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外的話

中年男人在櫃台後方，瞥了一眼牆邊的西洋立鐘。微微笑了一下。然後很熟練地磨起了咖啡豆。速度很有韻律，磨豆的聲音自帶著輕快的節拍。啪啪、啪啪地響。很快，他將磨好的粉，倒進了摺好並打溼了的濾紙，裝進了溫好的咖啡壺上，再提起熱水壺，穩穩地繞圈滴入熱水。香氣，和琥珀色澤的湯水慢慢滴落。男人聞著香氣，慢慢調整注水的角度和方式，不多時，一杯份量的咖啡便已經沖好。

男人並沒有把這壺咖啡注入已經溫好的咖啡杯中，也沒有放在預熱區上。而是拿出了保溫瓶，倒掉了熱水，然後把咖啡倒入保溫瓶中，封上瓶蓋。然後又看了一點西洋立鐘。接著，又開始磨起了咖啡豆。只是這次用的是機器。機器也啪啪、啪啪地響。男人拿出了紙袋，等著把咖啡粉裝入紙袋中，上架販賣。

「叮鈴鈴。」咖啡廳的店門被輕輕推開。一個少女，踏著輕快的腳步進來。逕直，就往男人面前的櫃台坐去。

「老闆，一杯咖啡。」

「好。」男人的嗓音略顯低沉。

「特價的就好。」少女放下了手提包說著。

「我知道。」男人笑笑。

然後拿出保溫瓶，倒出了一杯份量的咖啡。在溫熱過的小馬克杯裡。然後端給少女。

「好少喔。」少女踮著腳，蹬上了高腳木椅。

「特價的嘛。」

「小氣。」少女又抱怨了一次。啜了一口。「好苦i喔。」

「那送你小杯牛奶吧。」男人還是笑笑。「拿鐵比較不苦。」

「不要。」

「苦的不好喝吧。」

「不好喝。」

「那加牛奶吧。」

「不要。」

男人笑笑搖搖頭，也不多說。拿起預熱區的咖啡，倒進了保溫瓶。轉頭又開始忙著咖啡廳的業務。女孩噘著嘴，放下咖啡杯。靜靜看著老闆。

店門又被推開了。門上掛著的門鈴又是一串響。

這次進來的是一對情侶，書卷氣挺重的。

「老闆，照舊，手沖兩杯。」男伴很快說完訂單，就牽著女伴往角落走去。女伴則望著老闆輕輕點頭以示禮貌。

「好。」男人迅即回應。

然後挑了情侶要的豆子，量了份量，熟練而專注地手工泡著咖啡。少女喝了一口咖啡，擺著腿，看著老闆沖泡的動作和神情。

老闆端起了兩杯咖啡，看著少女，笑了笑。「涼了不好喝。」

接著快步為情侶送上了兩杯咖啡到角落不靠窗的位子。

「他們的好喝嗎？」看著走回櫃臺的老闆，少女問著。

「跟你的差不多吧。」

「喔。」少女又喝了一口。「那下次我要喝那種的。」

「一杯兩百五喔。」老闆不置可否。

「好貴。」少女吐了舌頭。「我喝特價的就好。」

老闆又笑了。

「都差不多為什麼他們比較貴。」

「貴在手工啊。」

「嗯，」少女把杯子放在咖啡盤上轉，「你那技術值兩百喔？」

「帶著伴總不好算他太便宜。」

「黑心鬼。」

「喝你的吧。」

「我喝完了。」少女揚了杯子。

「續杯嗎？」

「才不要。」少女一手蓋上了杯子。「會睡不著。」

老闆笑了出來，「要上課還擔心這個？」

「必修課不能睡啦。」

「那不是正好？」

「我說晚上啦！」少女瞪著老闆。

「那你還不去上課？」

「再五分鐘。」

老闆搖了搖頭。「這麼計較啊。」

「我要賺夠五十塊的冷氣錢。」

「隨你吧。」

少女擺著腿，「哈哈。」

過了一週。少女又來了咖啡廳。

「老闆，一杯特價咖啡。」循著一貫的模式。

「好。」

「我跟你說，上次那對情侶，竟然是我們系上來的新講師和助教耶！」

「是喔，這麼巧。」

「對啊。那個男生很常來嗎？」

「也還好吧。」

「喔。」少女這才喝了一口咖啡。「好酸。」

「不苦了吧。」

「酸的也不好喝。」少女嘟著嘴。

「是不好喝。」老闆還是笑著。

「叮鈴鈴。」進來的是上次的女伴。

依然，對著老闆輕輕點點頭。

「一杯拿鐵。」就坐到了門邊最近靠窗的位子。

老闆很快用機器泡了一杯咖啡，再打了一杯奶泡，拉出了一朵幸運草。送到了桌前。

「學長。」女伴不是很確定的低聲叫著。

「學妹。」

「真的是你！」學妹的聲音高了兩度左右。

「嗯。」

「你不是不愛喝咖啡嗎？」

「嗯。」

「那怎麼……」

「我老婆愛喝。」

「喔。」學妹點點頭。有點慌亂地拿出了一本精裝書。

「慢用。」老闆微笑以對。

「你是我們系的喔！」這次輪到少女很驚訝。

「嗯。」

「難怪咖啡不好喝。」少女又喝了一口。「專業就不對啊。」

「也沒有咖啡系吧。」

「嘿嘿。」少女笑著，又開始擺著腿。「所以，你是哪個組的？新詩、小說、散文？」

「我們那時候沒分這麼細。」

「你這是花式炫耀文喔。」

「有嗎？」老闆側過頭，看著少女。

「有。」少女堅定地說。「你剛剛的意思就是說你全都會。」

「也沒有。」老闆淡淡地笑，「新詩不太好。」

「臭不要臉的。其他兩個就很厲害喔。」少女的笑意延伸到了眼角。「助教說，他們那個時候要畢業一定要拿過獎。」

「對啊。我應該拿了兩個吧。」

「散文、小說各一個？」少女瞪大了眼睛。

「不含新人獎的話。」老闆說得很平淡。

「你就是那個學長喔！」少女遮著張大的嘴巴說。

「什麼學長？」

「大一拿新人獎，大三拿到新聞徵文獎的那個！」少女的腳勾著椅腳。

「也不只有我吧。」

「我們島文系只有你啊！」

「華文。」老闆糾正了一個字。

「一樣啦。」

「隨你。」老闆搖了搖頭。

「助教說，啊，沒事。」

「嗯？」

「沒事。沒事。」少女擺擺手。

「那我要聽你講故事。」少女擺腳的速度又快了點。

老闆苦笑著，「哪來的故事啊。」

「那個！」少女指著牆上的畫作。

「那個沒什麼好說的。」

「那你怎麼會掛著？」

「我老婆畫的。」

「喔。」少女喝光了咖啡。「你這種開頭是怎麼拿到獎的啊？」

老闆苦笑著搖頭。「所以我才說那個沒什麼好說的啊……」

「那他為什麼要畫這個？」

「那個五分鐘說不完喔。」

「你想想辦法嘛……」少女托著臉，看著老闆。

如果每杯咖啡都有一個故事，那一杯咖啡能說完一個故事嗎？

這是實驗性質的東西。

綜合了上上週要蹭的題目。你知道的，就是要有咖啡要有散文要有小說還要有愛情的東西。

能寫多長再看看吧。僅保證開頭不是創新，過程不會精彩，政治不能正確，結局不盡圓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