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型冠狀病毒大流行帶來積極環境影響？事實並不樂觀

作者：Mark Olalde

來源：Palm Springs Desert Sun

日期：2020年4月17日

翻譯：全球化監察

新型冠狀病毒擾亂了社會，使成千上萬人喪生，全球經濟也大片停頓下來。但經濟不景氣——汽車停駛，飛機停飛，工廠大門緊鎖——也使我們燃燒的燃料、排入空氣和水裡的污染減少了。

這種新常態——盡管是暫時的——在許多人的心中埋下了一個明顯的問題：病毒流行對環境有好處嗎？

在大多數方面，答案是否定的。

一方面，溫室氣體排放量確實下降了。

美國國家航空航天局（NASA）的新數據顯示，3月份美國東海岸繁忙的城市走廊周圍的二氧化氮水平比平均水平低30%左右。美國、中國和世界各地都有類似現象，空氣污染減少可能意味著成千上萬的生命得到輓救。

另外，根據碳簡報（Carbon Brief）的分析，新冠病毒可能會使2020年的溫室氣體排放量比去年下降4%。

這些環境效益，是否意味著致命病毒大流行可能是解決氣候和環境問題的一個答案？

根據約翰-霍普金斯大學匯編的數據，截至4月10日（星期五），全球有超過170萬人感染了COVID-19，超過10.7萬人死亡。另外，越來越多的研究已經發現，有色人種人群受到了不成比例的影響，。

至於主要的積極因素——溫室氣體排放量下降4%——只是將氣候變暖保持在比前工業化水平高出1.5攝氏度之內所需每年減排量的三分之二。這意味著，災難的杠桿效應是不夠的，而且對解決無節制排放的根本原因毫無幫助。

專家們預測，政府試圖振興經濟造成的所謂「報復性污染」，可以輕易抹去這種暫時性的排放量下降。

雖然新型冠狀病毒讓許多項目被擱置——包括今年的國際氣候變化談判COP26——但這並沒有阻止化石燃料行業以刺激經濟的名義請求政府支持。

在美國各地，州政府和聯邦當局都在削弱或拖延一些環保法規。美國環保署在3月份公佈了一份備忘錄，宣佈將削弱許多執法職責，以保證社交距離和保護雇員不受感染。

石油企業高層最近也和特朗普會面，討論如何保護他們的行業。聯邦立法者在推動政府購買石油以增加戰略儲備。從懷俄明州到西弗吉尼亞州，州政府都在繼續推進對化石燃料的減稅。

加州的港口以新型冠狀病毒為由，要求加州空氣資源委員會（CARB）暫緩實施旨在限制空氣污染的新法規。但後者將會繼續詢問公眾對此事的意見。

丹·卡門是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的能源教授。他認為，因為化石燃料公司的要求而收回法規的想法是「荒唐且不需要的放棄」。

他說：「沒有任何數據表明，降低環保要求會使經濟復蘇。」

最近出現的其他積極的環保故事也被過度誇大了。雖然一旦人類退出，野生動物就會重新擴大棲息地，但很多關於病毒影響的故事——比如海豚在威尼斯的運河中玩耍——都很快被駁斥了。

而且，由於這種暫時性的排放量下降只是在全球經濟陷入低迷的情況下才出現的，因此這場大流行病在很大程度上強化了一個日益被接受的觀點，即個人的責任不會有助於解決氣候危機。

不過，這並不是說疫情不會改變個人行為。伍德·麥肯齊（Wood Mackenzie）咨詢公司預測，由於潛在買家看緊錢包，2020年電動汽車銷量將比去年下降43%。

這場危機也讓化石燃料市場一蹶不振。

病毒也攪進了歐佩克和俄羅斯之間正在進行的價格戰——美國和墨西哥有些無奈地被夾在中間——使油價在2月到3月之間降了大約一半。這可能會迫使德克薩斯州、新墨西哥州和其他地方的杠桿率過高的鑽井公司破產，並將環境清理的賬單交給納稅人。

但能源分析師預測，這些商品價格的降低將產生漣漪效應，使可再生能源行業也停滯不前。

大西洋理事會全球能源中心副主任里德·布萊克摩爾（Reed Blakemore）在該智庫對危機的分析中寫道：「低油價和低氣價將對可再生能源的經濟性造成壓力。如果沒有政策支持，一些快速發展的可再生能源將不得不等待信貸市場的復蘇，從而讓位於廉價的碳氫化合物和化石燃料。」

無論是大流行病還是氣候緊急狀況，對每個人的影響都是不一樣的。

加州環境正義聯盟的氣候正義項目助理內娜·莫漢（Neena Mohan）認為，種族、階級、健康和病毒等問題是「層層疊疊復合在一起的」。

受這兩個危機影響最大的都是世界上最貧窮的人和有色人種。莫漢解釋說：「貧困社區正面臨著額外的環境健康影響，但這些社區的收入實在太低，獲得醫療衛生服務的機會也很低。」

樂施會在2015年對相關問題進行了研究並發布了一份報告，發現世界上最富有的10%的人口二氧化碳排放量約占全球一半，而最貧窮的一半人口只占10%左右。

換一種說法：一個生活在棕櫚沙漠、印第安維爾斯或蘭喬米拉奇（譯者註：此三地都在美國加州）的普通人對氣候變化的影響相當於25個生活在亞的斯亞貝巴（譯者註：衣索比亞首都）、喀布爾或金邊的人。

但是，新型冠狀病毒危機的嚴重性也為解決環境問題提供了一個獨特的機會。人類在抗擊病毒時所表現出來的精力和關注力是否可以同樣用於解決氣候變化？

在所有圍繞這個想法的討論中，著名環保活動家比爾·麥基本（Bill McKibben）在推特上回答一個問題時總結的答案很值得一提：

「如果疫情過去我們立即恢復到以前的正常狀態，那改變就是曇花一現。如果我們認識到在世界範圍實現巨大變化是可能的，那麼能做到的就不可限量。」

雖然許多環保團體、學者和一些自由派政客都呼籲美國的新型冠狀病毒救紓方案應包括綠色新政的一些方面，但反對者給了這些要求一記響亮的耳光——他們認為這是將悲劇政治化，美國第三階段的經濟刺激計劃在很大程度上迴避了有關補貼、特許權使用費減免或其他有損電力行業利潤的政治性問題。

盡管如此，人們仍在呼籲利用救紓方案向綠色經濟過渡。

「這不是政治化，要認識到這是一場關於我們生活消費方式的危機，並認識到我們需要做出轉變。」卡門教授如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