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enf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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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一点人生的经验

世界走到了讓嵗靜派無路可走的關頭

最近聽到有媒體人用被入侵國是”紅杏出墻”的老婆, 入侵者是”被辜負的老公”的拙劣類比來評論某國以安全感為由入侵他國的事件。如果說幾年前把輕率的比喻當做一種八卦對政治事件作出道德判斷, 還可以對生活毫無影響, 如今對世界認識扭曲, 對個人可能有嚴重的後果。

被欺騙的可怕, 烏克蘭大使在聯大緊急大會上有很生動的表述, 可看作是一種寓言。他讀了一段據稱是俄國士兵死前和家人的短信對話截圖, 對話數分鐘後該名士兵就被殺了:


母親: 你為什麼那麼久都沒回話? 你真的在訓練嗎?

士兵: 媽媽我已經不在克里米亞了, 我也不在訓練

母親: 那你在哪兒? 你爸問是不是可以給你寄個包裹

士兵: 媽, 你能寄什麼包裏給我?

母親: 你在說什麼呢? 發生什麼事了?

士兵: 媽媽, 我在烏克蘭, 這是真正的在打仗, 我很害怕, 我們在炸整個城市, 甚至還針對平民, 他說我們會受到他們歡迎, 但現在他們正朝我們的車撲過來, 不讓我們過, 他們叫我們法西斯。媽媽, 我太難過了!


假消息和對環境認識扭曲的壞處無需多言, 但如今它的破壞力又到了讓更多假消息的接受者無法承受的地步。雖然這種場景並不新鮮, 但必竟對和平幾十年的地區而言, 這可能是很多人一生的第一個重大轉折點。


有人說人們在睡夢中走入一戰。幾十年後, 一些地方的人們又在睡夢中走入新冷戰。不同的是, 這次社會夢遊的第一步是讓大批人在虛假消息中浸淫數十年, 並在其中釀就了仇恨、對人權的漠然、對世界認知的扭曲

(例如: 有的人愛說“又說民主自由人權, 有沒有新鮮的?” 仿彿殺戮姿勢也要耍出花樣才直得討論; 對說100% 做30%的人道幫助嗤之以鼻; 但對正在進行的反人類罪行十分寛容, 以同情強暴犯的邏輯同情入侵者)。


辨別哪些信息是真的, 涉及到對世界和整個知識製造體系的理解, 這裡不詳述。但除非辨別可靠消息是中小學課程的必學, 大部份人靠的是信任, 信任抽象的制度而不只是身邊人和傳統是現代社會的特徵。活在知識生產體系可靠的地方的人, 看報紙很多時只需要隨大流便可以獲取可靠消息, 比如金融發達的地區往往就有比較可信的媒體和專業的記者。住在信息封閉或受政權強力控地區的不幸的人們則需要更多分辨的智慧。但形勢轉變, 當一個開放地區變得封閉, 對信息來源沒有質疑習慣的人將會成為另一種受害者;在同一個媒體上, 曾經的可信消息變假, 評論人也換了一批, 但讀者或觀眾毫未察覺, 和開放體系的其他人類的認知越走越遠。他們會發現漸漸地在疫情防護、投資、職業選擇、去外地旅行上, 都很容易做錯決定或遭到不快對待; 有的只是帶來不便, 有的對個人影響深遠。誠然, 不是每個人都會因為虛假消息受到重大影響, 也有糊裡糊塗幸福過完一生的, 與此同時一些不可靠消息的製造群體在行騙、操弄人們時自己和家人早就做好了規避風險的決定。也就是說, 在這樣的社會裡, 對真實有準確把的人, 以及少數幸運的糊塗人才能避過危險。


烏俄戰爭爆發後, 隨後的兩極化和不同陣營的對抗可以想見的, 可能會出現的大規模追責, 這些都會讓幸運的糊塗人越來越少。現在是準確把握現實重要性的分水嶺, 以後在世界多數人的眼裡, 對所謂政治八卦的理解便是軸心支持者和正常人類的分野, 而不再只是普通意見的不同。在局勢瞬息萬變之時, 有一天“局外人”們會發現這些並不只是八卦, 巨大的危險已經到來, 但要避開已經太晚。


把孩子送進俄軍的父母們, 如果哪個曾是普京的支持者, 現在不少人已經付出代價。而在一些社交媒體, 我還看到已為人父母的人歌頌戰爭。有時不禁想, 如果有機會, 他們會把子女送上戰場嗎? 他們會想到是千千萬萬像自己一樣, 為強權和征戰陶醉的人的支持, 間接把他們的子女送走的嗎?

