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reenfiel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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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一点人生的经验

一點瑣事,一點紀念

(编辑过)
此文寫下我生活中接觸64的片段,權作曾經自由過的人,對於一個集體記憶的紀念。

曾經香港每年都有燭光晚會,我并沒有每一屆都參加,總覺得哪一年去都可以,總是不會錯過。如今已經物是人非。今天維園被封了個乾净,剩下的是穿著黑衣服,在外圍如幽靈一般走來走去的市民,爲了避免被説“集結”,都是沉默地走,在心照不宣的共同空間裏存在著。有一個男人帶著黃口罩,一個人坐在公園外圍的椅子上,前前後後站著警察,越是接近公園,警察的密度越高,恍然讓人覺得,今年來紀念64的是警方。此文寫下我生活中接觸64的片段,以及當時的想法,權作曾經自由過的人,對於一個集體記憶的紀念。

--小時候家人曾經撿回過一盒名叫《血染的風采》的磁帶。裏面有很多首歌:其中不少“愛國歌曲”,包括《龍的傳人》,《我是中國人》等等,都是在上面學到的。這餅磁帶我反復地聼了很多次,因爲還小,只覺得裏面的音樂很好聼。直到十幾年後,我才知道磁帶裏面的《自由花》、《憑著愛》等等有什麽意義。

--中學聽身邊的人們說了這個事件,但并沒有感性認識,後來看到了《天安門》紀錄片,一方面覺得似乎和天安門的民衆心靈相通了,血肉相連;另一方面又隱隱覺得,有這樣的人們,未來似乎很多希望。

--後來有機會去北京,碰到了一個出租車司機,他説當年住在王府井,附近居民都出來聲援學生,有人煮粥分發食品。他還去了城墻看墻上的詩,并且抄了下來。他說:不愧爲大學生,文筆真好。後來他把詩帶去單位被領導知道了,領導拉他去談話,他說:你不是讓我們去了解敵人嗎?我就是照你命令去抄的。領導一時無語,放過了他。

--認識一個内地同學,來港讀書,因好奇參加過64晚會,他鄙夷地說:煽情,不客觀。當然年輕時對於紀念活動特點的理解不深入,那很正常,我那時也很懵懂。後來這位同學成爲了一位熱烈的“愛國主義”者。不知道很多聰明人是如何調和認知的,不過我想出問題的并不是智商。這和社會、教育有關係,和感情尤其有關。

--2014年左右的時候,有事去金鐘,正好大路上在占中,到處都是一些帳子,有不同政治主張的人拿著麥克風訴説自己的經歷和主張。在一個本土派的帳篷旁邊,有一個從旁邊的商業大廈下來的中年男子,很氣憤地說,這些運動沒用,説自己當年就是參加64的大學生,覺得自己被學生領袖欺騙,說不搞這個運動就挺好,他後來做事業,來了香港,賺了很多錢,不搞運動搞經濟就最好。當時有點驚訝,沒想到一些成年人成年了很久,仍然不肯爲已經成年的自己的選擇負責。

--後來在美國,碰到了聽過當年民運人士講座的中國學生,他説覺得這些人根本已經不懂中國,似乎都在誇誇其談,對他們印象不太好。我想起了祥林嫂,一個被時空固定的人,只是不知道祥林嫂可憐,還是魯鎮的看客們更可憐。

有些片段,不一定很好看,有些結局,似乎一地鷄毛。就像有些蠟燭燒完后,糊在地上、無人收拾的蠟油,無形無狀,有些醜陋。但我們也不應該忘記他們燒著的時候的光芒。因爲我們知道,如果不是有人阻止,本來一切都可以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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