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衲
老衲

火力強大的奶媽,隨性寫點黑色幽默。 但多有反政府言論。 這裡噴出的毒奶都可以隨意轉載。 毒奶噴出率大約就是不定期不定時不定量,一切隨大宇宙意志流動。

貓靈(一)該走的時候

在歪路越走越遠之前

小黑飄在陽台上,絲毫沒受到陽光影響。

他不怕陽光和其他的鬼都不一樣。

不過他也不愛曬陽光。

以前,他只有在早上十點左右會靠近落地窗。

把身體曬暖了就走。

現在,他怎麼曬也不會暖了。

不過他還是維持著這個習慣,趴在落地窗前面,舔著手洗著臉。

看著窗的另一面。

另一面裡的李靜安。

比以前更忙了。

養小孩是很麻煩的事。

餓了會哭、上廁所會哭、不舒服也哭。

差不多除了睡以外,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哭。

孩子哭了,李靜安就忙了。

一邊抱、一邊拍、一邊確認孩子需要什麼。

還要小心英國短毛貓接近孩子。

孩子怕貓。

李靜安覺得他可能有貓毛過敏症。

所以貓靠近就不舒服,就哭。

不過李靜安沒有提出不要貓的要求。

但也不會特別親近英國短毛貓。

也不讓王泊把以前小黑用過的東西給英短用。

但他真的不討厭英短。

可能只是還不知道怎麼接受。

所以李靜安其實沒怎麼叫過英短的名字。

他心裡隱約覺得家裡的貓,名字還是只有那一個。

最愛叫Royce的當然是王泊。

還買了貓抓板、貓小窩、貓城堡、逗貓棒和貓草。

暫時都放在孩子未來的房間。

因為孩子在主臥室,不能靠近貓。

李靜安也怕沾上貓毛,所以不進那間房。

所以家裡總是有李靜安的叫喊聲。

「王泊你出來!」

「幫我拿奶瓶!」

「尿布拿去丟!」

「你先抱一下!」

「不要滑手機!」

「不要抱到貓旁邊!」

「衣服要分好!」

「收衣服!」

「垃圾廚餘拿去丟!」

李靜安明明很喜歡安靜,現在卻一點也靜不下來。

有太多事情雜亂無章地來。

他一個新手媽媽只能手忙腳亂地應對。

他沒多少時間可以喘口氣。

唯一的喘息時間,可能就是孩子睡在嬰兒床裡的時候。

表情很安詳。

有時還有一抹微笑。

李靜安就坐在床邊輕輕搖著床。

靜靜看著孩子。

 

王泊則在他的書房,也是孩子未來的房間。

悄悄地逗著貓。

「Royce,看這邊。」

他擺動著頭。

王泊又甩動逗貓棒:「嘿,跳這裡。」

他沒撲上。但伏下身體。

「哈哈哈,跳歪了。」

他猛地一衝。

「唉呀,被你抓到了。」

王泊總是這樣逗貓玩,偷偷樂著。

而Royce玩累了就抱住王泊的手臂。

還咬著王泊的虎口,直接睡著了。

王泊就那麼讓Royce叼著。

拍著Royce的背,還唱起了搖籃曲。

「嬰仔嬰嬰睏,一瞑大一寸。」

「嬰仔嬰嬰睏,一瞑大一尺。」

「搖子日落山,抱子睜睜看。」

「子是我心肝,驚你受風寒。」

直到聽到了Royce的呼嚕聲才停止。

翻起散落在桌上的書。

書房裡有太多機械語言的書。

整整齊齊在書櫃裡。

每一本都沒什麼折痕,看起來都很新。

王泊大概看一次就差不多懂了。

不太會重翻。

畢竟那多數還是他編纂的書。

但書桌上的那些不是。

書頁上有很多註記。

重要的部分還會被他獨立記在筆記本上。

甚至還有他自己手繪的圖表。

王泊一頁一頁翻看回顧。

然後又新記下了幾條失敗。

然後看時間差不多了,他就把Royce放回貓小窩,走出書房。

把李靜安抱回床上。

接著準備好奶瓶和溫奶器。

有條不紊地在嬰兒床拿出鐘擺。

學著李靜安的節奏跟著搖。

他則看著手錶。

沒多久,嬰兒還是哭了。

他皺著眉頭。

一步步機械式地偵錯。

尿布,沒濕,沒髒。

體溫,正常。

洗手,試奶,溫度,正常,味道,正常。

餵奶,吐了。

抱孩子,扶著頭、撐著屁股,貼著胸口,深呼吸,控制心跳。

他唱起了剛練的搖籃曲。

「嬰仔嬰嬰睏,一瞑大一寸。」

「嬰仔嬰嬰睏,一瞑大一尺。」

「搖子日落山,抱子睜睜看。」

「子是我心肝,驚你受風寒。」

孩子哭更慘了。

王泊眉頭更皺了。

李靜安醒了,瞪著王泊。

李靜安很氣。

王泊很靜。

王泊低著頭,把孩子遞給李靜安。

默默回到書房。

又記下了幾條筆記。

再確認一次鬧鐘,兩小時後。

就那麼趴在桌上睡了。

 

小黑則在書房外的氣窗看著王泊。

曾經小黑也很氣。

但現在卻不知道怎麼反應。

他能做的就是看著,陪著。

隔得遠遠的。

不過他發現自己好像快要連這件事也做不到了。

他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快要消失了。

好像有一股力量在逼迫自己離開這裡。

不只是離開這家人,還得離開這世間。

這時他才猛然想起,鬼好像都是有時間限制的。

但是好像有一類鬼沒有時間限制。

就是狗頭人身那種鬼。

可是小黑不是那種鬼。

他不是死神。

不過他是陰間使者。

他在想,如果自己履行了陰間使者的責任,能不能多留一陣子?

可是我的責任是什麼?

我能做什麼?

小黑不知道。

但是他知道自己必須去找一個答案。

為了多留一陣子。

他繞了公寓一圈。

王泊睡了。

孩子睡了。

李靜安也睡了。

小黑這才願意走。

他走得很慢。

邊走邊回頭。

還隱約感覺有個聲音在呼喚他。

他不知道應不應該跟著聲音走。

他聽過有些鬼跟著聲音走,但鬼的同伴沒看他們回來過。

自己會不會也回不來了?

回不來自己又會去哪呢?

會不會就直接用了最後一條命轉生了?

轉生了記憶雖然還在,但地點總是離很遠。

我還回得來嗎?

他忽然覺得腳抬不動了。

他垂下了尾巴。

低著頭。

還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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