僅僅做個有好意的嵗靜者也能犯下大錯的時代正在逼近

一位認識的知青長輩曾說, 他的叔叔當年對上山下鄉舉手贊成, 還對他說: 年青人鍛鍊一下很不錯! 他反問: 讓你女兒也去鍛鍊一下行嗎? 叔叔立即搖頭: 她不行!! 如果說這種行為是虛偽, 虛偽中還有人性, 那是父母對子女的愛, 這種愛有時能在人心中保留一部份對真實的認知。但在大型認知失調中, 這些愛卻會幻化成人間地獄。以電療網絡成癮著稱的楊永信, 曾”幫助”了很多急於”挽救”自己子女的父母, 把青少年們送進人間地獄; 同樣地, 也有美妝網紅把來自受壓迫群體的、向她求助的粉絲交給了壓迫機構; 他們的共通點是都想幫人, 都想解決問題。當年納粹的信奉者, 很多是好鄰居, 好父母, 他們並不信集中營有屠殺, 當然也就不會顧慮向當局報告自己猶太鄰居的事, 只是勞動改造嘛, 工作使人自由, 哪裡沒有這樣的機構呢? 這些人可能生活中都是好人, 都不缺乏同情心, 但他們的無知和盲信可以殺人, 更別說在一些特殊時期, 僅僅群體壓力就能讓他們犯下非人罪行。在集中營集體射殺猶太人的部隊成員, 很多都不是殺人狂, 而是有妻子兒女的普通成年人, 而且幾乎都不是狂熱的納粹主義者, 只是不反對納粹的打工人, 上司在明確告知射殺任務時, 還給了他們拒絕的機會, 而拒絕不會帶來人身危險。但只因為害怕被群體嘲笑唾棄, 大部份人選擇了執行任務。不狂熱的人, 情緒稳定理性的人, 只要不對邪惡反感, 在特殊時期就能犯下罪行。感謝前人們提供了槍口抬高一寸的道德出口, 但在檢舉成風的時代, 誰敢信任這樣的生活中的普通人, 甚至”好人”呢? 誰知道些歳靜者, 這些對壓迫擱置道德判斷的人, 這些覺得事情沒那麼嚴重的人, 會不會有一日把朋友送去改造, 把子女送上戰場呢? 當群體中不但有戰爭支持者還有一大群歲靜者的時候, 這個群體會被世界如何看待呢?

我們現在當然知道, 不是每個德國人都是納粹, 就像不是每個日本人都支持軍國主義, 但只要群體的反思不完全, 就無法摆脫世人的壞印象。

和戰爭發動者脫鈎, 最現實的作用是自我保護的功能。國內和海外的俄國人們做的是走上了街頭, 使輿論並未針對俄羅斯的全體人民, 相反芬蘭等國對大批俄國人入境還給予了同情, 哪怕走上街的人不一定佔全俄人的大多數, 必竟在這樣的地方上街需要很大的勇氣。而一些人在國內支持入侵者, 反累及海外同胞, 則是一個反例。有很多客觀因素形成這樣的局面, 但在歷史軸心國的國民在被入侵國遭到歧視和襲擊概率更大, 這點應該不難理解。哪怕一些軸心國民熱愛和平, 只要你發不出足夠的呼聲, 或對事情的真實情況糊里糊塗, 只想各打五十大板假裝理客中, 也會在海外成為眾矢之的。但這些不僅僅只會影響到海外人士, 俄國如今遭受制裁, 百物騰貴, 惡法叢生已是前車之鍳。

可以做什麼?

有很多客觀的情況, 讓人無法發聲, 完全可以理解。但哪怕為了規避風險, 也有很多事情可以做。首先, 是時候多了解一下現在發生的事情, 多反思信息渠道的可靠度, 從俄烏普通人的勇敢反應, 從世界人民的反應中把握現實。

其次, 不要做危險的事情, 但至少可以和身邊來自世界各國的人表達你的感受。有些飛來惡意難以避免, 但至少可以在身邊製造友好的環境。

第三, 和家人親朋在安全的環境分享可靠信息, 讓他們對未來心裡有底, 對世界發生什麼有一定理解。

在戰爭和悲觀的各種預測中, 我相信道義總會是贏的一方。我想正確認識世界獲得的除了繼續擁有人籍, 還有自身的安全。因為類人在人類中永遠無發避免坐食難安。



一些參考消息

Ukrainian Ambassador to the U.N. Sergiy Kyslytsya Remarks at U.N. General Assembly Emergency Meeting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EbiikviPOa8


BBC: War in Ukraine: The Russians leaving Russia for Finland

https://www.bbc.com/news/world-60624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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