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球化監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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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你支持巴勒斯坦人伸張正義,你就是支持氣候正義」——Zena Agha 談氣候變化和巴勒斯坦的未來(下)

來源:Mondoweiss

作者:亞當·霍洛維茲

原文發表日期:2019年4月29日

翻譯:全球化監察


(續前文)

霍洛維茲:我想到一件事,閱讀文獻時,你會看到文中引用「氣候種族隔離」一詞——隨著富裕國家適應了氣候變化,發展中國家卻漸漸落後。看來我們現正在巴勒斯坦這片土地上見證這個說法。


阿格:但是我也認為,這與歷史正義的廣泛討論有關,而環境正義又是怎樣的呢?

一方面,氣候變化不會放慢腳步讓人類思考過去幾個世紀預視著血腥和無數虐待的殖民主義和帝國主義。但是,對發達國家來說,尤其是英國和法國等前殖民大國,政治​​或道德準則是什麼?我認為美國會對印度、中國、巴西等發展中國家或其他任何國家說:「不。我們會通過使用你的資源來成為全球領導者,但你不得採取相同的方法實現這目標。」儘管這些問題已被視為《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的一部分——例如其章程中談到「共同但有區別的責任」,但直至現在仍沒有決議。我認為談判帶來的結果之所以如此有限,一部分原因是沒有坦誠的對話——任何被殖民的人民(如巴勒斯坦人),都會向殖民者對抗說:「之所以你使用了這些方法,或者你擁有了這些技術,或者你擁有所有這些,都是離不開我們的犧牲。」但是我認為這是更廣泛的對話:社會如何應對邊緣化社群和發展中國家(尤其是全球南方)的氣候正義和環境正義?


霍洛維茲:因此,該地區未來可能在氣候上變成「災難性」,但是從很多方面來說,巴勒斯坦人已經生活在該現實中,原因不一定是氣候變化,而是由於政治環境。您能談談巴勒斯坦人為適應這一現實,在個人和國家層面所做的事嗎?巴勒斯坦人正在為氣候變化做哪些準備呢?


阿格:我想我會先回答您問題的第二部分。巴勒斯坦權力機構的政策及其對氣候變化的反應實際上十分引人入勝。


我在論文中討論了許多,我堅決認為,巴勒斯坦權力機構實際上能做什麼與它承諾做的事情之間存在矛盾。我認為巴勒斯坦在治國策略、國家地位以及執行國家職能或標誌上,更像一所企業,這實際上犧牲了它的能力。因此,巴勒斯坦權力機構在賽事後期(可以肯定的是過去十年左右)才努力適應氣候變化,2011年才與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和倫敦政治經濟學院共同製定了第一個國家主要規劃。它發布了該計劃,並列出了不同部門的脆弱性評估、(軍事)佔領的影響等等。但實際上它的作用是毫無意義的。首先,巴勒斯坦權力機構無法預測明天。明天,以色列佔領軍可能就會侵佔約旦河西岸,就如同他們入侵拉馬拉和任何其他地方一樣。這便是反映它沒有計劃能力的例子,而且它甚至不能進入它為之規劃的土地!它在為無法獲得的水資源制定計劃。因此,這是一種認知異議。作為被佔領者,他們無法制定計劃,這是非常特殊的情況。他們在物理、地理和政治上都很脆弱,亦無法為氣候變化的影響做好準備。然而,他們仍在制定這些計劃並做出這些能夠展現政治實力的表現。


而且這只是約旦河西岸的情況,我認為加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故事。加沙完全是一場政治災難,海平面上升將新增另一個因素,而加沙唯一淡水來源(即沿海含水層)的枯竭則是另一個因素。但這並不是真正的水危機——真正的水危機在於水源被切斷。據我所知,哈馬斯完全沒有能力應對這一問題,這不僅是因為它無法為加沙居民提供超過幾個小時的電力,或者無法支付公務員的工資。這些問題在未來等著他們。他們並沒在處理問題,而國際社會與加沙的哈馬斯之間有一項不接觸政策。因此,後者將採用一種非常迂迴的方式來提供支援,並交由巴勒斯坦權力機構的官員負責實施。你將會看到巴勒斯坦政治社會與政治體系之間完全脫節。


在具體項目方面,巴勒斯坦當局切實做到的,是成為簽署《聯合國氣候變化框架公約》的成員。在大多數情況下,與水和衛生設施或農業倡議有關的項目是由捐助界及人道主義社群執行。當我們見證巴勒斯坦走向成立更多非政府組織的方向,這並沒有特別的道德顧慮。這些項目的規模很小。我在報告中引用了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 (OECD) 的一些數據,並發現僅在2017年,國際社會——包括從瑞士到美國——就有19個改善衛生和提供食水的捐助項目,例如在一個村莊建設下水道系統。這帶出了一個問題:如果在以色列52年的永久佔領後,國際社會確實對其施加政治壓力使其放棄佔領,那麼美國國際開發署是否還需要在約旦河西岸的一個小村莊裡修建下水道?答案很有可能為否,因為巴勒斯坦人擁有自治和主權的話,這些都可以自己實現。


霍洛維茲:我想稍微轉換話題。許多讀者都以某種方式參與了巴勒斯坦團結運動,您認為應該如何將氣候變化納入該運動的議程?


