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
老衲

火力強大的奶媽,隨性寫點黑色幽默。 但多有反政府言論。 這裡噴出的毒奶都可以隨意轉載。 毒奶噴出率大約就是不定期不定時不定量,一切隨大宇宙意志流動。

貓靈(外)本該無聲

本系列的最後一篇。一切盡在無聲。

小黑信步閒庭,散步在小鎮裡。
他還是靈體,卻恢復了家貓的身份。
回到了李靜安的身邊。
而且還能溝通了。
他們相約,
以後一起走。
一同接起了狗頭人的工作。
王泊和孩子則都還留在城市。
和夫妻的感情一起留著。
留在城市。
留在未來。

平常,是小黑自己在外遊蕩。
累了就回家。
偶而,李靜安會抱小黑一起散步。
或安撫小黑的情緒。
或一同面對。

今天,是小黑獨自工作的時候。
畢竟李靜安的工作室正忙著。
循著鈴聲,小黑走到了一間獨棟矮室。
那是一間木式建築。
有庭院,有玄關。
還有閣樓。
閣樓有人。
人卻無聲。
只是靜靜地呆坐床上。
呆滯得面無表情。
還無力。
但呼吸還是有力的。
或應該說,是用力的。
用力掙扎的。

但可能,也不久了吧。
小黑縮在床角,心裡想著如此想著。
也靜靜看著。

直到傳來敲門聲。
沉重,也無力。
無力的是敲門聲,也是說話聲。
更是話裡面的內容。
「為什麼你不願意多努力一點?」

房裡的他沒回應。

「為什麼你不能多為我們努力一點?」

房裡的他沒回應。

「就當為了我們,你加油點好嗎?」

房裡的他沒回應。
房外的人只剩哭泣。
只有小黑知道,房裡的人也在哭。
一滴一滴地滑下臉龐。

死亡的味道沒有離開過房裡的人。
可是房裡的人一天一天地活著。
小黑無能為力地看著房裡的人求活。

他虛無的身體一步一步靠近。
貼在房裡人的身體旁。
小黑沒有溫度。
而房裡的人沒有感覺。
但其實他有感覺,
只是都被鬱悶掐住。
所以無法感到溫暖。
當然也沒有快樂。

放棄,也許是他通往快樂唯一的道路。
也許吧。
他手腕上的劃痕,昭示著他走過那條路。
幾次。
他沒走完。幾次都沒走完。
即使是死亡味道濃重的現在,
他也沒把那條路走完。

小黑去了又來。
來了又去。
小黑看著。
看著那扇門,那棟樓。
仿佛有魔力似的,隔出了兩界。
人在閣樓裡是陰暗的。
人在閣樓外是陽光的。
曬著陽光的人無力地躺在庭子快樂著。
躲著陽光的人無力地躺在床上悲傷著。
一樣的人,遊走在門裡門外的陰陽兩界。
小黑就這樣默默地看著,看著這神奇的變化。
也陪著,陪著他一次次變化。

陪著他的還有鋼琴聲。
李靜安的鋼琴聲。
那是李靜安最新的作品。
在網上流傳,也在小鎮的廣播中流傳。
李靜安向鎮長買了時段。
因為小黑說了屋裡人的事。
他房裡也有鋼琴,和獎狀。
只是塵封著。
也許,只是也許,琴聲可以給他陪伴。

小鎮鐘響,琴音敲響。
響在心上。
悲傷的海平面上。

你聽,
鍵聲低迴,
怦怦。♫
心跳聲。
無力軟弱卻硬撐著。

小黑跟琴聲一起陪他撐著。
也陪他等著。
在床角、在身邊,靜靜地等著。
等他推開心上的門。
時間很短。有時也就一口呼吸的時長。
一口過後,又得沉溺。
沉沉地溺下。

憂傷浸透下的一切是黏膩的。
貼著卻更像拽著。
拖緩著行動,還甩不開。
煩悶的感覺越甩越深。
就像泥沼。
甩了卻還黏著。
如附骨之蛆。
蠶食著。

無力的身體還半躺著,
無喜的心奮力掙扎著。
貪戀著那一口。
就一口。
再一口?
沒有又一口。
悲傷止步的時間沒有又一口。
但掙扎的呼吸一口接一口。♬
嗆了水也想多一口。
每一口都是努力的。
要命努力的。

加油。
所有人都這麼說。
努力。
所有人如此鼓勵。
他們的說的輕鬆,
噗通,噗通,
下了水的聲音,
就像不夠,不夠。
回答著房裡人自問的那句,
這麼活著還不夠努力嗎?
噗通。噗通。♩♭

沒事,這樣就好。
沒人說過。
不要努力好不好?
沒人問過。
除了房裡的人自己。
答案呢?

你聽,
呼吸聲。

黑鍵在響。♪♯
尖聲拔高。
急促。

呼應著落筆聲。
死亡的味道沒有散去。
沉溺的憂傷點滴渲染在紙上。
多少,能降一點哀痛的水位嗎?

你聽。
踏板的延音聲。
用力,
踏下。
三聲長鳴。
音漸弱。>

「不准放棄!醒來!」
「努力啊!」

靜音板踏下。
曲盡。
這是小黑的惋惜聲。
鈴,鈴,鈴。

暫且,無聲,
好嗎?

循環播放。


∮無聲

不是每件事,不斷嘗試就會成功。
這不是多難瞭解的事情。
每個人都會遇上挫折。
有人能重新站立。
有人是傷重不起。
別對我聲援,你給的我不適用。

不是每個人,不肯放棄就有回報。
這只是淺顯易懂的道理。
被打倒總會軟弱片刻。
有人能更加堅強。
有人會一蹶不振。
別向我伸手,我的忙你幫不上。

憂鬱是含淚滲水的天花板,
在角落濕成一塊,補不上拆不開。
過重就落下幾滴來。
滴答響的沉痛,是我的心跳聲。

加油是虛偽暫借的防水布,
蓋上了更曬不乾,遮掩更易腐爛。
見光就裂出好幾瓣。
風切的撕裂感,是我的呼吸聲

補過漏的板材會有異物感。
膠上了也非一體,完整的人不懂。
他們說出的鼓舞聲,
就像代替憂鬱,給我的嘲笑聲。


本意是想寫童話的。
只是童話讓人找到快樂的路,我也不知道在哪裡。
但我知道不少不快樂的結果。
那麼,排除這些不快樂的過程,會比較容易找到對的路嗎?

其實我也沒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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