。坐落在太平洋东部,靠近赤道,离南美洲一千多公里。对于人类,这实在是个偏僻之处。大航海时代开启后的16世纪,才第一次有人登上这座岛屿。

它被世人所知,大多是因为达尔文,以至于有时被称作达尔文群岛。19世纪时,达尔文注意到这里不同岛屿上象龟和燕雀有细微的差异,分别适应自己所处的生境。这种“适应”,意味着物种并不是稳定存在的,为发现演化机制提供了启发。

群岛诞生自烈火,海底喷出的岩浆源源不断地冷却成岩。漆黑粗粝的火山岩构成了岛屿的基质,热带的温度与降水则为土壤发育提供了环境。所以在群岛中,既有从地底喷涌而出的岩浆,也有枝叶繁茂的热带雨林。





科隆群岛上有许多独特而有趣的动物。

比如有种鬣蜥,长得像微缩版的哥斯拉,却是纯粹的素食者。它们每天摆动着长长的尾巴跳入海里,屏住呼吸潜入水中,啄食海底岩石上生长的海藻。然后回到岸边,懒洋洋地晒着太阳,没事儿时从鼻孔中喷出聚积在体内的盐分。

再比如,有多种象龟,体型硕大,能长至1.5米、重达175公斤、活到近两百岁。它们在陆地上缓慢地行走,挑选着青草的嫩叶和仙人掌的果实,吸允着枝叶上的露水。它们记得自己走过的地方,一代代沿袭着迁徙路线;而它们常走的路,在茂密的灌丛中变成了稳定的通道,被称作“乌龟公路”。

还有数量众多的海鸟,在海陆空的交界处徜徉,在渔民们打鱼归来时争抢着案板上落下的美味。其中有粉红的火烈鸟,与天空、海洋和湖泊形成毫不妥协的反差,时不时在一片蓝色和绿色的静郁中划出一道道艳丽。






但这里最令人印象深刻的,不是独特的地貌和动植物,而是动物与人的关系。直到16世纪才第一次与人类接触,这里的动物们还未习得对人类的恐惧,只是像对待彼此一样与人类相伴。

所以你会看到,海狮躺在栈桥上的椅子里,对坐在旁边的你毫不介意;当你坐得太近时,他会大喝一声,让你注意礼貌。海龟慢悠悠地煽动着双臂在水中飞翔,时不时抬头看看水面上费力游动的你,像是在思考这又是什么怪物。鲨鱼成群结队地从一个岩洞游往另一个岩洞,对你这个两脚兽见怪不怪。而海鬣蜥、军舰鸟和许多其他动物,大约只是在你挡路的时候嫌你比较麻烦罢了。

随处可见的保护区标语写着注意与野生动物保持距离,似乎是在提醒,这里的生灵里需要注意尊重彼此的,是你这个识字的人类。







除了种类繁多的动植物,科隆群岛也有繁衍生息的当地居民。和南美洲许多其他地方一样,这里也是不折不扣的人口大熔炉。酷似亚洲人的原住民面孔,来自欧洲的金发碧眼,从非洲迁徙来的黝黑肤色,都能在人群中找到踪迹。

在热带,人们的性格与气候一样热烈,新年之夜尤其如此。人们穿上喜爱的衣裳,呼朋引伴,聚积在广场中。乐队开始演出,人们随音乐旋转起舞,随夜色醉入温热的海风中。老太太们装扮得花枝招展,笑起来依旧是少女的神态。推着婴儿车的新手妈妈们,高跟鞋和红唇毫不含糊,短裙和婴儿毯一起在晚风中飘扬。

不过节日里最开心的,还是孩子们。他们成群结队地绕着舞台奔跑,对着镜头咧出还没换完的乳牙,像麻雀穿过树枝一般穿过微醺的大人们。







接近午夜时分,跳累了的人们慢慢安静下来,聚在一起,开始放飞一只只天灯。

家家户户小心翼翼地展开天灯的薄纸,举过头顶,点亮一团团小小的火焰。人们仰着面孔,火光中的眼睛闪烁着紧张与期待。天灯徐徐上升,胀满的热气带着愿望和想象,离地面上兴奋的人们越来越远,直到融入满天繁星。







离开科隆群岛之后,我一直难以忘怀的是这里人与动物的相安无事。

我意识到,这该是自然的本来面目。生灵万物原本没有对人的恐惧,而作为万物之灵长的人类,除了杀戮与奴役之外,也应当去守护和养育。

但世界只有一个科隆群岛。在其他地方,每年有三万种物种正在灭绝。与此同时,人类将大量资金注入移民火星的梦想,全然不顾我们赖以生存的空气、水、食物和能源不是来自于技术与文明,而是来自于超出我们理解能力的生态系统。

不管是喜是悲,地球经历过许多次物种大灭绝,盛极一时的物种一次次消失在历史中,但生命还是继续繁衍。地球会创造新的大陆和岛屿,烈火与灰烬中会诞生新的生命。海豚与海龟也会继续遨游,无论人类在还是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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