阿格:我認為它應該在議程上,單單因為這是一個人類的問題,它本身是一場人為的災難。就團結運動而言,巴勒斯坦正日益成為一個進步議題,而氣候正義和氣候適應也是一個進步議題。在進步政治和左派政治的任何政策討論中,它的地位都越來越高。


就目前的政治時刻而言,我們看到進步政治家提出的綠色新政已成為進步議程中的一個真正至關重要的堡壘。我認為,現時團結活動的活躍份子有權利自行組織解決氣候問題,但也要認識到,如果你在爭取氣候正義,你同時也是在爭取巴勒斯坦人民的正義,就如同也是在為美洲原住民爭取正義。此外亦要考慮到氣候變化的威脅倍增。儘管氣候變化將不分國界、沒有差別地影響地球每處的人民,但受害最深的卻是因政治問題而起。


我認為實際上可以做很多團結工作,一方面不單確保我們不止與關注氣候正義的組織和人結盟,另一方面要確保氣候變化在巴勒斯坦不被視為次要問題,而是視為不可或缺的。你目前就巴勒斯坦危機了解到的任何情況,都會因氣候變化而加劇。因此,在爭取巴勒斯坦人民的權利和尊嚴的同時,氣候變化和氣候正義也是其中的核心組成部分。


霍洛維茲:我想知道您的報告得到了什麼回應?有什麼讓您感到驚訝的,或者促成了什麼新的聯繫?


阿格:出乎意料是的,到目前為止,它在許多方面都非常受歡迎。我特別向不同的捐助者社區和公民社會組織介紹了該報告,並與關注氣候的人們交談。能夠將巴勒斯坦放在該議程上而不是將該議程放在巴勒斯坦上(如果你理解我的意思),並確保我們擴大陣營,以及讓參與討論的人群多樣化,都是很重要的。


幾周前我在華盛頓訪問國會時曾提交過這份報告,並再次與更廣泛的受眾交談,這確實有助於讓巴勒斯坦獲得關注,並且以與以往不同的方式呈現出來。當我在來自新墨西哥州的原住民新議員德·哈蘭德 (Deb Haaland) 女士的辦公室坐下交談時,我不會說與會者是巴勒斯坦方面的專家,但他們100% 理解氣候變化的含義、缺水的含義以及缺水對弱勢社群意味著什麼。正是在這些聯繫的周圍,我們才得以發揮力量並達成共識。回到巴勒斯坦作為一個進步議題這點上,我認為這就是真正發揮作用的地方。

2013年12月14日,加沙部分地區洪水氾濫。(圖源:ASHRAF AMRA/APA IMAGES)

霍洛維茲:本次對話中我感興趣的一個領域超出了您的報告範圍——就是關於氣候變化將會對整個地區有何政治和社會意義的猜測。例如,當像沙特阿拉伯這樣的國家變得可能無法居住時,該地區的政治和社會會怎樣?


阿格:這個領域不是我的專長,但我樂意分享我的想法。這當然是一場我們需要有的對話,在撰寫政策摘要時,我顯然也接觸到這些更廣泛的討論。

這就是該地區的政治,伊拉克將不適宜居住,沙特阿拉伯將不適宜居住。沙特阿拉伯已在向美國加州買水。幾周前有一段非常奇怪的新聞,關於本已非常缺水的加州的水被沙特購買。然而,我認為這些地方將根本無法居住。

伊拉克已經不適宜居住。我媽媽是伊拉克人,我們有些夏天會在伊拉克度過。我的意思是,那時你真的不能離開你的房子——你不能呼吸,你沒有水,幾乎沒有電和空調。那麼該地區有動盪和不安會令人詫異嗎?但是這與巴勒斯坦有什麼關係呢?我擔心各國會讓巴勒斯坦人再次背黑鍋。我認為,試圖從以色列購買技術的海灣國家,將會特別把鍋甩到巴勒斯坦人背上。這些國家爲了確保他們自身的安全,竟然願意對以色列對巴勒斯坦人所做的視而不見。因此,對我來說,這方面比起氣候變化對那些國家的影響更加令人擔憂。

只是從個人層面上來說,我很想回到這個地區生活。二十年後,巴勒斯坦或伊拉克真的能夠住人嗎?這對難民意味著什麼?

馬里總統幾週前在華盛頓會見了特朗普。整個談話都是關於恐怖主義的。你應該知道,任何對馬里和乍得湖的現況有最基本了解的人都能告訴你,民兵組織數量的增加是乍得湖居民失去生計造成的。乍得湖在過去的幾十年裡逐漸枯竭,對於像馬里這樣的農業和發展中國家來說,這並非微不足道。當然,這些弱點將被當成種族和宗教議題為人所利用。

我們在未來幾年會看到更多這樣的事情。但是我不知道有沒有人真的可以說他們掌握全盤局勢,因為這個問題有太多層面要顧及了。我的意思是,這很可怕,真的很可怕。


文中提到巴勒斯坦面對的最大環境危機是以色列取得了該國大部分的水資源,對於本身是農業國家的巴勒斯坦而言,影響尤其深遠。你認爲巴勒斯坦的環境危機或挑戰是甚麼?你所在地區的環境危機或挑戰又是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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